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三章 海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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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蚀夜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他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海容的手臂，慢慢的坐起来，和海容肩并肩一起靠在床头，懒洋洋的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里一点都没变，跟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他不记得上次离开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几十年前，也许是一百年前，他记不清了。但是时间没有在这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现在正陪着他靠在床头上的男人，岁月在他身上是停止的，留不下任何痕迹。
海容放下了手里的书，那是一本诗集，很早的时候蚀夜从他那里借来的，没看完，于是随手丢在了床头，看来海容是坐着无聊就拿起来看看打发时间。
海容伸了个懒样，揉了揉酸涩僵硬的手臂，轻叹一声：“你可算醒了。”
蚀夜很自觉的伸手给他揉了揉手臂，有些心虚的问：“我睡很久了吗？”
海容拍了拍蚀夜的手，表示他可以停了，他慢慢的从床上下来，活动活动了腿脚，“也不算太久，一个月而已。”
蚀夜有些惊讶，“我睡了一个月？”
“准确的说是一个月还差2天。”
蚀夜眨眨眼睛问：“你一直坐在这里陪我么？”
海容白了他一眼，“我可一点儿也不想陪你，是你一直抱着我的手臂不放啊。”
“你一直在这里？那不是一个月都没有吃东西了？”
海容点点头，淡淡的说：“反正我也死不了。”
蚀夜一愣，“海容，你恨我麽？”
海容轻柔的笑了笑，“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那么多人跟你做了交易，你都会问他们怨恨你麽？ ”
蚀夜诚实的摇摇头，“不会。”
海容点了点头说：“是啊，那你又何必来问我呢，你只能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是吗？就算我说恨你，一切能改变吗？”
“……不能。”
“是啊，那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蚀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海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蚀夜的头发，这只恶魔有时候真的没心没肺的让人想掐死他，但却又觉得没心没肺的他也非常的可爱。
“我去吃点东西。”
蚀夜跟着他走出了房间，房间外一派阳光明媚，蚀夜在黑暗的环境中呆的久了，一下子还适应不了这样明亮的地方，他不适的眯起眼睛，这时，一双手覆盖住他的双眼，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将蚀夜包裹起来，海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息。海容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人，只要有书他就能一个人安静的呆上一整天，他的爱好和蚀夜有些相似，只不过恶魔收藏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什，而海容收集的确是千奇百怪的书。
过了一会儿，等蚀夜渐渐适应了海容松开了手，慢慢的晃到厨房去弄东西。蚀夜也跟他到了厨房，他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那个系着围裙捣腾着油盐酱醋的男人，“你不是不吃也行的吗？”
海容瞥了他一眼，在面汤里窝了个鸡蛋，“我只是不会死，但是还是会饿，难倒你不会饿么？”
“会的。”
海容盖上锅盖耸耸肩，“你看，连恶魔都会饿的，何况我呢？我连半个恶魔都算不上呢。”
蚀夜静静的看着他熟练的往锅里加入调料，然后把面盛到碗里，又一路跟着他来到饭厅，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海容，你憎恨这样的命运么？”
海容一口气吃完了一大碗面条，满足的叹了口气，“谈不上憎恨，但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笑了笑，反问道：“你呢？你憎恨过吗？”
蚀夜叹了口气说：“憎恨么？应该憎恨过吧，我不记得了，太久了，我累了。他说他不是我等的人，他不爱我……我等了那么久……一千年也真的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即使是对我来说。过去的一幕幕我总是在不停的回忆，那些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但并不是真的发生在昨天，身边的一切早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而我……我也不可能一直靠着回忆活着，我需要一个结果。”
海容怜惜的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问：“你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麽？”
蚀夜笑笑，“我想过，但还是选择了等待。”
海容说：“其实你也并不是那么的信任他吧，不然你也不会在他灵魂里留下自己的气息 。”
蚀夜皱了皱眉毛，“那是本能的行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猜透的是人心。”
海容轻笑了起来，“看上去你很明白，可你却偏偏等了他一千年，简直不可置信。”
蚀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是啊……现在想想我也觉得不可置信。”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爱上他等待他么？”
蚀夜沉默了良久，蓝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沉寂，海容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轻笑了一下说：“如果事先知道结果的话，我不会的。”
“啊，是啊，呵呵。正是因为不知道结局，所以活着才有意思吧……”海容站起来，把碗筷收进了厨房里，然后问：“那么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
蚀夜笑咪咪的说：“住在这里呀！”
海容点点头说：“可以，但是房租你要出一半。”
蚀夜不满的扁扁嘴，“可是不是你要我来的麽？”
海容瞅了瞅他，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退了半步，“那你卖身偿还也是可以的。”
蚀夜一点点蹭到海容怀里撒娇，“海容～容容～”
海容赶紧推开他，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唉，当时不理你就好了，反正你也不会死，我这算不算自找麻烦？”
蚀夜忽然沉默了下来，蓝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寂寥，“海容，我也是会死的……”
海容挑挑眉，“哦？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蚀夜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说：“也许会死，也许会灰飞烟灭，我不知道，我又没有死过。 ”
海容听到后忽然笑了笑，“灰飞烟灭么？真是糟糕的结局，不过对我来说是种解脱也说不定。 ”
蚀夜长叹了一口气，把头枕到海容的肩窝里，叹息一样的说：“海容你还是恨我的……”
海容揉了揉蚀夜黑如墨一样的头发，“蚀夜，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我才是和你羁绊最深的那个人啊。”
从夏末到深秋，蚀夜就这样很厚颜无耻的赖在了海容这里，海容开着一家卖下午茶的小店，店面不大，装潢的很温馨，客人们可以在这里发一下午的呆，或者喝点茶吃一些点心，当然也可以随意的翻阅这里的书，店里存放着大量的书籍，大多都是海容一年年一本本积攒下来的孤本，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店里由着客人们翻看，但也只能在店里看看，借或者卖是不可能的，临摹和钞誊是允许的，反正那些作者基本都死了成百上千年了，海容一点也不认为他们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跟现代人叫板关于版权的问题。
蚀夜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海容的店里“打工”，给客人送一下茶点或者收拾一下桌子什么的，厨房海容是坚决不让蚀夜进的，没办法，海容对于美食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就蚀夜那两把刷子忽悠一下离戈还是可以的，海容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物端到客人面前的。
日子过得很单调，但是有事情做总是好的，那样的话用来发呆的时间就变少了，内心的空虚不去想的话也不会太过难受。
今天海容煮了一小锅玉米粥，烤了一些薄饼，又准备了一些巧克力。海容的食谱总是千变万化，做出来的东西也从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美味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他总是由着拿起勺子的那一瞬间的心情去做各种各样的小吃，做过了就忘记，即使客人出高价想买一碗昨天吃的点心，海容也只是微笑着摊摊手说：“抱歉，我忘记昨天做的是什么了，也不记得是怎么做的了。与其一直惦记着昨天，不如来尝一下今天的点心哦，不尝试一下，也许你连今天的美好也会一并错过掉了呢。”海容总是这样，温柔又绅士，他的声音轻柔又温和，但你总是强迫不了他，因为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步伐走着自己的路，有人陪着他走，他并不会介意，身边的人掉队了，他也不会刻意停下去等。
蚀夜任劳任怨的端着餐盘给店里唯一的一个客人送过去，这个顾客似乎只是进来躲雨的，本来打算点杯咖啡，可惜海容今天不卖咖啡，只好无奈的点了本店今天仅供应的几样吃食。但似乎在尝了几口之后就开始大口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蚀夜慢慢的把视线从那个客人身上收回来，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碗里的玉米粥，“海容，我也会做粥的。”
海容正埋首在一本书里，并没有抬头，只是颇为敷衍的嗯了一声。
蚀夜推开面前的玉米粥，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津津有味的看着书的海容，“这本书你都看过不下5次了，为什么还能看得这么开心啊？”
海容轻轻一笑，终于抬起头来，“你觉得无聊了吗？”
蚀夜扁扁嘴巴，“今天生意不好，我都没有事情做。”
海容无所谓的耸耸肩，“生意不好就生意不好吧，反正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你要是觉得闲可以做一下清洁，或者去外面走走。”
蚀夜瞥了一眼窗外，外头正下着大雨呢，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在雨里的感觉，于是果断摇头说：“我才不出去呢，那你看书呢？也只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全是，这么长久的生命，我总得给自己找一点兴趣爱好，不然就活得太漫无目的了。”
“所以你就收集了一屋子的书？”
海容好脾气的笑笑，“反正我本来就是个管理书房的下人啊。”
蚀夜有些恍然的啊了一声，“那倒是，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嗯……”海容把书本合上，皱着眉头看了看窗外的街道，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呵呵，蚀夜你很快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哦。”
蚀夜看着海容的神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纠结，“你该不会是说……”
话音还未落，店里的大门就被一个人极为粗鲁的大力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吓得刚准备出门的那个顾客一个趔趄，那个顾客大概以为是不良分子之类的，所以赶紧让开路让人进来，然后极快速的逃离了现场。
“Hello，我的海容，我来啦！”来人直径走到海容面前，自以为是的摆出一个很帅的pose，深情款款的一把抓住海容的双手说：“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海容还是好脾气的笑笑，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淡然的说：“好久不见，是非。怎么二十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是非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用很可怜的口气问：“别说得这么遗憾好不好，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么？”
“我说是，你会消失么？”
“我傻吧？”
海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了，转头对在一旁一副看好戏模样的蚀夜说：“把店里收拾一下，关门了。”
蚀夜颇为遗憾的耸耸肩，“好啊……”
是非这时候才似乎意识到店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看到蚀夜立刻冷下脸来，“喂，你来干嘛？”
“那你来干嘛？”
是非瞪着眼睛看着这位被他列为头号瘟神的恶魔，一把拽住蚀夜的领口，恶声恶气的说：“警告你离我家海容远一点！不然的话，哼哼……”
蚀夜白了他一眼，随手一弹，轻轻松松的从是非的爪子下解救出自己的脖子，语气戏谑的说：“不然怎么样？就凭你现在外强中干能奈我何？”
“靠！老子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三章 海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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