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孤城无霜》倾海酒

4、初见

　　“无霜？”
　　传入耳中的声音带了点疑惑，转瞬又染上几分喜悦，“真的是你？”

　　左无霜定神一看，也愣了：“……李大侠？”
　　眼前的男人一身青衣，看上去有些落拓，但一双眼睛又格外明亮，不正是她儿时见过几次的小李探花李寻欢么？

　　“李大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是——”她低头看向最先拿飞刀扔自己的孩子，“这是叶开？”
　　李寻欢微微颔首，表情柔和道：“你还能认出这小子。”

　　“能够把李大侠的飞刀扔到这种地步的，除了这小子还能有谁？”此时此刻面对前辈故人的左无霜完全没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清秀的脸庞上甚至还有了一点笑意，“我师父可在？”
　　“当然在。他在你以前练剑的地方教儿子练剑呢，不过总还是念着没有你的天分好。”李寻欢也笑了。

　　两人一边说着便往岛内走去，一只手牵着叶开的李寻欢见她还有点疑惑，便出言解释道：“这几日来岛上暂住，却正好碰上无霜你回来，倒还真是巧。”
　　左无霜点头：“那的确很巧。”

　　她师父阿飞的儿子果然剑术天分不怎么够，但是之前在江南教花重玖的时候她已经领略过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没天分，现在看见自己的师弟，倒也还算淡定。

　　“看你这完全不惊讶的脸色，果然是在外面呆久了吗？”阿飞见她盯着自己儿子练剑却毫无反应的脸，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还有，我听人说，你在外面也收了个徒弟？我这是已经有徒孙了？”
　　“……师父你别逗我了。”她抽了抽嘴角，“我那徒弟就算了，您要是见到了您绝对不会再嫌弃师弟啦。”

　　“哦？那位花姑娘的天分这么差？”
　　“等等师父你这都知道？！”左无霜惊了。

　　“你别小看叶开这小子，这些都是他听说了告诉我的。”阿飞立刻爽朗笑着供出了消息来源，还不忘继续调侃一句，“话说回来，无霜现在的名号倒也还真不错，江湖第一女剑客？”
　　“您别嘲笑我了。”左无霜立刻求饶，“这名号跟您根本没法比啊……”
　　“无霜别这么说。”阿飞的表情很柔和，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来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一如儿时，“你从来都不必跟我比，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无愧于你的心就好。”

　　此时的左无霜还没想到，将来她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回想起阿飞的这段话。

　　她这一次回来并没有待上多久时间，毕竟原本只是想着出去这么久都没回去一趟，于是顺路走了一遭。
　　现在她看过了师父，也小住了几日，便趁着李寻欢师徒离开的时候一并离开了。

　　坐上她买的那艘船时，叶开还在为她和陆小凤那个赌约狂笑不止。
　　左无霜：“……”你真的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虽然叶开这小子一开口就让她想一剑敲上去，但是海上旅程中有他在左无霜几乎没有感觉到闷的时候。
　　她忍不住想，这小家伙才几岁就已经这么会逗人了，那长大后得去祸害多少少女呀？
　　更不用说他那武学天分胜过自己，还有望在不久的将来完全继承小李飞刀的绝技。

　　回到那比较有名的几个南海诸岛区域之时左无霜干脆把船送给了李寻欢师徒然后搭上了经过的另一艘船直接去往白云城。
　　曾几何时在中原地区她便听说过南海白云的仙境传说，传闻白云城主不仅是个举世无双的剑客，就连他统领的这座岛屿，也是南海最举世无双的一座。
　　虽然她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叶孤城，但这些传闻却是听得够多了，所以也难免好奇。

　　左无霜心中还未想到赢那糟糕赌约的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她只盼叶开那小子别出去胡说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一趟往南是千里迢迢地准备去要白云城主的里衣。
　　若是这种真相被江湖众人知道，估计她将来的日子里也不用混了。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派往来生息，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酒楼里偶尔有豪爽的笑声传出来再过片刻又能听见不少打斗声，但是整条街上似乎根本没人觉得奇怪。

　　初来白云城的人都是需要经过盘查的，左无霜跟在那个都统身后慢步前行，眼睛却是不停观察着周围。
　　不管是店铺老板还是酒楼小倌，一个个看见跟在都统身后的她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来白云城有客来访不是什么稀奇事，左无霜稍一想便觉得可以理解，毕竟白云城主叶孤城可是南海第一剑客。

　　“诶，你们听说了吗，中原那个据说和咱们城主齐名的西门吹雪最近又惹事了！”
　　“西门吹雪？他又干什么了？”
　　“好像是听说杀了一个向他挑战的海南剑派的剑客，叫什么来着……”

　　“唉，你这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看你这认真的模样。西门吹雪再厉害，能厉害过我们城主吗？！”
　　另一人似乎也觉得颇有道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是肯定的，如果西门吹雪和我们城主一比较那绝对什么都不是。”
　　左无霜闻言顿时停住脚步，她将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的剑上，道：“你方才说什么？”

　　与她隔了十步左右的士兵被她的架势给吓到了，但是一看见前方的都统也一起回过头来顿时又壮了胆，扯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我说西门吹雪和我们城主一比较绝对什么都不是！”
　　左无霜：“是吗？”
　　那人梗着脖子说是。

　　左无霜举起手中的瀚海，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剑叫瀚海，瀚海阑干百丈冰的瀚海，我很少用，尤其是对你这种角色。”
　　话音未落，她已经不在原地。
　　原本还想再争辩些什么的两个士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喉咙已被刺穿。

　　“没有谁可以随便侮辱西门吹雪，就算这是在叶孤城的地盘。”
　　满街的人都无比惊骇，在他们心中，白云城虽然是个几乎不怎么受朝廷管辖的地方，可是叶孤城也下过禁令不准在城中随意杀人，这个外来者究竟是如何的猖狂竟然完全不将白云城主放在眼里？！

　　“我没见过叶孤城的剑法，但是今天哪怕是他站在这里，也绝对没有资格随意侮辱西门吹雪！”

　　她方才那一下出手实在太快，以至于一街的人都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连原本想要出手阻止的都统都瞬间忘了自己的职责，似乎是彻底被吓住了。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阁下可是人称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江湖第一女剑客左无霜？”

　　一听到这个声音，白云城的众人瞬间感觉自己有了底气一般，只是依旧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左无霜也一样，或者说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还没交手，她便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她暗暗握紧自己的剑，朝声音来源处朗声道：“白云城主这是觉得我不够格让你出来见一下吗？”

　　“阁下破坏了白云城的规矩。”

　　她撇撇嘴，心想这白云城主听着冷淡可说的也不过是废话，还不如西门那样直接不说话好呢。
　　然而白云城主也没她想象中那样有架子，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便从长街尽头处飞身而来了。

　　即使是逆着阳光看过去，他那一身白衣也还是只让人觉得过于清冷。
　　而当她看清这人的面容时，她才知道，世人口中的那句举世无双，说的也许不只是他的剑。

　　叶孤城在她面前十五步的位置落地，而后像是尊重对手一般地一步步走过来，“左姑娘。”
　　这个人的气势实在太过可怕，叫左无霜不敢往前的同时，也无法后退。

　　可即使知道结果会是自己刚到白云城就直接被这城主给‘亲自迎接’，左无霜还是没有半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做法。
　　对她来说，唯一的朋友被无名小卒侮辱，本就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凝神开口道：“久闻叶城主大名，小女子自认剑术不佳。今日之事，叶城主若是要与我计较，我自无话可说，只希望叶城主日后能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
　　叶孤城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在街上静静地对峙了许久，久到围观的人群都开始不耐烦，叶孤城才终于再度开口。
　　叶孤城问：“你用剑？”
　　她莞尔：“我用剑。”

　　叶孤城道：“你的剑很不错。”
　　左无霜并不知道对叶孤城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夸赞，她听了这话，只歪着头道：“是吗？”

　　下一刻，她继续道：“那么城主是想一剑定生死还是一剑定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