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曲》一茎草

5、探寻清水族

　　我虚弱地爬在九幽之渊底部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又冷又痛，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始终过不了九幽之渊底部的那个暗河呢？这次又来看哥哥，他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火焰都变成微弱的淡黄色了---白泽说帮我去清水族打探一下，都三天了，没有一点消息---因此，刚刚才不死心又试着过了一下暗河。拼尽了所有力气才游了十几丈，两条腿就像是有千斤重，挪动一下都变得极其困难，胳膊一下都抬不起来了，头痛欲裂，元神似乎要出窍！呼吸粗重得像在拉风箱一样，耳朵里钟鼓齐鸣，眼前阵阵发黑，身子还一直往下沉，几乎要抵抗不住里面的巨大吸力而掉进去，勉强挣着一口气才游了回来，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只能虚弱地爬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对岸那一簇微弱的火苗静静地跳跃。……哥哥已经等不及了，我自己去趟清水族好了，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东西拿到手！
　　等身体稍微有了一点力气，就立即出了那鬼地方，在那种极寒极阴的地方我的元气无论如何是不能恢复的。外面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微风轻扬----任谁都想不到那面山崖后是那样一个世界！捏个诀弄干衣服，一下子就瘫倒了松软碧绿的草地上---全身上下仍是累极啊！……稍微喘了口气，打出仙障，开始打坐恢复气力。现在修为较以前已大为精进，不像从前，每次都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再闭关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现在只需三四个时辰就已再次神采飞扬。
　　待再次站起身来，就立刻动身前往清水族……凤族自昆仑山脚一战后日渐式微，后来多亏哥哥，我们族才又逐渐对得起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名声，但是自从他被困，沉重的担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但我一股脑儿全丢给了别人，转而把精力全都放在提高修为上，以期有朝一日能救出哥哥……。昆仑现在虽也说不上衰弱，但毕竟已经不如清水族强盛了----他们的澄碧宫定然戒备森严。但以我目前的修为，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只要不遇上他们的帝君沧溟。不过，沧溟看见我想必高兴还来不及，不是身中剧毒吗？三界内只有我能轻易解开，前些日子还托人上昆仑了呢---他们族人只怕现在都不会对我动手吧。若是给他解了毒就能借用寒冰乾鼎也不错，即使心中依然恨极---为了哥哥，本座还是会救他的！---

　　到的时候，正值日落时分，阳光金子一样铺满了整个海面，随着海风微微荡漾，荡出粼粼的波光，其实西海还是挺美的。入水，便沿着水路一直往下……从来没来过西海，更没去过澄碧宫，也不知方向对不对，只管朝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走。
　　不久，就出现了一座宫殿，想必就是澄碧宫了吧。真是名不虚传！高大巍峨、气势宏伟，远远望去像是黄水晶做出来的一般，晶莹剔透，周遭还隐隐有淡黄色的光芒，颜色从最上面屋脊上站立的各色精雕神兽到最下面的基座，逐渐加深，由晶莹的黄逐渐变成浓重的碧绿。稍稍走近了些看，水晶柱，雕花门，无不精巧细致，碧玉阶，水晶路，两旁成排的珊瑚树，无不耀眼奢华---不愧是水晶宫，果然富丽堂皇！
　　我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与此相比，我昆仑山上的木头房子可真该一把火烧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大门紧闭，前面有巡逻的护卫不住地来回走动---这会儿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还是绕道吧。远远地躲开正门，看着周围高大巍峨的宫墙，选中一处，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此乃本座第一次翻墙啊！
　　里面景致与外面迥然不同，春花烂漫，姹紫嫣红，不知名的花儿争先恐后地开着，微风一过，阵阵花香传送，沁人心脾。落脚处是一株古老的藤萝旁，虬曲的枝干纠结缠绕，碧绿的叶子随风轻扬，最引人注目的，是绿叶间碗大的粉红花儿，像是从绿叶丛中钻出来的调皮的小孩子...这种植物真奇怪！还未等我的手抚上那朵艳丽的花，一枝碧绿的小藤倏地就缠到了手腕上，周围的枝干也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张牙舞爪，蠢蠢欲动，隐隐间有将人围起来的趋势---嘁，还敢跟本座玩这个！手腕一抖，那小藤顿时四分五裂了去，再轻挥衣袖，藤萝狰狞的枝干顿时变成了根根的软面条般...
　　顺着中间的那条鹅卵石路，我再顾不上理会那些艳丽多姿的花草，匆匆向前走去...还未及转弯处，便听到有人声传来，赶快隐了身。四五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身着一色的绿色宫装，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听说这几日安乐宫又开始选人了...”、“不是身体还没好吗？”、“...就是喜欢寻欢作乐...”...
　　这些统统不能引起我的兴趣，那清水族的宝贝会在哪儿呢？--待绕过一座假山，穿过一处回廊，避过四五拨儿或侍卫或小厮或侍女，终于前面出现了个什么高大房子，正欲匆匆走过，无意间瞥见了匾上的大字“观云殿”，不禁在心里冷笑：在水里，还叫什么“观云”？真真可笑！...
　　绕了半天，找得我满头大汗，还是不得要领，处处是亭台楼阁，处处高楼华宇，凡是像样的屋子一间一间像贼一样搜遍了，也没见宝贝的踪迹啊...
　　奇怪的是，听闻下面来来往往的人谈话，倒不像是他们的主子行将就木了。他们说话谈笑间言笑晏晏、一派和乐，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真是奇怪...当然，要是能见到他们的帝君，那么一切立刻就有分晓了！万一不是他中毒的话，那么上昆仑就一定有什么阴谋---可是，若有阴谋，最近为何又无动静---总之，一切谨慎为上。但是，若沧溟确实无事，那宝贝可就有些棘手了---在这样一个地方，把那个东西盗出来的可能性---我掂量自己分量，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啊---
　　眼前出现了一条蜿蜒小径，一色水磨青砖铺地，直通往水上，到水面却变成了一道曲廊静卧于幽蓝碧波之上---小径两旁净植垂地绿柳，微风拂来，随风款摆，如女子般姿态袅娜。入眼处满目青翠，端的令人赏心悦目---
　　轻踏上去，一边留意四周动静，一边极快地向前走----
　　站在曲廊上，才注意到两旁的水幽深幽深，还冷冷地冒着寒气，水里上三三两两散落着莲花，叶子是浓重的墨绿，绿得仿佛要溢出来溢到水里似的，闪着幽冷的光泽，有几朵洁白晶莹的花从绿叶间挣出来，花瓣几近透明，花蕊是明亮的黄色，缕缕清香便是从花心散发开来...这些莲虽长得不同一般，有些邪魅的危险气息，到底还是美丽的...
　　远远地转了几个弯，还是看不到曲廊的尽头，不知到底有多长，又通向何处--
　　不远处还有一个精致的小亭，垂着白色纱帐，里面影影绰绰似是有人，奈何太远，看不真切---
　　为免多生枝节，我足尖一点，轻盈如大鸟般，远远地从水面上迅疾掠过---
　　从水面上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纱幔似是被风吹开了衣角，里面一个白色的颀长人影似是往这边望了一下---
　　我心里一紧，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