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YI

16、第 16 章

　　张恭三吃惊地看着隋原，这么近的距离，几乎都能数清毛孔上寒毛的数量。忽如其来的吻，忽如其来的惊诧只在瞬间就被那个人的眼泪给抚平了。
　　温热的吻温润了隋原干燥的嘴唇，张恭三舔了舔那唇片上软化的死皮，随即张开牙齿狠狠地咬了口。
　　隋原吃疼地捂住嘴，眼眶比吻之前更加湿润。
　　张恭三望着两眼汪汪的隋原，眨了眨眼微微垂下眼眸：“你不光是黑了，整个人都糙了……”
　　隋原敛眉苦笑了笑。
　　两年的风吹日晒，他身上很多女气的地方被抹灭了。
　　原本就只是异性恋的张恭三也许再也不会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了。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隋原微微抬起头，他从张恭三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挚的关怀，一股激动让他冲上前去抱住了张恭三。张恭三也没有推开他，反而将他拥在怀抱中。
　　或许……张恭三是真的喜欢他……
　　先前的消极想法在瞬间被莫名的激动给压制住，这种激动情绪在瞬间膨胀。隋原差点要因为这种想法而高兴至狂。
　　“告诉我你的事，告诉我，好不好，隋原？”
　　深吸了好几口气，口腔乃至肺腑里都充斥着张恭三的气息，隋原决定踏出一步。
　　“……我上大学的钱是我的后爸出的……他和我妈离婚，说如果我不给他5万元，就……打死我妈……”
　　张恭三紧紧地搂住隋原。
　　“现在呢？你妈生的什么病？”
　　头埋在张恭三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气息勾起了遥远的记忆。
　　他曾经偷偷地闻过的熟悉的味道。
　　“……我妈做了摘除胃袋异物手术…等她好了，我想再回学校，把书念完…”
　　“当时办的是休学还是退学？”
　　搂抱着的两人，听到的都是隔着身体的声音，听到的声音像又不太像熟悉的对方。
　　“休学……”
　　“呵呵……看来你还有点先见之明。”
　　简单的一句对话后，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张恭三放开了隋原，隋原有些舍不得，心里慢慢涌上一层空虚感。
　　“别这样子……”说着话张恭三的手抚上了隋原的脸颊，顺着耳朵手指插在了隋原的头发里。他低喃地说着情话，慢慢地靠近：“头发比离开前长了……”
　　隋原抬眼锁定了张恭三的嘴，情不禁地舔了下唇。
　　张恭三忍不住吞咽了下，手掌托住隋原的后脑勺，迅速地缩短了唇的距离。
　　隋原张开着眼睛，他看到张恭三眼睛笑了下。
　　蜻蜓点水般的吻，结束了。
　　张恭三笑着抚摸着隋原蜕皮的嘴唇：“以前你都是闭着眼睛的，眼皮和眼睫毛还会一颤一颤的……”
　　隋原嘴唇微微往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恭三手指的力道，忍不住地含住了指尖；舌尖一卷，一包一含。
　　张恭三吞咽了一口水，看着隋原低垂的眼神、专注的嘴唇、煽情的脸庞。
　　“医院……急不急……”
　　隋原抬眼软软地笑了笑。
　　在这类似服从和鼓励的笑容下，屋子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对话，只有两个男人喘气的声音。

　　冲澡。
　　隋原本来想先让张恭三去的，但被张恭三一把推出门外。
　　等到隋原匆忙洗好后，回到房间这边，发现人不在屋子里。
　　他迟疑地看着房间内，慢慢地迈步进去。
　　站在门墙边看着房间里的陈设，这边的陈设跟他在的时候大差不离。
　　床的位置还是在那边，只不过不是当年他睡的那张单人床。
　　窗户这边以前是没有书桌的，更没有那个仙人球。
　　地上和墙上已经看不到油画涂抹过的痕迹了。
　　隋原眼尖地看见枕头下有半个角的速写本，想起被他翻来覆去地看，看烂了的张恭三的睡容速写。比起他画的张恭三，张恭三本人写画的东西更具有纪念价值……心随念动，走到床边来，轻轻地将速写本抽出来。
　　刚翻了两页，听到一阵脚步声踏进房间。隋原吓了一跳忙把速写本放回去，但还是被进来的人看见了。
　　隋原张嘴刚要解释着：“我只是……”
　　等他回头一看，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梳着公主头的女孩子微微困惑地看着他。
　　隋原愣住了。
　　“你是……”
　　女孩疑惑着问了声，忽然想到什么往后退着。正退着碰到了进来的张恭三，张恭三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女孩像见到救世主一样抱住张恭三的胳膊：“助教，这个人他——！”
　　张恭三抬眼看到低下头的隋原，想了想将文件夹放在女人手上，并且拍拍女人的手：“他是我朋友，他看起来也不像个坏蛋嘛……”
　　女孩张嘴，满脸的尴尬，瞬间她露出歉意地笑容：“不好意思啊……”
　　张恭三看了眼女孩，轻轻笑着：“刚才急得跟要上吊似的，现在不急了吗？”
　　女孩抿了抿嘴唇，瞥了眼隋原，扁了下嘴：“喔……”
　　女孩走后，张恭三关上了门，来到隋原身边。
　　隋原长吐一口气，被张恭三听到了。
　　张恭三拍拍隋原的肩膀：“不用介意，她只是一个学生。”
　　没等到回复，张恭三够着脖子来看隋原的脸。
　　他有些惊奇，因为他看到隋原在轻轻地笑。
　　如果是两年前的隋原，他感觉隋原现在应该眼睛湿润着，最起码也要有一副伤心的模样。现在……张恭三不由地笑了笑，拍了下隋原的胳膊：“等我，我去洗澡。”
　　隋原没问为什么等，他等到张恭三带着衣服下楼后，迅速地拿出被他匆忙之间塞回枕头下的速写本，以确定先前看见的那张素描纸上绘出的人像。
　　书本翻开，眼睛所看见的是他曾经在夜幕之中所绘画的张恭三的睡容。
　　隋原望着这许久未见的画，熟悉感在瞬间充溢心间。
　　是他画的。
　　是张恭三。

　　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抚摸着床铺，隋原看着眼前所有属于张恭三的东西，面容上带着轻微的笑容。似笑非笑。听到开门的声音，迅速盯着门口。
　　张恭三进来的时候看见隋原专注的眼睛，微微一愣，然而同时他松了一口气。
　　隋原看得真切，他不由地笑了一下。
　　张恭三又是一愣，他擦着头发，走到床边问隋原：“笑什么？”
　　隋原歪头看着张恭三，软软地一笑。张恭三微微挑了下眉，歪头来亲了下隋原的嘴唇，随即他笑着站起来来到衣橱前开始找衣服穿。
　　“等下我以你同学的名义跟你一块儿去看你妈。”
　　隋原愣了愣。
　　他呆呆地看着脱下外套露出锻炼出来的健美身材的隋原，茫然地撇开脸，又重新撇回来。而张恭三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正在换裤子……
　　“喂，别看着了！”张恭三笑着穿上牛仔裤，穿上袜子踩进帆布鞋后跺了两下脚：“走吧，我们还要买点东西。”
　　隋原应声站起来，眼睛还在张恭三的身体上徘徊。
　　张恭三笑着一把揽过隋原：“走吧！”
　　这个房间的门不大，两人根本没法靠着走出去。隋原惯性上就退了一步让张恭三先走。
　　张恭三将隋原拽出来，让隋原先出了房间后开始锁门。
　　隋原舔了下下唇，感觉到嘴唇上的死皮的同时尝到了淡淡的腥味。
　　这味道让他想起刚刚张恭三咬他的事，不由地微微一笑。
　　“又笑？”
　　张恭三的声音让隋原回到现实中来，他看着张恭三那带着疑惑脸上眯眯笑的眼睛，不由又笑了下。
　　张恭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抓着隋原的手往下走。
　　隋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甩开，但随即就感受到张恭三抓得很紧。
　　来这座城市之前，他最大的奢望是再看一下张恭三，现在所达成的现实远远地高出了他的奢望。而今他有种身在云端，飘乎乎的感觉。而且，两年后的张恭三跟两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表现的一样，好像没有丝毫改变。
　　这两年，张恭三是不是跟他一样的想着他。
　　他可以这样去想吧？
　　带着胡思乱想的脑袋跟着张恭三来到水果铺，看着张恭三付了钱，隋原才想起来他妈还不能吃这些水果。看着水果店老板笑嘻嘻地接过钱，隋原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告诉张恭三。犹豫着已经站在路边拦的士了，隋原忙抓住张恭三的胳膊：“那个……”
　　张恭三回头看了眼隋原：“怎么了？”
　　“我妈……”
　　“阿姨怎么了？”
　　“我妈还不能吃东西……”
　　“我知道啊，你不是说过阿姨只能打营养剂吗？”他伸手拦的士淡淡地说了一声：“……这些是给你吃的。”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