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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金鱼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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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突然很想一个人,想到想哭,想到不敢想。——棉里
朱小路很多天都不敢去该隐音域,不敢去森林之北,之前习惯去的地方,都不敢再去。她知道非白失忆了,明明应该去唤醒他的记忆,可她突然失去了勇气,因为杨一一。
现在的非白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像个孩子,说话总抓不到重点,可朱小路感觉到杨一一对他的非同一般。非白看杨一一的眼神是温柔宠溺的,就像以前看自己一样。两年前,非白消失的莫名其妙,现在回来的措手不及,从头至尾,朱小路都像个傻瓜。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忘了我?怎么能忘了我?
“棉里,变成金鱼了?”
“金鱼的眼泪。”
“文艺范。”
“歌词里说没有感觉就像不曾发生过,没有记忆若忘记算什么。不二,你说呢?”
“棉里,最近我也总看见眼泪。歌词里还唱没有所谓的我们就像直线交错,再多的花朵拥抱时的感动,瞬间都消失无踪,我看着的那个梦境好辛苦。”
“好辛苦,金鱼的世界想起遗忘重复三秒钟,而我们这些人类呢?难道真要我承认爱从不是爱?”
“或许放弃思念没那么快。”
“我笑了,不二。”
“同乐。”
朱小路搜了纪佳松的《金鱼的眼泪》来听,当听到“我挣扎的痛苦不安,都早已与你无关”又开始心疼。
不二良说错了,我没有变成金鱼,是棉花先生。不二似乎心情也不是太好,他的梦境很辛苦,我的梦却早已碎了一地,我的挣扎与他无关了。
周末,朱小路将自己收拾出一个人样,画了淡妆来遮掩自己红肿的眼睛,穿了淡蓝色的线衣,浅灰的铅笔裤,阳光向上的标准大学生模样。五月的阳光渐渐有了燥热的意思,夏天不久将占领这座城市。
朱小路去了森林之北,因为某人曾说过她喝蓝山咖啡不会掉眼泪。
朱小路推门进去时,江南在吧台后面嘴张得可以塞进两个咖啡杯。
“小路啊,老娘以为你再也不来森林之北了。”江南扭着屁股就转身让柳朵给我煮蓝山咖啡。
“二当家,那位新伙计呢?”朱小路没有坐原来的位子,而是径直坐在吧台前。
“徐子墨啊,周末一般晚上才过来。”
徐子墨,他的名字叫徐子墨。
“蓝山,我煮得不比徐子墨那家伙,以前他常来这里喝咖啡,没想到他煮的咖啡味道比我这老手还正。”柳朵将咖啡放到朱小路面前,拿着托盘站在旁边。
朱小路慢慢喝着咖啡,果然还是蓝山适合自己,虽然同为苦咖啡,就是不能替代。
喝完咖啡,朱小路去站台等公车,落下两个星期的素描兴趣班没去上了,再不去培训费就砸水漂了。
穿越大半个城市才到达上课的地点,朱小路很享受在路上度过的时光,如果可以永远不到站,就不要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事。楼宇树影在两边缓缓后退,就像被丢弃一样,可真能丢下你吗?
朱小路摇摇头,到站下车,轻车熟路地向教室走去。
推开门看到画室里人满为患,满腹犹疑。
当看到徐子墨推门进来站在前面,微笑着跟同学们问候时,才恍然,原来这些人不是为素描而来。
从身边女生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这几次的素描课都由徐子墨代课,因为他的导师因公出国,就派自己的得意门生来顶替自己。现在仔细看着站在画板旁认真儒雅讲解着的徐子墨,难怪吸引如此多的学生来听课,讲得不错,长得更不错。并没有刻意打理自己,穿着白衬衫,戴了副黑色半框眼镜(在森林之北并没有戴眼镜,可能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点),给人干净舒服的感觉。
课结束后,朱小路收拾好画板奔向公交站台,果然站台上的人不是一般的多,都是刚下课赶回学校的学生。朱小路有些颓然,缩在一边,想避开人潮,心想等下一班车,不急这一时,不想却在人潮里抽不出身。
“把手给我。”
就听到这一句,朱小路条件反射一般伸出手,接着就感觉自己被一把拉上了车,随即公车门就在身后关闭。手还被握着,身体因为惯性跌进面前人的怀抱,白色衬衫在眼前模糊开来。
朱小路抬头遇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抽出身,努力站定身形,拉开自己与徐子墨的距离。此时徐子墨摘了眼镜,套上浅灰棉外套,背上也背着画板,站在人群里比朱小路还像学生——当然,徐子墨本来就是学生。朱小路转过身背对着徐子墨,手抓着旁边的扶手。徐子墨个子高,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拉住拉环,为朱小路圈出一片天空。
“多谢。”
“谢的是哪次?”个子的缘故,徐子墨略微低下头说出的声音就在朱小路的耳边,让朱小路有点不自在。
“去森林之北?”朱小路答非所问。
“不是欠你一杯不流泪的蓝山吗?”
朱小路低头看着脚尖不再言语,不流泪的蓝山?喝的从来不是咖啡。
徐子墨跟朱小路一起走进森林之北的时候,江南正在吧台后斗地主斗得天昏地暗,柳朵看到他俩进来时些许吃惊,只一瞬又恢复往常。
“你们俩?”柳朵摸摸削尖的下巴。
“偶遇。”徐子墨、朱小路异口同声地回答。
“很默契嘛。”江南贼贼地偷笑。
徐子墨招呼朱小路坐,然后进入后厅的更衣室去换衣服。很多时候徐子墨是个优雅周到的服务生,很多女生都故意叫他过去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他总是微笑温柔地满足或化解各种要求、刁难。
朱小路放下画板,倚在棉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形形色色过往的行人,总有上帝看着众生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此超脱了,想到这忍不住扬起嘴角。
“不流泪的蓝山。”徐子墨在朱小路面前放上一杯咖啡,转身就走开。
朱小路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咖啡,外形跟柳朵煮的差不多,其实自己并不会品咖啡,她以前常讲自己喝的都是感觉。轻呡一口,含在口中,的确跟柳朵的蓝山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很迷恋这种独特的苦涩与酸味,层叠无穷,极苦却不让人苦到心里,总有种厚积薄发的香醇在口舌间缠绕。
朱小路走时,徐子墨还在忙碌,她跟江南跟柳朵道了别就向公车站台走去。
徐子墨在收拾朱小路的位置时,发现杯垫下压着一张纸条——谢谢。轻扬嘴角将纸条收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