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樱桃花开

61、第 61 章

　　张青他们在昌平街的房子虽然不是保定城里的高档住宅区，却也是要有小康生活水平的家庭才能住的上的，住在这个地方的人要么是一般的生意人要么是一般的读书人家，或者是土生土长的保定生富起来的人家，家里有点子薄产，不缺吃喝，悠闲度日。
　　不过在保定城南的住的人不同，城南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贫民区，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人，苦力、帮闲，这些人有些在各个地方打点短工过日子，有些却干着鸡鸣狗盗的勾当。
　　紧靠着南城边上是一片低矮的土坯房，挤挨在一起的狭小院落被几条幽深曲折的小巷串连在一起，像是一张残破的蜘蛛网，懒洋洋地摊在地上，撑不起骨架，巷子里的土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幸好这时节没有下雨，要不然这坑坑洼洼的土路可不好走人，人们一过，一脚泥不说，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摔跤，滚的一身臭泥。
　　不过虽然老天没有下雨，可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好过，因为中秋过后，秋老虎一起，天就格外的闷热，闷热，再加上那些从城边上垃圾堆那里吹过来的臭风，空气难闻的要死，生活在这里的人就是呆在屋里也是一身的汗水。
　　沿着破烂土路，走过几个交叉的巷子，在小巷尽头有一个破败的小四合院，这个院子住着四户人家，因此挤得满满当当的，就连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堆放着一些杂物，从右边厢房里破烂的窗户口不时传出里面人的咒骂声，只是这时候其他几户人家都外出做活去了，在这寂静的午后，这咒骂声显得异常刺耳。
　　马强躺在屋里的土炕的烂席子上歇午觉，可天气闷热心里烦躁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抓肝抓肺似的难受，想起中秋灯会那天自己偶然见到的穿的光鲜亮丽的张青一家四口，再想到自己跛了脚不说，还被沈家强赶出北照河村，有家回不了，这几年在外面吃苦受罪的，马强狠狠的呸了声，接着骂道：“臭娘们，狗男女，老子总有一天要让你们好看，老子跟你们不共戴天，臭娘们你以为你嫁了沈家的少爷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了，你等着，这是在保定，沈家少爷算个球，哼那沈家人也不是好东西帮着那臭娘们欺负人，等着，哼”。
　　正骂着门外传来“铛铛铛的敲门声”，马强心里烦抄起炕头的破烂茶碗砸过去，“哐“的一声，茶碗撞在门板上，砸的粉碎，马强也不管，上身一翻坐了起来，跟着叫骂道：“敲、敲、敲，敲死啊，滚进来”。
　　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个三角眼，歪鼻子，脸型黑瘦，个子矮小的男子，这男子跳过地上的碎瓷片，也不管炕上马强狰狞的面孔，径自走到屋子中央的破桌边，端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灌，灌完吐了口里的茶末渣子，骂骂咧咧道：“这他妈的鬼天气真他妈热”。
　　跟着放下手中的茶壶脸上嘿嘿的笑道：“强哥，有好消息，你让兄弟打探的事兄弟都打探清楚了，你说的那娘们一家子就住在昌平街，是今年开春一家子才搬来这保定府的，男的在莲花书院当夫子，教书，女的在家里带孩子，家里还有几个仆妇，看样子家里不错，只是强哥，自从那天从灯会回来你的火气就格外大，这几天也不出去跑路子了，还让兄弟们去打听人，我瞧着那家人看着一般，也不是顶有钱的主，兄弟们犯得着去跟这样的人过不去吗”。
　　马强呲红着双眼，狠声道：“犯不着？老子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老子这脚之所以跛了就是他们打的，还有老子现在回不了家也是他们害的，他们一家可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大地主，家里有钱的很，咱们就干他一家伙，倒时候我领着兄弟们吃香喝辣”。
　　听到他这么说，先前进来的黑瘦的矮个子男人就道：“嘿嘿，行，强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我这就告诉兄弟们去”。
　　“恩，六子你可要把人盯好了，最主要的是那娘们和他们家的孩子，女人孩子咱们好下手些”，说完，马强又在心里道，张青你个臭娘们，几年前老子大意了才被你跑了，还搞得老子这么惨，这次老子绝不放过你，到时候老子不整的你哭爹喊娘老子就不是马强。
　　立秋之后秋老虎虽然还会作恶一段时间，但张青也是知道的，这秋老虎没多少时间，中秋过后天气肯定就会凉下来，因此张青就上了一趟街到布庄里扯了不少布匹回来，打算裁制一家人的夹衣和棉衣，不光是沈伯年和孩子们的，按着沈家的贯例，像刘妈妈他们几个也是每季每人两身衣服的定例。
　　布匹买好后张青带着家里的几个女人就开始缝制夹衣了，刘妈妈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就没让她动针线，而玉梅和春花两个人的针线虽然一般，但是缝制他们自己的衣服还是行的，张青负责两个孩子和沈伯年的，至于红梅两口子的却是要等红梅回来了，红梅的针线好，到时候其他要缝制的也要她动手的。
　　做了一个时辰的针线张青觉得眼睛都快花了，幸好小孩子的衣服用布不多，缝制起来快，收了最后两针，张青用牙齿把线头咬断，转了转脖子捶了捶肩，才把小衣服摊在手里，到还满意，因为孩子还小，也不忌讳什么颜色，张青选的是大红色带福字纹样的布料，这种福字纹样的衣服小孩子穿了喜气。
　　张青正看着打算再检查检查针脚，就听一旁的春花道：“二少奶奶您的针线活可真好针脚格外的细密，没一点线头露在外面的，奴婢跟您学了这几年了还没学到您一成功夫呢”。
　　见是春花，想小丫头今年也十三了，跟着自己好几年了，都是看孩子的多，针线活却动的少，张青就笑道：“这针线活啊还是要多练练，我这也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给逼出来的，那时候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还要给主子做东西，要是手艺不好，在主子面前可是丢脸的事，你这小丫头，虽说这几年学了些，可到底动的少，往后要多练练”。
　　“是呀是呀，”玉梅在一旁附和道：“二少奶奶，奴婢看啊，咱们手里这些衣物啊都可以让春花这丫头做了，就当是给她练手的机会”。
　　“你就偷懒吧你”，张青伸手点了点玉梅的额头道：“自己个的衣服都不愿意缝制了，往后嫁人了，你男人的衣服也不缝”。
　　“二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奴婢做菜的手艺有，可就是不擅长针线嘛”，玉梅扭捏着不好意思道。
　　“二少奶奶，您别听玉梅姐的，她就是想偷懒”，春花笑道。
　　“我看也是”，张青道。
　　说说笑笑时间也过的快，也就几天的功夫夹衣就做的七七八八了，后来玉梅回来后，有了玉梅的加入活计又做更快了些，到底九月初的时候，给各人入秋后的衣物鞋子还有需要添置的被子什么的就都做好了。
　　六子盯着沈家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沈家人的生活简单，除了沈家那个在书院里当夫子的少爷外，强哥说的沈家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基本上没怎么出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要他说啊干脆就绑了沈家的少爷，可强哥非说不行，还说什么那少爷是书院里的夫子，底下的学生不乏有些官家的孩子，要是这些孩子给老师出面到时候没法了了，而女人孩子不同，女人孩子到时候一卖就成，想起马强前几天暴躁的样子，六子叹了口气，继续眼都不眨盯着沈家的门。
　　沈伯年从书院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今天回家却是比往常晚了些许时候，不为别的只是书院里相处的几个比较好的同事相约等到九九重阳的时候一起带着家人去登高，大家商量怎么组织这次活动耽误了些时间，因此到家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沈伯年刚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眼神一瞟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矮个子黑瘦的男人在前面路口探头探脑的打探什么，从前几天就注意到了，只是这人一看到自己就跑了，怪怪的。
　　“二少爷，回来了，快去告诉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沈伯年刚走进巷口，就听到小顺大呼小叫的声音，还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就停下脚步问道：“小顺，你这是做什么，家里怎么了”。
　　“二少爷，家里没事，这不二少奶奶，见您比平常晚回来，怕有什么事就打发小的出来接您，这不小的才走到咱们这巷口就见到您了，就想着让咱门口的老苍头去内院里给少奶奶报个信呢”。
　　“不用，咱们这就进去了”沈伯年道。
　　屋里张青一边给沈伯年脱下外衣一边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没事，就是书院里的几个同事相约说等重阳的时候大家去登高，这么着耽误了是时候，”沈伯年道“对了青青，你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咱们家前面街面上老有人在打探什么，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有事要出门的话可要小心些”。
　　打探，张青的手一顿，接着摇头道：“这个不知道，咱们没事也不出门，就是日常采买什么的也是小顺去的，不过管他是什么呢，咱们小心些就是了，要不然是寻人的，要不是就是有人想干坏事在踩点呢”。
　　踩点，张青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什呢，心里有些个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沈伯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