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诺言》夏冉墨韻

7、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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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溢终于决定和俊麟一起挤公交，虽然左溢早已习惯了天天步行上学，但想起上次俊麟下车时差点被一辆呼啸而过的货车撞到，就心有余悸。

　　俊麟当听到左溢的决定时，吓了一跳，踏出门外的脚又收了回来，“和我一起坐公交车上学？公交车里人多得很，你不嫌难受？”他把滑下肩膀的书包往上挪挪。

　　“不难受，走吧，走吧。”和俊麟一起坐一辆公车上学，一直是左溢的心愿，不过俊麟冷淡的态度又让他默默地暗自垂泪，怕上了同一辆公交，心的距离还是遥远的。

　　“哦，那就一起吧。”俊麟拨弄一下额前凌乱的碎发，扭身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身影。左溢抓起地上的书包，连忙追了上去。两个人在人潮流动的车厢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左溢在心里想到。

　　太阳照射在地面上，空气的流动有些缓慢，呼吸似乎都有些凝固了，让所有在车站等车的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叹息。俊麟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脸上晶莹的汗珠，右手扇着风，埋怨道，“热死了……这鬼天气。”左溢听了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包餐巾纸，优雅风度地抽了一张递给了他，俊麟接过纸，胡乱地擦了一把。

　　哗哗哗——
　　车来了。

　　虽然从透明的有着水汽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人满为患的车厢，但俊麟还是走了进去，左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声道。“太挤了，等下一辆吧。”俊麟抬起手腕，把手表在他眼前一晃。左溢清楚地看见分针与时针重叠在7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子。

　　左溢坐在了唯一一个空位置上，然后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俊麟招招手，“俊麟，你坐。” 俊麟摇摇头，抬起下巴朝前面的路牌一扬，意思是路不是很远，你就坐着吧。左溢只好调整好坐姿，把书包放到腿上，拿出一本英语习题册，细细地看了起来。

　　俊麟一只手拉着上面的吊环，看向左溢，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玻璃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映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发丝上镀了一层绒绒的金圈，他手里拿着圆珠笔，一下子转过来，又一下子转过去，动作非常娴熟，俊麟呆呆的看着他，忽然就想起转笔是左溢手把手教的，怎么旋转，怎么借力，怎么不让他从手指中滑落……左溢的手指秀气纤长，就是死活也不肯放弃游戏机去学钢琴，俊麟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扬起灿烂的微笑，思绪也就如风吹般散开，飘到了几年前的时光。

　　左溢能说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可以跟外教老师在课堂上辩论词组句子的换位用法。但他却并不是勤奋刻苦的学生，纯粹是高智商的天才，下课十分钟都能抱着游戏机打得入迷。有次上英语课，他大概打到最后一关，愣是没发觉上课了，那个从英国来的年轻女教师——Anna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左溢座位旁，收走了他手上的游戏机，冷不丁没了游戏，左溢迷茫地抬起头眨巴着眼晴望着她，Anna阴阳怪气道，“Jerry，you are sleepwalking again？Stand up。”左溢一听拍拍裤子，倒是无所谓地站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开始发上次全省联考的卷子，她习惯把分数从高到低来发，报一个分数，再报名字，让学生一个个上来拿卷子，这种做法最伤人的自尊，可她就喜欢以分取人。结果这天她第一个念到的名字就是左溢，149分，150是满分，那一分扣的是书写，字写得太潦草，龙飞凤舞的，Anna举起卷子没好气地对左溢说，“Sit down。”全班人都埋头闷笑，肩膀一抽一抽的，左溢倒大大方方地上去接过卷子，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学校里有许多优秀的男声，但像他这么帅气阳光又有一口好英语的屈指可数，班上大多数女学生都暗恋他，豆寇年华情窦初开，女生们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小幻想。因为左溢就坐在俊麟后面一排，俊麟经常承担送信的任务，淡粉色的、深红的喷上香水的信封基本都先送给俊麟，再送到左溢手上，但是俊麟经常发现每次放学，教室里空空荡荡地留几个值日生打扫教室时，左溢都会把信封丢进垃圾桶，俊麟常常调侃左溢碎了一群女生的心，也不怕将来遭报应。那时，俊麟除了借借他的课堂笔记，在学校基本上不和他说话。

　　真正和左溢说话多时，便是校庆晚会上要表演，老师安排左溢负责一个节目。每天放学后，集中到学校后面一大块空地进行排演。那时候，天气干燥，俊麟正和一个女生对着台词的时候，就有同学大叫：“哎呀俊麟，你流鼻血了。”

　　俊麟一低头就看到鲜红的血印在白色的校服外套上，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俊麟连忙抬起头，左溢架着他去水池边，急急忙忙地捧了一大把水往他后颈窝拍，但是血仍然流个不停。一位男同学斯文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太确定地对左溢道，“你用劲掐他虎口。”左溢的手劲果然大，狠狠一掐，俊麟当时疼得差点昏过去，左溢吓的连忙放下手，女同学责怪他，那么用劲干什么，然后一大群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找棉花、擦衣服上的血。那天俊麟都忘了鼻血是怎么止住的，只记得之后他塞着药棉，带着浓浓的鼻音把一大段的台词磕磕绊绊地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