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墨白》易木黛

18、演一场完美话剧给你看

　　江南再也没有在人面前提起过柳朵，朱小路想问却没有立场过问，其他的人也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如清水却到处透露着压抑的日子一复一日，慢慢翻过夏天的炎阳，初秋的诗意，直接奔往深秋的萧瑟。
　　柳朵的离开如果是一个神秘的伤口，那么这个伤口貌似已经结痂，最起码所有的人都如此自我催眠。
　　江南也终于仿佛回到以前那样明媚妖娆的状态，森林之北一切如常，只是少了那个斜扎辫子的，眉眼冰冷傲气的女生。如果所有演员都心知肚明地演一场忽略某人的戏，其实就简单得跟喝凉白开一样。
　　在光棍节到来之际，在舍友都蹲点守候在电脑面前，准备到凌晨疯抢之时，朱小路只是拿起自己的外套出门透气。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商家会做亏本生意，可是还被那些花哨的图片，看似劲爆的价格牵着鼻子走，让支付宝、财付通上的钱一点点流进商家的账户。光棍节只是提供了一个让双方都看顺眼，都得到莫大心理安慰的契机而已。
　　朱小路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出来闲逛，她忘了光棍节其实是变相的情人节，单身的人都在宿舍疯狂网购来欢度节日，成双的则会在大街上张狂地秀出爱情。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朱小路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笑话，“所有将手插在兜里的，都是在提裤子”。撞入眼里的情侣越来越多，朱小路索性往校门外走去，大学果真是恋爱的殿堂。
　　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人可聊天，坐在校门口的站台的座椅上，看着不同班次的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再启动，看着上下车不急不忙的人流，朱小路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为这所谓的光棍节做点什么？想着想着就觉得可笑，有什么可做的？就因为我们都太无聊，才会欢庆这无聊的节日。
　　“什么那么好笑？”
　　朱小路低着头看到视线内是一双深棕色登山鞋，抬头正好对上徐子墨垂下的目光，脸上不免有些发烧，不自觉偏了偏头。
　　“你不会也是散步散到这里的吧？”朱小路本来是想揶揄徐子墨，却发现自己加上“也”，就显得亲昵暧昧了。
　　“谁说不是呢。”徐子墨只是淡笑，似乎没有发现朱小路语气中那点亲密。
　　朱小路还想问是什么让他从城市的一端散步到另一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跟他有那么熟吗？她在心里自嘲道。
　　当朱小路想站起身来的时候，徐子墨突然双手按住朱小路的双肩，将脸凑到朱小路面前，他呼吸出的点点热气朱小路都能感受到。朱小路本能地往身后的广告牌上靠，这距离既危险又尴尬。维持这样古怪亲昵的姿势有两分钟，徐子墨跟朱小路谁都没有动，徐子墨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是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徐子墨松开朱小路，在朱小路面前直立起身子。
　　“没事了。”徐子墨嘴里吐出的三个字让朱小路又气又恼，这是在捉弄她吗？
　　“徐子墨，你是光棍节寂寞了？那你应该去酒吧舞厅，或许能碰上浪漫一夜情啊？”朱小路冷冷地斜睨着站在面前气定神闲的徐子墨。
　　“你认为我会寂寞到拿你做消遣，我不是说过你是我哥儿们，我喜欢女人。”徐子墨第二次用这种说不上来的语气跟朱小路说话。
　　在印象中，徐子墨都是温柔狡黠的形象，聪明但不会惹人厌的张狂，周到但又不似江南那样黏腻，这样神情讥诮，语气冰冷的样子少之又少，朱小路想自己可能在哪里触犯他了。
　　朱小路绝对不会是抓着男人问为什么的女人，所以她选择了站起来，却并不再开口说话。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心思捉摸不定的徐子墨。
　　就在朱小路绕过徐子墨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马路对面走过来的杨一一跟非白。在朱小路想左转回学校的时候，徐子墨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抱。那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耍脾气的情侣。
　　朱小路刚要挣脱，却听到徐子墨凑近自己在耳边轻声说的一句：“你忘了，在森林之北三周年庆，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顿时石化在当地的朱小路看到徐子墨嘴角一抹得意的微笑，果然他本性就爱掺和，就爱将所有事情复杂化。
　　“来找女朋友啊，可真有心啊。”杨一一故作羡慕地对着徐子墨说，眼角瞟了瞟朱小路。
　　“怕小路难以忍受两地相思，所以我就特地赶过来解救我的公主了。”徐子墨愣是将这肉麻恶心的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了，脸上还配合着虚假的宠溺表情。
　　杨一一也很配合地窃笑着，朱小路在一旁腹诽你们两个之前没有彩排过吗？
　　根本没有打算将目光迁移到非白那个方向的打算，朱小路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依偎在徐子墨怀里，静静地扮演着乖巧女朋友，适时地配上点头跟微笑。
　　在一阵没有任何意义的寒暄后，非白有些沙哑的嗓音冲进朱小路的耳朵里。他说：“既然这么巧，正好凑一桌吃饭，怎么样？”
　　朱小路明明就看到杨一一的眉头皱起来了，她刚想笑着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徐子墨很开心地应承了，还说本来正打算去吃饭的。
　　气不打一处来的朱小路伸出手往徐子墨腰间狠狠掐了一下，徐子墨明明疼得要龇牙咧嘴，可他还是朝朱小路转过那张堆满假笑的脸，温柔地教训道：“亲爱的，别闹了。”与此同时，徐子墨加重了拥着朱小路的力道。
　　明显感受到对面投来的两束炽热探寻的目光，朱小路只能干笑两声，将头埋得更深。虽然穿着外套，但是朱小路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徐子墨胸膛的温热。她突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合计着去哪里吃饭时，朱小路看不过他们众口难调的磨叽样，将头瞥向一边，然后指了指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宗兰州拉面馆。
　　“怎么样？”朱小路问道。
　　在静谧的三十秒后，其他三个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