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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悲剧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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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枪击和火药的爆炸映红了天空,海德欣赏地吹了声口哨,右手揉了揉便宜弟弟的头又被愤怒地甩开,却也不在乎地笑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汤堤拉不安地问,刚才他之所以没有和海德唱反调进去和同伴会合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他倒是很想说「你快点踩著我进去吧我完全不介意留在这边的!」,可惜海德却半点想要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此时看见男人悠閒的表情,他才意识到也许男人早猜到他们会在宿舍有所布置。如果真的猜到的话,他刚才用那麽灿烂的笑容送全然不知情的克拉科德进去的行为就变得非常恶心了。
唔……明明不久前他们还聊得挺愉快的样子……
虽然自己不是好人也觉得有些反胃的汤堤拉避开海德的目光,海德没有趁机逗他,只是无所谓地说道:“啊…那不是很简单吗?明明可以很简单地杀死所有人,却用上了那麽多陷阱,还故意处理掉之前死掉的部份尸体,明明停电了却不停完全,独留下看似安全的宿舍…不正是一场游戏吗?而且停车场和山路都有人围堵…做的很明显呢,这样一来还活著的人在没办法逃跑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往「相对安全」的宿舍去,之所以要用上那麽麻烦的密码门的原因也是为了让扮演保安的卧底混进去吧,将大群的羊集中在围栏里,再处理掉周边零散的…真是捉弄人的做法。”
“看来,之前我会被找麻烦也是游戏一部份…呵呵……你们要怎麽赔我的广告费啊?”
汤堤拉回避著挂著戏谑笑容的男人面孔低声说道:“这些事我可管不著…”
“当然,”旁边的男人说著怎麽听怎麽让人生气的话语:“像你这样的小家伙,怎麽可能管得了事。”
“你!…”被小看了,可也的确是事实,完全无法反驳。
汤堤拉只能忍耐著捏紧了被电线绑在一起的拳头…是的,把克拉科德送走後海德就又把他绑了起来,这次更过份地把手和脖子上的项圈连到了一起,绕出像狗绳一样的长度…像条狗被人牵著的男子自知打不过他,心里也还残留著恐怖的阴影,一时想不出对策便任他牵著…总比被打晕然後拖著走的好。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海德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著靠了过来:“小家伙……你还没见过血吧?”
轻柔的气息喷吐在耳朵上,故意压低的男音有种莫名的华丽感…汤堤拉晃了晃有些失神的脑袋恼怒地说:“我也是见过尸体的!”
“是的,你见过,兴许还参与什麽抢劫、杀人之类的犯罪活动,见过别人被活生生打死之类的场景…但你肯定没杀过人。”男人透著彷佛艳丽的毒蛇般的笑意,用手指顺著他的脸划下一道:“你在犹豫,汤姆,你很想做,总是想著乾脆就这样一头栽进去那个世界好了,反正别人也这样做…你总是在说服自己,可是又不甘心。”
………………无话可说。
可恶,明明他们才见面不到一小时,为什麽对方可以对自己心理看得这麽明白?
无法否认,不想听,绑住的手却没有办法捂住耳朵。
“让我猜猜你为什麽不甘心?……是还有著期待吗?还是有人在期待你?不想让他们失望?”
……没有,并没有这样的事。没有人对他存有期待,他自己也没有对生活期待。
自从十五岁父亲死後,他身边就再没有会关心他的人了,他明白到自己的人生恐怕将会和父亲没有两样…加入犯罪团体,时不时打两场架,他打架挺狠的也许也可以撑个几年,然後身体变得不好後只能去偷偷骗骗,得来的钱去买醉麻痹自己…接著某一天酒精中毒又或者被打死在街头。
他都已经想认命了,结果命运又再一次耍了他一把。
因为出身不好,而中学都没有毕业的学历是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就算随便去餐厅端盘子店主都会怕他惹麻烦,更别说那点钱根本不足以让他养活自己—他那位烂泥一样的父亲可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房产存款,相反倒留了一堆麻烦事。
成年前还有政府福利,而一过十八岁,他就连那点小钱都没有了,再下去只能流浪街头……正是意识到如此黯然无光的未来,他才会效法父亲早早认命走上这条犯罪之路,结果他参加的犯罪小团体也在不久前被警察们抓得一乾二净,如果他不是太没用每次都被排斥不许他参与主力行动,只让他干些打杂的活,他绝对也会被一起抓进牢去的。
……也许被抓了反而好一点。
那阵子他每次一个人躺在便宜租来的地窖那张烂床上、盖著破了好多洞的被子,听著老鼠在墙角活动时都会这样想。比起被落井下石的其他帮派寻仇,同时被警察通缉落得与老鼠为伍的下场,蹲牢里起码还吃的上一顿饱饭。
在这些日子里他经历了以前绝对不能想像的无助,正是因为太过绝望,他才会想起以前同伙们说过的传闻,进而参加了这场被称为游戏的杀人活动。
……结果却丢脸到一个人都没杀掉就被猎物反过来抓住…要知道他们的奖励可是按杀人数算的……
真是的…这种不乾不脆的人生………
“算了,反正你现在在我手上了。”男人高兴地看著他,说出了一句让汤堤拉震惊的妄言:“以後你就为我而活吧!”
这句在当时只是很让汤堤拉百感交杂的妄言在遥远的未来最後不知怎的成为了事实,但在当时落在变态手上的男子也只能感叹:……这个人……真敢说啊?
两人维持了一小会的沉默,僵住的年轻男子总算反应过来:“我好像不叫汤姆吧?!!”
“不管,反正你现在是我的,我有为自己宠物命名的命名权。”
“……谁是你宠物了!!!”
“汤姆乖,太大声会把人招来的。”
“招来了也是你有危险吧!”
“放心,在我被杀死前我会先杀掉你的。”
“………………”
在心里默默控诉著「变态果然变态」的男子差点流下了眼泪,想要逃跑的念头已经强烈得不行了,但即使从刚才开始一直像狗一样被拉著跑向停车场外围,他也没有在一路的拉拉扯扯中找到逃走的机会。
他盯著男人的侧脸,那张五官端正得几乎称得上华丽组合的脸和金色头发对比起这个人的内容物简直是明珠暗投,只要回想起男人之前是怎麽一刀砍在自己脖子上,刚才又是怎麽毫无人性地骗了一个人去送死,他嘴角带著的微微笑意就透出一种倒错性的残酷冰冷。
明明是很明朗、普通的微笑,看起来却那麽恐怖。
海德没有在乎新到手的宠物在想什麽,他几乎全靠直觉,在一点也不标准的前进动作间,时而停步时而拉扯,就顺利地利用车辆形成的视线死角躲过了追杀者的眼睛。
山路有人守著,前面的人恐怕会更多,但是相对的只要冲破最外围就自由了。
不过海德会作出这样的考量完全不是为了自身安全,就像豹子会把咬住脖子的羚羊拖上树安放再进食,他现在的行为也只是简单地想要「把猎物运往不会被干扰的地方」而已。
不知道在他身边的汤提拉知道後会不会真的哭出来呢?
“………你到底想去哪里啊。”
终於忍不住问出来的人暴发出倔强的劲头,抵住一辆轿车不愿再走。海德刚回头,脑中瞬间划过的危机感几乎让他想要後退,但在那之前……
“趴下!”
他用力地拉下瘦削猎物的头,把他按倒在地上顺势滚到另一辆车的後方。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汤堤拉感觉到後脑划过一阵强风,刚抬起头就看见大片的橘色火焰从他们刚才停步的轿车後窗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