《春光还与美人同》孟小窗

13、救人（9）

　　这是首次叫她的名字。花零两字一出口，不知为什么，仿佛有种清幽淡香扑鼻而来，想是溶溶月下，柳絮池塘淡淡风吹过的味道。而那末尾“零”的翘舌音，给人一种活泼调皮之感，就像这名字的主人，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生机。
　　花零“恩？”地一声望向他，那榻上之人望着她那腮边可爱的酒窝，心中一动，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花零看他脸色郑重，只好坐到塌边的椅子上，好奇道：“什么事？”
　　那人思索片刻，抬眼：“等我们脱离危险，你可愿意跟我走？”
　　花零闻言不禁有些发呆，问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因为你救了我。”那人理所当然的样子。
　　救了他就要跟他走么，这两者有因果关系吗？花零不解，眼泛疑问将他望着。
　　那人无奈之下只好通俗一点，点明道：“我要报答你。”
　　呃，花零这回终于明白了，她讶异地望着他，惊叫：“你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那榻上之人嘴角微抽。
　　花零霍地站起来，连忙摆摆手：“你们古人真是奇怪，动不动都要以身相许的。其实不用的，至少我不用。”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急急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可不要介意啊。你不用以身相许的，其实你已经报答过我啦。”她拿出袖中的夜明珠晃了晃，嘻嘻笑道：“就是它喽。”
　　“。。。。。。”
　　那榻上之人嘴角抽动之余，重重地揉着眉心。
　　花零又慢慢坐下，只是犹自懵懂：“你可是头痛？”
　　榻上之人不答，沉默良久后，终于把手从眉心移开，又抚上胸口，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你。。。你真的不愿意随我走？”
　　花零重重地摇摇头，发觉不对，又重重地点点头。
　　“随我走，所能得到的可比。。。那个珠子多。”榻上之人无奈地一瞥她手中之物。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个小女孩眼中，他的价值还不如一颗珠子来的珍贵。果然是山野女子，他摇了摇头。
　　“能得到什么？”花零托着腮无聊地接他的话。
　　那人眼光一闪，决定告诉她：“比如地位，金钱，荣华富贵等等，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花零两眼冒金星：“真的？”
　　那榻上之人眼眸一深，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果然没有人能逃得出这权钱二字的诱惑，他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
　　谁知花零又道：“可是我喜欢这个，你已经给我了呀。”说着，又掂了掂手中的珠子爱不释手朝他炫耀。
　　那榻上之人眼中微光又起，射向花零的目光不禁带着几分深思。
　　这丫头灵活好动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却惟独对他的身份不管不问，也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太聪明，不管怎么样，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实难报答，或许现在是年龄太小，他心思微转，从怀中拿出一截半阙的玉牌递给她，说道：“再给你一个玩意儿。”
　　花零惊讶抬头，见他手中之物是半环青玉，玉牌样式很是古朴素雅，不禁疑问：“这个也给我？”
　　那榻上之人点点头，道：“拿着。”
　　他低沉的嗓音中有股莫明的不可抗拒，花零只好腾出一只手接过来，奇怪地上下翻看。温中且寒，体之无暇，是块上好玉材，只是。。。她捻着那清莹玉阙长长的流苏问他：“为什么给我这个呢？”
　　榻上之人嗓音低沉：“你拿着这个，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去哪儿找你？”
　　“京城。”
　　“京城？”
　　“对，等你哪天去了，拿着这个去京城的任何一家当铺和钱庄就能找到我。”
　　花零终于醒悟过来：“原来你们家是开钱庄的啊，怪不得你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也是啊。”她感慨地点着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推断。
　　那榻上之人复又揉了揉眉心，不理她的感慨，继续道：“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和别人说，知道吗？”
　　“哪一件？是玉阙不让人知道，还是你家开钱庄不让人知道？”
　　“统统不许。”
　　“这。。。。。。”
　　那多没意思啊，花零有些兴致缺缺地俯身趴到榻沿上，她本来还想要和花铭跟花乔炫耀一下呢，可如今。。。她无奈道：“我可不可以不要？”
　　从来没有人敢拒绝。那榻上之人眸中划过一丝不愠。
　　花零也及时意识到了，连忙解释：“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去京城啊，拿着委实浪费来着。”且不说京城离这里有千里之遥，更重要的原因是老爹曾经跟她说过，终其一生花家人不能踏京城半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谁知榻上之人却摆摆手：“这个无妨，有那么一天的。”这个花零的身世，回头他自会让人查清，那时候一切与花沾有关的人和物都得是属于他的，当然也包括她。
　　花零见他那么斩钉截铁，只好叹了口气把玉牌收起来。一时间得两个玩意儿她还是很高兴的。只见她左手拿着玉牌，右手拿着夜明珠，两个对调着玩儿。可不料，这正玩着玩着，让她有了个小发现。她把玉牌逆着夜明珠照了照，清寒玉质里面竟然有个字。她有些了然地望了眼那榻上之人。
　　榻上之人眼光微闪点点头道：“被你发现了。不错，是我的名字。”
　　“原来你叫赢。”花零仔细地对照着。
　　榻上之人颔首。
　　花零索性又指了指趴在桌上昏睡的小三：“那他呢？”
　　“玄。”
　　“赢、玄？着实少见的字。怪不得小三一身玄衣，是为了与他的名字相配么？”花零暗自嘀咕，真是两个奇怪的富家公子。
　　“那你姓什么？”花零踌躇片刻，决定问个彻底。
　　赢先是顿了顿，而后吐出两个字：“姓苏。”
　　“苏？”花零用手摩挲了下下巴，心里浮起一丝狐疑，直觉这个苏只是他的掩饰之词，不过富人多有怪癖，这也不能怨人家。大家萍水相逢，虽然她是救了人，但人家也着实尽力在报答自己。窗户纸什么的，捅破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