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夜落暮色（下）》赤草歌

19、Chapter 19

　　意识清醒时，一然同时感受到了身体的轻松和精神的疼痛，像是筋骨被重铸，但也得到了疏通。
　　一然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的落云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一然发现落云的神情与平时的面瘫表情有些不同。不知道落云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一然只好坐起身来，睁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盯回去。
　　不知落云进行了什么内心活动，这次对视的最后，落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地开口：“你可以更信任我的。”
　　落云的话在一然听来是没有缘由的，却让一然还有些模糊的意识彻底清醒。她对落云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她用一个谎言从这个一见面就对她产生了浓厚杀意的人的刀下活了下来，并得到了这个人的保护。对落云，一然有惧有愧，这种感情让一然想尽量诚实地对待落云，以此来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昨晚绯真的突然来访，让一然摸不清落云的身份，此时落云的这句话，是在表明她与自己是一伙儿的吗？
　　“信任，不应该是相互的吗？”
　　落云听到一然的话后一怔，稍一思虑后，提议道：“我们轮流来问对方问题，可以不答，不能回答的话可以换问题，但我保证我回答的一定是真的，你先问。”
　　一然惊讶于落云的坦诚，斟酌了半分钟，问了第一个问题：“绯真姐来尸魂界前，你们有联系过吗？”
　　“没有，但我知道她会回来。”
　　落云恢复了面瘫的表情，一然无法从她的表情判断回答的真假，但一然选择相信她。
　　“昨晚你去哪里了？”
　　“嗯？”一然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你一直看着，我能去哪里？”
　　落云眉间的距离缩短了几分，但一然疑惑的表情又过于真实，让落云心生疑惑。
　　“凌晨的时候你对我用了嗜睡粉，破除了我设在窗户上的鬼道。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你应该是出去过的。”
　　一然头上的问号变得更多，“嗜睡粉是什么？类似于安眠药吗？我没有那种东西。而且，”一然指了指身后的窗户，“你的鬼道我是解不开的。”
　　“关于嗜睡粉，有卯之花队长当证人。至于鬼道，当时我意识不清，但不排除有人在窗外帮你的情况。”
　　一然一时气结，落云说自己可以更信任她，但一然说的是实话，落云却不相信。“我没有出去！”
　　落云看着有些生气的一然，眉头皱得更紧，昨晚她因为嗜睡粉的药效即将沉睡前，确实看到了一然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只是……那时的一然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难道，那个人不是你？”
　　话毕，落云看到一然眼中的那一丝愤怒，变成了巨大的恐慌。
　　落云那探究的视线让一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然垂下眼眸，似是抱怨地说道：“就是你认错人了！”
　　见落云依旧紧盯着自己，一然试图转移话题：“现在又该我问你了。”
　　落云点了点头，暂且将探究的想法收了起来。
　　“连露琪亚这个妹妹都以为绯真已经死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绯真的消息的？”
　　落云思考了两秒，觉得告诉一然真相也无碍，便如实相告，“通过蓝染队长得知的。”
　　一串问题出现在一然的脑中，她只知道假面们与蓝染有过节，而平子和绯真之间梗着一件让两人都无法释怀的心结，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过节，什么样的心结，一然并不知道。若是绯真在诈死后与静灵庭的联系只有蓝染这一人，那绯真与蓝染是什么关系？绯真待在空座町又是为了什么？这两人是否有在谋划什么？难道绯真一直在监视假面们？
　　一然理智地思考着，可感情上又不认为绯真会这么做。在她陷入更深的怀疑前，落云问了她的问题。
　　“你的体内，还存在着谁？”
　　一然被震在了原地，然后产生了强烈的逃跑的欲望，只是这时，任何的逃避都是在默认。她应该镇定地否认的，只是她做不到。最后一然攥紧了拳，拒绝回答。“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回答对落云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也明白了这个话题是无法进行下去的，换了个问题，“是史塔克送给你这个眼罩的吗？”落云将右手举起，展开，露出她一直拿在手中的黑色眼罩。
　　一然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连颜色暗淡的左眼都露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史塔克大人？”
　　“这算两个问题吗？”
　　一然吃瘪的表情让落云很愉悦，鉴于她已经得到了她问题的答案，落云便大方地给了一然一点优惠，“就算你一个问题好了，”落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眼罩，拇指抚摸过眼罩带子上缝合的痕迹，“这里是我缝的，亲手缝的。这个眼罩也是我给史塔克的。”
　　落云的话在一然的脑中组成了信息的瞬间，一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她从未想过当时虚圈的那位大人救下自己的原因，也没想过为什么那位大人的身上会有这个眼罩，若是那位大人和尸魂界有关系，那这个眼罩难道……
　　落云抬起头，看到一然神情中的痛苦、怀疑、不可置信，解答了一然心中的疑惑，“这个眼罩是希的，是春水大人从四十六室捡回来给我的。”
　　猜测被证实，一然感到心中的一块变成了空的，然后巨大的疲惫感汹涌而来。浦原、夜一、平子他们对她好，她认为与她的长相或多或少都有些原因，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在虚圈的那段时光，她以为那时她就是她，没有人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结果却还是这样的。
　　她就走不出名为“夜落希英”的阴影了吗？

　　落云看出了一然的疲惫，却还是继续提问，“你最近一次见到史塔克是什么时候？”
　　不明白落云问出这个问题的理由，一然也无力深究了，“五年前。”
　　落云的脸上显出无法掩饰的失望。
　　落云调整好了心情，等着一然的问题，一然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又躺回了床上，“我不想再问了。”
　　落云表示了解，她认为她提到了“希”的名字，就是戳了一然的伤口。
　　室内一时无言。

　　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卯之花，挂上了与平时无异的温柔笑容，进入了屋内，为一然做例行检查。
　　等卯之花检查完伤口，落云却跟着卯之花走了出来。
　　在走廊上，卯之花看着面无表情的落云，笑着询问她“怎么了？”
　　落云的话让卯之花的笑僵在了脸上。
　　“关于两年前的那件事，您还是不做任何解释吗？”

　　她要如何解释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等她意识清醒时，她看到了她的剑没入了褐发男人的后心口，男人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代替了言语。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