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些年，那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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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学校传了一件关于女生倒挂在天台的事情。
齐瑞冲到我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听了个朦朦胧胧，他眼里都是急切、关怀，我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我只记得他把我抱在怀里，淡淡的香味窜入鼻翼，那么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紧紧抱住他，跟他在一起我很安心，所以不愿意失去这份安定，要重新找一份，奥！那太难了。
离高考没有多少日子了，黑板上的数字在一天一天减小，那天我匆匆往教室赶，早上那道三角函数题还没解出来，还有那个历史老师布置下的作业。“嘣”就撞上一个物体，撞得我后退几步，加上天气因素，有点眩晕的感觉。
“一佳姐。”这么欢快的声音除了小瑶谁还会发出来。
“小瑶？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啊。”她的长睫毛扑闪扑扇的，可爱极了。
坐在那棵大榕树下，凉爽了不少，小瑶满足的吸着棒冰。
“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我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在这儿呆的时间越长，后被的汗就涔涔冒的畅快。
“不要。”她拉住我的手，“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接说。”我现在还可以耐心听她讲。
“就是，那个，你不打算跟哥哥上同一所大学吗？”她闭上眼睛，硬着头皮说出来，说完还“呼——”地舒了一口气。让我觉得她很好笑，而且我也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这跟她应该没有关系。
“因为这几天个个都闷闷不乐的，我好不容易才用冰欺凌哄他告诉我原因。”看她把手指绞得那么认真，嘴唇嘟得跟那什么一样，应该在纠结她的冰淇凌。
“好，那我现在把买冰欺凌的钱给你，我先走了。”把钱给她，我掉头就走。
“喂!陆一佳，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哥哥都难过死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哥哥根本不应该认识你。”
她的歇斯底里在我看来就像赵本山的小品一样，好笑。
“算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到跟他一起进冷饮店的女的吗？他们在大街上我就看到了。”我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她吃惊的样子，这次我真该走了，该死又浪费了5分钟。
站在桥头，所有人都蓄势待发，我看着那残破不堪的独木桥，心里的滋味说也说不清。
一明每天都送我到考场外，然后抱了本书坐在台阶上等我，每次进考场，他都比我紧张。
唐浩天是在考完试那天来找的我，他手里的书还抱着，看样子是刚刚考完试就过来了。
“怎么样啊你？”我给他递过去一瓶水。
“你怎么样？”他看到一明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还好。”我淡淡的回答他。
“嗯，我也是，今天晚上我们约了去唱歌，一起吧，我去接你啊。”为什么他明明说的是疑问句，我听着却像肯定句呢？但我来不及问了，因为他已经跑远了。
喧闹的KTV，全班人都疯在一块儿，跑调天后上去吼了一嗓子，全班马上举双手投降。我啃了一块西瓜，听到有人怂恿唐浩天上去唱歌，也许是灯光的原因，也许是酒精的原因，我觉得他的脸红了，他的手不停地往裤子上摩擦。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从高一到高三他都在喜欢我，短暂的沉默之后，整个包房都开始起哄，我没有回应他，一明的电话把我从困境中救了出来。
“姐，你回来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明的声音抖得让我害怕。
“好。”我抓起包冲出门外。
简陋的小屋子，一明坐在沙发上，他的双手绞在一起，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抖，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一明，怎么了？”我握起他的手。
“姐，奶奶她快不行了，我们回去看她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他抱住我。
“怎么会？奶奶？”哦！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孙女，我都快忘记奶奶了，在那地狱一样的地方，还有一个让我牵挂的人。
“一明，你先冷静。我马上打电话回去。”一串数字拨出去，那个该死的女声又响起来，一点不夸张，当时我真想问候她母亲！
心里浮躁起来的我，又再拨了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接。我怎么会死心，一打再打，最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听了直恶心。
“让陆建国接电话。”我冷冷的回过去。
“哦，他正忙着呢。”我又听见搓麻将的声音。
“冯素，我告诉你，那个家还没有你的位置呢，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叫陆建国接电话。”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起伏。
“喂？”那边换了个男的。
我确认奶奶没事之后，毫不留情的按下挂断键。冯素，这个女人，开始上房揭瓦了。
由于中考比高考晚几天，我让一明专心应付考试，考试完，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车站。
站在那防盗门前，我往包里掏钥匙，好笑的是我竟然一摸就摸到了。门锁还没有换，我们顺利进门。又是烟味、又是麻将声，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客厅里五个人杵在那儿，我冷眼看着他们，冯素用手捅了捅陆建国，他头抬起来，愣了一下。
“小佳，你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要吐了。
“嗯，你还没死呀？”我说完就去看奶奶了，留下陆建国在那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明最沉不住气，冲上去打开奶奶的房门。这是什么味道？馊了的方便面水吗？光线为什么这么暗？我去拉开窗帘，一大层灰尘，奶奶蜷缩着在床上，一明把他扶起来。
“奶奶，奶奶。”他唤她，眼神急切，我站在窗前，看着这死气沉沉的房间，蹙起了眉头，奶奶前气若游丝。
“一明，一佳，你们回来了啊？”干瘪的嘴唇微微上扬。
我走到她的床边，握起她的手，瘦得不成样子，我已经摸到她的骨头，天！陆建国这个王八蛋到底在干什么？我的眼力噙满泪水，努力吸鼻子，不让它掉下来。一明抱着奶奶。
“一佳，给我盛晚饭吧，我饿。”奶奶的声音已经很微弱。
我强忍下泪水，“好。”然后我把那几个方便面盒拿出来处理掉。客厅里的麻将在如火如荼，我已经懒得看他们一眼，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把他们大卸八块。
那个没有生气的厨房啊，我站在那里，淘米，给奶奶煮了点粥，清清淡淡。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吃过饭了，我现在恨死那个人了，他不是我爸，他不是儿子，他不是丈夫，他不是人啊。
一明给奶奶喂粥，我收拾屋子。
回家三天，我和一明一直呆在奶奶身边，一明比同龄人更成熟，是啊，他可比别人更多经历了一些事呢。
奶奶很开心，那天她拉着我的手，混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一佳，奶奶没用啊，养了个这么没用的儿子，让你们娘仨受苦。”她的表情很痛苦。
“没事，奶奶，我不是长大了吗？”我忍着心酸回答她。
“告诉你妈，我对不起她。”奶奶就那么握着我的手，我感到她手温在下降，渐渐失去软和，我就那么看着她，蹲在她床前。
“一明，你怕吗？”我看着没有气息的奶奶问一明。
“姐，她是奶奶啊。”他扶着我起来，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我把它擦在一明的衣襟上，掏出电话，拨电话，还好这次很顺利，响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人接了。
“奶奶去世了，你回来吧。”我挂断电话，擦干眼泪，站在门口，拉开门走出去。
我冲过去把他们的麻将子拿起来扔了出去，“砰”地砸在落地窗上，挺牢实的；还有一个红中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子里；沙发底下也滚进去了。
“你们全他妈给我滚！”我疯了，我就是一个泼妇！
陆建国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冯素那个贱女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冲过来，她以为我还是那个被她打的小孩子，红色的枝头戳在我脸上，我脸一寒，一脚踢在她腿上。她趴在地上，那几个人识趣的走了，我走到她面前，双拳握得很紧，“啪！”一巴掌甩下去。“这巴掌是还给你八岁时打我的。”她捂着脸，想出声，“啪！”“这是替我妈打的。啪！这是为我奶奶打的。”我看着她，她眼里泪光直窜，“我说过，叫你放聪明点，可你偏不听。”啪啪的巴掌甩下去，弄得我的手也麻了。
“建国。”她巴着眼叫陆建国。
他也以为我还小，他也看不出我已经长大了。他从到我面前，我丝毫没有畏惧的转身，邪媚的笑着，抬手撩起了刘海，那道伤疤暴露在他眼里。迟疑了一下，那巴掌始终没有落在我脸上。
冯素趴在地上，她又想说话了。
“你不要说话。”我冷静地对她说。
“建国。”她向陆建国伸出了手。
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找的，我走到她身边，卯足了劲一脚踢出去。当时我不知道，这一脚葬送了一个刚刚成形的生命，但，我不后悔！
一明过来抱住我，我像一个疯子乱抓乱踢。什么教养，什么素质，都给我见鬼去吧。
“爸，你们走吧。”他说。
“陆一明，你叫他什么？爸？！你这个叛徒，他不是爸，爸死了。”我已经歇斯底里。
陆建国一脸凄然地扶起冯素，我听到了关门声，瘫坐在地上，一明抱着我，我把头靠在他怀里，什么时候他的胸膛也可以藏匿一个人了。忽然，我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冲向门外。
“你们他妈给我走楼梯！”但是来不及了，电梯已经到了，“叮”我妈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她先是惊愕，然后慢慢平静，她走出电梯。
“对不起，让让。”她就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妈把我领进门，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她抱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我。
那天小区下了一场麻将雨，我妈把那些东统统扔出窗外，“陆建国，带上你的东西滚。”她终于也威风了一回。
奶奶的丧事是我们三个一起办的，我妈终于回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干练地处理着一切事物，忙里忙外的，我看着觉得很高兴。
出殡那天，天气很阴，我和一明都穿了一身黑色，站在家属的位置上。我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可碰到了家里的事，一切都不管用了，我一直低头垂泪，一明挨着我站着，我把头靠在他肩上。遗像里奶奶笑得多慈祥。陆建国也来了，他站在外面不敢进来，我走到他面前。“你来干什么？”我冷冷的看着他。
“小佳，我。。。。”
“别，陆先生，你叫得这么亲切，别人还以为我们多熟呢。”我极尽讽刺只能是。
“我只是想来拜拜。”他几近恳求，在我眼里，他跟狗比还侮辱了狗。
“你这样算什么？人都死了，你才来，她活着的时候，你在哪里？去拜你的麻将吧。”我对他吼。
“你进去吧。”
“妈，你。。。。。。”真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我妈怎么能够忍受他。我妈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我跟了上去，像防贼一样看着他，这个白眼狼，这算什么？做给谁看呐？
那天还来了一个特殊的人，唐浩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了，自从那天过后我们没在联系过了，他怎么来到这里，我不想问。
“还好吧？”他问我。
“嗯。”过了一会儿，“给我根烟吧。”
“为什么？”第二次了，这是我第二次跟他要烟。
“心烦。”齐瑞已经没有跟我联系很久了。
我妈在我们读书的城市买了一幢房子，然后我们三个住了进去。
一明在母校读高中，我在本市上大学，选了新闻系。老妈回到单位，风风火火的干领导。
开学那天，我看见唐浩天站在学校门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不会收回那天的话，我是喜欢你很久了，我也不瞒你，我甘心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这是时隔一个学期之后，他跟那我说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这些年，那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