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两个秦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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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一楼地面的其他太乙门弟子，却如同听到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话一般，诧异的看向这个小师妹。蒋莲武功莫测，十年前已然积威甚重，所有弟子莫不是对他尊敬有加。蒋莲有四个亲传弟子，尚未成名前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连他们的佩剑，也是蒋莲破费周折寻来。他得了极北之地一块玄铁，利元庄打铁铺竟然也愿意让首师耗费四年，铸成独鹿、昆吾、孟及、朱厌四柄不世出的神兵。
四人自束发后便时常在江湖走动，蒋莲又常闭关修行，师徒聚少离多，然而，大约是天资尤颖，四人竟然得蒋莲真传，罕有敌手。是以当时江湖中便知有四个少年剑客，以所佩剑名自称，时人称为四小名剑。闻之令正道自惭，令邪魔胆寒。
原本以蒋莲的低调，大约并没有多少人清楚他们的师徒关系，却是无巧不成书。当时江湖中兵器手艺最好的招牌是利元庄打铁铺，人人以在铺中购得一件称手兵器为荣。
龙易山斩杀谢倾云后，仁义堂当时在江湖正如日中天，当时又刚刚在八大门派会武中夺得首名，力压太玄、太乙等名门大派，因此多有趾高气扬之态。那夺得首名的仁义堂弟子，正是龙易山亲传大弟子宿坤，他和师兄弟们一道正要在利元庄采买些兵器，蒋莲四个弟子也在铺子里，不知期间所为何事，如何一番争执，一番打斗，当事人一方引以为耻，绝口不提，另一方也被耳提面命，就此不谈。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少人见到一匹奇小的幼年骡子使出吃奶的劲将一大捆兵刃拖到了仁义堂门口，正是仁义堂那一帮弟子的随身兵器。又有好事者路过利元庄，依稀看见利元庄外的粪坑里有几张污泥满脸的面孔极为面熟。
这种事好看热闹的江湖人最爱听，没多久便传遍武林，只将龙易山气的雷霆大怒，仁义堂十二拳师立即决定邀战四小名剑，却发现不知其来历，无处下战帖。一番悉心探查后，发现这四小名剑，竟然是太乙门首座之徒。
至此，天下方知这四个的少年郎却是蒋莲那个冷面寡言的定光君的徒弟。定光君知晓此事之后，只是一哂，既无表示责罚，也无明令训诫。更将龙易山气个倒仰。
蒋莲常年隐居于太乙门内一处道观，时人只知道他是太乙门首座，极少露面，在江湖上名头远不及他那四个弟子。
而正巧四小名剑闯祸时蒋莲出关追捕千魔手一击成功，几乎成了传说，座下弟子轻而易举便将已成名的仁义堂宿坤击败，人们遥想这四小名剑的师父，剑法必然登峰造极，太乙门首座定光君蒋莲便一下子成了鼎鼎有名的人物。
太乙门自家也对首座颇为敬畏，其实定光君驭下极严，利元庄内一事之后，他虽无一句斥责，却令四小名剑在太乙门的演武堂替师兄妹们做了三个月的杂役，那四人中跪在他面前，最为桀骜的是老大独鹿，愤愤然不平，站起来说， “那宿坤说话极是难听，我们回击便也不成么？”
蒋莲淡淡瞥了他一眼，独鹿便又立马跪了回去。蒋莲说，“欺负太狠，就有些露蠢相了。我倒替你们害臊。”
于是那四人便自去领罚，又是整理兵器架，又是打扫校场，端茶送水还带指导剑法。门内弟子们大为讶异，平日四人风光无二，旁人绝不敢多和他们说一句话的，也喝了他们递的茶，此后四人便更加谦卑待人，在江湖上也不再爱出风头。
此后定光君闭关的日子愈发长，那四人渐渐的也颇有威望，诸弟子有事便向他们商量。但是也因着不常见到定光君的关系，又因他赫赫战名，不但辈分低的弟子们偶尔见到蒋莲，无不是战战兢兢，就连定光君的师父，太乙门掌门一辈的师叔们见到他，都是极为客气。
蒋莲见她不答反问，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眼中神色更冷了几分。“回去再说。”他将没有持剑的一手朝秦笙递来。
秦笙依然不为所动。“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太乙门弟子中，有一拨正鱼贯而入闯入客栈各个厢房，一时之间女人惊叫声、桌椅吱呀声、兵刃铿锵声混成一片，比之白天还要吵闹。
而秦笙问第一句时，蒋莲座下四人已然讶然看向她。而待她第二次反问蒋莲时，便有内力深厚些的太乙门弟子听到了，也纷纷朝她看来。
虽然闭关十年，声望却不减反增，此后蒋莲便甚少现于人前，当年轻易击杀千魔手只是其一。
故而秦笙这样口气朝定光君说话，简直让太乙门弟子们头皮发麻。
蒋莲皱眉，“回去再说。别让我说第三遍。”仍是将手朝她伸来。
秦笙仍然一动不动。
蒋莲只凭空一抓一扯，秦笙便觉得衣领一紧，被人提在手中。
这时那些在客房里被限制了行动的江湖好汉终是有人忍不住，低呼，“咫尺千里手！啊呀呀，别扭，还不让人说了！”蒋莲又用云梯步急坠而下，扯着她的衣领往旁边一放。秦笙急切的弯下腰咳了一会儿，正要瞪人，却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在蒋莲身旁，独鹿和孟及押着一个女子，这人不论身材体态，面貌举止，居然跟她一模一样！
秦笙不由毛骨悚然，惊叫一声。见到蒋莲之后，原本是打定主意既不说话，也不理睬他，却一下子躲到了蒋莲身后，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待到发现自己这一动作，见蒋莲正看着她，眼神中似乎隐隐波动，再一看却是如同极北寒冰雕刻出的面孔，连瞳仁也是冷冷的，她便赶紧将袖子松开，讪讪的站直。
蒋莲状若无意的瞥了秦笙住的那间屋子，负手走到她面前，“出发。”却不是对她说。
独鹿与孟极简直瞠目结舌，欲言又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独鹿说道，“师父，这，哪一个是小师妹？”自秦笙不经自家师父同意，擅自闯出太乙门之后，几乎将江湖搅的乱七八糟。秦笙是个辈分低微的小辈，原先她擅自离开之事，只是由守门报给了秦笙的师父当康剑张艾。张艾痴迷道学，平日间除了兴之所至，偶尔教习剑法，对弟子行踪不闻不问，便说了声知道了。因此，再有人从江湖上听说了秦笙血质奇特能解百毒被人觊觎，未婚夫沈惊尘被人劫持的消息，报给蒋莲的时候，已经一月有余。此时江湖传言已经离奇怪诞。有人说在河北看见过一个藏传喇嘛带着秦笙，要复活死人，又有人说秦笙也已经被天罗城劫走，蒋莲立即带人分头寻找，却在去河北的官道上发现了许多打斗痕迹，秦笙随身带的鞭子断成数截，散在驿站旁的野草丛中。再往前追，果然见有两匹马并驾而行，速度不快，有一女子被缚住，扔在一匹马背上，另有一戴着头巾的人骑马在侧。
被太乙门的人追上后，那人只朝天发了一个信号弹，便被蒋莲四弟子擒住，还未拷问一声，就自杀断气。孟极将那马背上被缚的女子解下，秦笙同宗的师兄弟指认确实是她本人，大家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此次远行终于要结束了。然而孟极看着师父紧皱的眉头，便知道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孟极想起当时师父暗中嘱咐看牢秦笙，不往太乙门赶去，却又日夜兼程继续北上，心中便极为疑惑。朱厌比他更会察言观色，他悄悄告诉孟极说，师父似乎是觉得这秦笙有问题。但是几人私下观察良久，还是不知道这“小师妹”有什么问题。虽然并无什么接触，但平日里门下祭祀剑祖，还有会武的时候，总是见过几面，都觉无论音容俱是秦笙无疑。
想起当时困惑，此时孟极对师父简直敬佩至极，他却不知道，其实他师父能够辨别秦笙真假，并不是因为观察入微，或者智力超群之故。
秦笙发现，那“秦笙”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两个秦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