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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幕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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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榴弹枪…看来他们根本不介意连你一起杀掉呢。”
“……………”
完全没有立场解释的「菜鸟」只能咬著唇不发一语。
在汽车爆炸後,对方好像发现两人并没有受伤,追加了手枪火力覆盖,却没有逼近猎物的打算。
这对海德颇为不利…毕竟一个有枪一个没有,如果是一般人,在知道对手没有枪的时候就会莽撞地冲上去想要近距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但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却相当明白,枪之所以是枪就是为了远距离攻击使用,没有听说过如果能在十五米外射倒一头熊还要走到五米内的猎人的。
明白这一点,看来海德没有这个运气再撞上另一只菜鸟了。
没办法移动,明明是对两人相当不利的局面,海德悠閒地靠在替他们挡子弹的箱车保险杠上,没有急著逃走或者冲出去,好像是在等对方把子弹射光。
相对地汤堤拉已经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了。
他虽然看过别人玩枪,但成为被射击的目标却还是第一次,没有倒下已经很对的起观众了。
“怎…怎麽办…”
“我怎麽知道。”
没有紧张感的男人无所谓地说,对他而言只要对方不敢接近就随便他打吧,榴弹枪这种容易引人注意的东西想来作为反派也不敢随便乱用,没把握之下用了他也只是从这辆车逃到另一辆车的分别罢了。
子弹也是要花钱买的,有本事就尽管浪费。
虽说如此,双方僵持的局面往往要靠第三者打破,既然己方没有支援,最糟糕的结果恐怕就是对方招来同伴包围。他倒是很想随便找辆车开走,但是没有专业工具的话可不是像电影那样简单地抽两条线打起火花就能行的。
真够麻烦……
已经开始不耐烦,想著睡眠时间早过了的有著规律生活作息的男人默默地看了身边吓得脸色凄惨的猎物一眼,开始考虑有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有点意思的小家伙冒这麽大的险。
比起因为累赘被牵制,他更喜欢一个人去玩。只是…这个游戏已经开始有点无聊了。
“…你在做什麽!”突然被转过身的海德扯住自己的手腕往保险杠上绑去的汤堤拉惊叫出声,在这种时候被固定住的话,以他这副样子简直可以说是放弃了求生机会听天由命了。
他不天真,相反经历过社会黑暗面的他比任何人都不相信那些同是活动的「参加者」,因此之前被拒绝求救时也不会觉得失望,反而在对方微小地帮了一把後感到惊讶。有著这样的认知,他才不会以为双方交火时还会顾忌他的存在,虽然不想承认,刚才如果不是海德拉了他一把他肯定和榴弹一起烧成焦尸了。
可是海德现在的动作分明就是想抛下他……他很乐意被抛下没错!但不是在这种子弹横飞的地方!!!
“嘘………”男人的长指抚上了他苍白的唇,他看见男人闪亮著兴奋的眼睛,看见他露出像小孩子从作业中解放的笑容,下一秒海德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那是太快的动作和紧张到麻痹的神经共同完成的错觉,汤堤拉没有听见那随著海德消失的微妙停顿……换弹夹总是需要时间的,应变也是需要时间的,面对向自己冲来的对手,即使训练有素的人也很少能冲量清楚填弹、打开保险、射出这三个动作需要的时间能不能在被攻击之前完成,因此对自己身体有自信的人往往会选择格斗…
是这样没错吧?
黑衣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没有完美从射击到格斗调整好重心的他在海德特意冲出的弧形前轻微转了一下身…然後产生了不太稳定的步伐,面对一闪即逝的机会,伏得格外低的野兽果断地撕咬上他的喉咙……不要说反抗了,从下巴直插入脑髓的刀子截断了神经回路,让他连尝试抵挡的动作都没法完成。
比起防御更喜欢攻击的男人抽出再次湿润的刀子,刺激感还未从身体退去前就习惯性地躲进路灯照射不进的黑暗中,然後便发现了在另一个方向似乎原本想和同伴进行包围的另一个黑衣人。
因为枪声的停顿疑惑地回过头来的黑衣杀手,在看见同伴的尸体时已经惊慌地四处张望寻找凶手影踪,就在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尸体附近的时候,後背猛地一下剧痛,终於不甘心地倒下来了。
“菜鸟。”不留情地吐出轻蔑词语的男人皱著眉打量手上的刀…汤堤拉这个生嫩的小猫挑的真不是什麽好刀,虽然特意打磨过,但便宜的刀身不经用,承力不足,设计也不是为了厮杀用的,唯有重量还算可以。可惜为免被濒死前的子弹射中,刚才两次攻击都用的刀身直捅入肉,从手感来看,再想用这把刀去划人脖子已经不是什麽好选择了。
他不喜欢刺击心脏这个选项,先不说从肋骨间准确刺入的困难度,衣物如果足够结实还可能让他赔上刀子…幸好这个菜鸟不够专业,根本没有穿防弹衣,不然海德可能要吃上大亏呢。
“海……海德…你…你还在吗?”
颤抖得像冬夜街头小猫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海德眯起眼看向绑住猎物的方向…浑身的血液都在诉说著冲动,但是……
虽然和他年纪相差不是很大,但一旦比较起来无论怎麽看都嫌过份瘦削…修长的四肢有种一掰就断的脆弱,缺少运动的白皙皮肤、长期夜间活动留下的浮青脉络和眼部的乌黑…比海德更为色泽鲜明的矢菊蓝,和海德颜色相反的黑色短发柔软得像猫毛一样……有著对男人而言太过弱势的外表和体格,内在却不像看上去那麽脆弱,这正是令海德感兴趣的部份。
不不不……并不是因为他更喜欢会反抗的猎物的原因,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快乐杀人或者折磨人的类型,他只是更欣赏某些有趣的人,例如玉城姐妹,又例如那位小汤姆。
就像蛋糕上的草莓让人不忍心一下子入口这麽简单的理由而已。
至於小汤姆的性癖,那就是渗入蛋糕中醇厚的酒香,让人更加胃口大开的额外赠礼。
怎麽办好呢?
有趣的东西可不是时常会遇到的,可是为了趣味冒更大的危险却违反了海德的信条。
“……海……海德……”
小猫一样的叫唤中已经带有哭腔,可是声音的主人一定还没哭出来吧?那个男孩子明明看著很容易哭,却意外地不会哭出来呢。
“唔……养个宠物也不错呢。”
在夜风中考虑了片刻,海德缓慢地转过身进行了最後一次思考,然後做下决定果断地向新出炉的宠物走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抛下的汤堤拉泪眼朦胧地看著蹲在面前的男人,宽大温暖的手掌搭到自己头上揉了揉,男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舔上了他的眼睛。
“乖…乖…”
感觉到眼睛中的液体被舔走却又染上了更多湿意,汤堤拉有些羞怒,但刚经历过的紧张场面却让他在情绪和体能上都近乎虚脱…完全挤不出反抗的力气来。
刚才…在枪声之後就再没有声音,无论是陌生的声音还是海德的声音都没有,也没有脚步声,他一个人被绑在车尾後就像被当作陷阱的诱饵一样,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给他一枪,也不知道冲出去的海德到底是生还是死。
「参加者」是没有互相救助的义务的,甚至在必要时给一枪也是被默许的,如果被俘虏的话为了避免情报泄漏直接打死更是被鼓励的事……
汤堤拉不能否认自己有团体行动的习惯,不然他早就离开了只会醉酒斗殴的父亲,也不会加入明知低劣的犯罪团体,更不会选择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游戏」…
只要一想到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就可以面对…就像小孩子一样。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想了,可是他还是一直维持著这种半调子不上不下的态度活过每一天。
直到刚才海德冲出去,他首先担心自己无法逃跑的处境,接著又想到即使逃走又如何?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他哪来的钱养自己?保罗他们被抓後,警察一直在通缉漏网之鱼,以前和保罗有过节的人也在找人还这笔债,没有这笔钱,汤堤拉别说逃到其他城市了,连找份工作活口都有难度……他可不想一直白天躲著晚上出去偷偷摸摸找吃的过日子!
“啊啊…看来你真辛苦呢。”男人的手在头上抚摸著,意外地触感十分温柔,偏低的男中音听起来很舒缓轻柔,有著华丽的质感。
汤姆眨了眨眼,才发觉似乎在恍神间把一直担心的事说了出来了。
还未等他害羞,男人想了想,薄唇间吐出了更具诱惑性的词句。
“要不要…和我一起呢?那样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可以吗?
汤堤拉眨了眨眼,果断而理智地说出一个字:“不。”
再不安他也还记得这个男人是个危险货色,是个不久前还想杀了自己的人…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要主动和这种人一起!
听从著全身快逃离这个危险品身边的叫嚣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惜问话的人从来没有过遵从他的意愿的意思,海德勾出一个笑容,隐约露出两边犬牙一点小小的白色,一刀削断汤堤拉手腕和保险杠绑著的部份,一手把他扛上了肩膀。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自己拿了。”
“!!放我下来!!”
某部份有著强盗准则的男人比看上去的更强壮…或者说更强势,他扛著不算太重可能比女人还要轻的男子走向居民区。
停车场的工作车辆和观众们开来的车子都打不开不要紧,附近的居民区却肯定有几辆车的,只是不停在这边而已。
混乱的夜晚,穿著悠閒短裤和短袖上衣的金发男人扛著挣扎中的年轻男子的身影看起来十分怪异,但一时没有人来阻止,便也顺利地让他凭藉之前被带路时的记忆找到目的地。
他所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没有人来阻止」,而是被下达了「不予阻拦」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