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复繁

5、第5章

　　狡兔三窟，顾凉陌倒不是买来避难，但他名下的房产，就算只数本城的，向晚恐怕也只能说得上来其中的十分之一。碰碰运气，向晚先去了她上回收拾东西的那栋别墅。
　　本城的冬天在白天有阳光护着，还是一脸温和。可到了晚上，空气骤的降温，向晚围着厚厚的围巾，却依旧能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热量一点一点流失。八点光景，两束光从身后打来，戳破了向晚昏昏欲睡的神经，而被冷得格外敏锐的感官神经则更是精神起来。向晚转身，看到凯迪拉克静静停在自己面前，向晚知道这是顾凉陌车库里他最喜欢的一辆，而且，其实，这也是她觉得的车库里最好看的一辆。不过，她的意见，向来不习惯发表，也真的没发表过。所以，凑巧吧，应该。
　　恍神之间，顾凉陌已经下车，视同她是空气般，漠然经过向晚身旁，脚步不减。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就如同当天顾凉陌在医院里抓住她的手臂一般，很用力，尽管手冻僵得都不太灵活了，但向晚仍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好像很怕很怕，对方能轻易挣脱。顾凉陌眼风轻轻扫过她的紫红的手，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又硬生生压下，“我好像说过，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向晚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发红，嘴里像是刚咬了口莲心，全是苦涩的味道，“我做错了什么，顾凉陌？你扪心自问，百依百顺，惟命是从，我在你面前，哪里还有半点向晚的影子？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甚至被你警告不要伤害你的新女友时我也是唯唯诺诺的。这种地步，换我一条生路，还不够吗！”到后来，向晚已经是用吼的了，只是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像是质问，倒像是埋怨。“地步吗？”，顾凉陌侧转看着向晚，好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含着极轻极浅的笑意凑近向晚，“看来到现在，你还不清楚，我的地步。”那么暧昧的姿势，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之间的你侬我侬。但几乎是一瞬，顾凉陌毫不留恋的推开向晚的手，似乎刚才的停顿只是向晚的幻觉。向晚被困在顾凉陌变化诡谲的态度里绕圈子，待回神再想追上去时，顾凉陌已经进去了。不过，门没关。
　　客厅里的灯光撒了些许出来，向晚突生一种温暖的错觉，可能是冷的不太清醒了，竟然学着卖女孩的小火柴YY。顾凉陌从不喜欢未完待续，向晚猜想这是还有的商量，还是大着胆子揣摩圣意，跟了进去。屋子里很温暖，却又空旷得冷清，顾凉陌不喜欢家里有人打扰，所以佣人每天清洁卫生后都会离开。磨磨蹭蹭从一楼到二楼书房，向晚一直提醒自己克制情绪，推开虚掩的门，一袭黑色衬衫完美衬出了男人窄身修长的线条，不得不说，顾凉陌是一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有种额，顾凉陌的味道。“不管怎么说，是你遣散我在先”注意到对方翻文件的动作略略一顿，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向晚心下着急，语气变得急促，“我以后不会见小叔叔了！你说的我全照办！像以前一样，你不要改主意好吗？”时间凝滞了几秒，向晚站在书桌前，瞬间失去所有的战斗力，之前她觉着很想靠自己的努力做点什么，而现在才发现，能做的就只有接受，因为，她没有能力改变。顾凉陌合上最后一页，然后站起来，颀长挺拔，走到向晚身边，一圈一圈替她解下乳白色的围巾，又拢起向晚散在脸庞两侧的发丝，向晚心下明了，极为配合的环上男人精瘦的腰，轻轻靠上他的肩膀。“可是，我不想像从前一样了，怎么办？”向晚立即抬起头，却是迎上索吻的姿态，顾凉陌狠狠吻了上去，啮噬厮磨，毫无怜惜之情。向晚一阵吃痛，抽气之时却被顾凉陌逮着机会，撬开最后的防线，长驱直入，侵略着向晚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向晚的头颅被顾凉陌箍住，而之前环在腰间的双臂此刻抵在两人之间，奈何实力悬殊，只有被动承受。顾凉陌的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情欲，眼睛里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了向晚的肌肤。向晚不是傻子，知道接下来她将面临什么，时间好像与两年前的那一天重叠。多么讽刺，那种开始，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开始，竟然因为相同的原因再次上演。似乎是察觉到了怀里人的不专心，骨节修长而还沾着外面微凉的手指熟练的滑上向晚的脊背，一路火花迸溅。带过向晚的敏感点，背后极热又极冷的抚摸引起她一阵战栗，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两具身体紧密契合在一起，室内一片旖旎。向晚不安的挣扎着，本能的想着稍稍拉开点距离，顾凉陌却在前一刻便放开了她。他气息不稳的侧过头，
　　声音喑哑魅惑，还沾着尚未褪去的情欲，“向晚，我没有新欢。”“啊？”“所以，你还没旧。”说罢顾凉陌俯身深深吻了上去，深吮浅啄，辗转几番，向晚迷迷糊糊被抱到了主卧的床上。身后是舒适而柔软的大床，身上是身材性感得一塌糊涂的顾凉陌，向晚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厚着脸皮来求欢的老情人，即使是被动承受，即使是顾凉陌没有过问她的意见，那也不重要。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当别人得知她跟顾凉陌在一起时，总是会传达着“你是行善积德了多少辈子才以此等姿色傍上这么一位绝版钻石男”的艳羡之意和“人家也只是图个新鲜，劲过了也就腻了，到时候你也没地哭去”的潜台词。看，她哪有理由不喜欢不迷恋不把顾凉陌爱得死去活来？估计顾凉陌也是这么想的吧，才会把她像小宠物一样的照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要不是有个八卦狂死党，即使是那样一个不良好的开端，她也还是在一年前就差点陷进去了。高级餐厅里颜家千金与心上人共进烛光晚餐的浪漫场面，还有出门时女人抹胸长裙外罩着的西装，正是早上为他特意搭配好袖扣的那件暗纹西装，媒体称为温柔体贴的神秘男友她不禁自嘲，这样的岸，太多人停泊，却绝对不适合她这种小乌蓬。
　　深夜，或是凌晨。凌乱而静默的周遭，向晚清晰的思绪在里无条件妥协的框住。她发现自己似乎又被打回原形，退缩到不敢想象明天的状态。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却失去资格规划，只能驻立在一个神一般的男人脚下，仰仗鼻息。放在小时候的小霸王向晚身上，这完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不好意思，它就是发生了。而且事实上，也还是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其实在上次被甩之后，她也开始慢慢计划着一个失宠女子兼得意小人的人生，可是，目前的情况，顾凉陌就是跟她耗上了一般，就不乐意她痛快。
　　落人把柄的下场。
　　不得不说，顾凉陌是一个强势的君子，他会在亲吻你前以诱哄的姿态风度翩翩的轻声问句，“May I”然而也会在欢愉之后不容拒绝的局限你于他的臂弯之下。只有傻瓜才会想，对待别的女人，他是否也会是这样，既然无权过问，无从选择，何必自寻苦恼？稍稍抬眼，向晚就能看到他熟睡的侧脸，鸦翼一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月光的披映下投下了一小块阴影，显得无害十足，气场锐减，就一厮花美男嘛，弄得那么阴险，有悖面相啊！向晚想着反正他也不知道，就抓住机会狠狠瞪上几眼，再被周公拉回去继续斗地主了。过了一会儿，一向浅眠的人听到了臂弯里的小女子绵长而均匀的呼吸，才睁开狭长漂亮的丹凤眼，静静复习着，他无法摆脱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