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園的即興劇場》貓鳥

70、登堂入室

　　刚到金时门口便发现今天比任何时间人都要多，再仔细看，原来是门口打出了超大的「阿波罗狂野之夜」的广告海报。
　　名字起得烂俗的广告效果却相当好，那些男人就像女人见到帅哥一样发出各种嚎叫围上去，导致门口排成了长长的一圈队伍，看这情况乖乖去排队说不定要排到半夜去。

　　汤姆看着这阵营头皮发麻…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高调的衣服，那些男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人很不自在…明明上次来也没这样的。
　　他转过头看海德，男人的侧脸很沉默，表情有些无奈，一言不发。

　　轻轻一动，体内异物的存在就格外强烈，投在身上的那些目光就越发讨厌…汤姆咬了咬唇，不自觉地往海德身后缩了缩。

　　五光六色、光与阴影的间隙之间，男人的脸隐隐都带着疯狂病态的笑容，平日遮掩在道德礼仪面具下的本性悄悄揭开一角，似乎都等着进场了就可以大肆发泄了。

　　在这样的光景下伶仃站着的两人便颇为显眼。海德很快注意到这点，低下头拉着汤姆走到角落，低声吩咐道：“跟紧我。”

　　人太多没法从正门进场，便只有另寻捷径。
　　金时夜总会就如同每一家酒吧一样，在后门都有着监察镜头守着以防那些不守规矩的小家伙混进来，又或者想要悄悄混入的便衣……但也像每一处藏有不法交易的埸所一样，为了方便内部的某些「材料」…例如人…的供应，夜总会总会有一暗道提供服务的。

　　海德要找的就是这条路。

　　出乎意料地，路不算难找…只是…有一定难度。

　　金时夜总会位于闹市，建筑结构是两层形状后现代设计的基底，然后三楼以上开始收窄…没错，正正像男人勃/起的那玩意。
　　这个设计令它的二楼特别宽阔，阔得几乎和背面的性用品店的顶楼连在一起了……海德眯起眼看了一会，拉着汤姆拐进了后巷，来到那家用品店的后门。

　　不出意料这里也有人守着。

　　打量片刻，海德轻咳了一声，拉着汤姆光明正大地上前。

　　黑人男孩看了他一眼，疑惑地拦了下来：“请从前门进店，先生。”

　　海德昂起下巴，一用力把汤姆扯到他面前，用不怀好意的语气简短回道：“看，新来的货色，今晚表演要用的，别误了小姐兴致。”

　　男孩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汤姆…也许确实从来没有人发现这条秘密通道，他最终让开了门口：“那么上去吧。”

　　打开的铁门后面意外的整洁华丽，低调奢麋的暗红色墙纸上点缀着两盏设计成蜡烛模样的壁灯，灯光不足以照亮四周，只能看见一条螺旋形状的楼梯，却没办法看见上面是什么。

　　两人迈进暗得几乎看不清模样的楼梯间，铁门在后方关上，海德在汤姆还蹉跎犹豫的时候就已经拾级而上。

　　脖子上的锁链在对方手上，汤姆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感觉着自己跳得比平日稍快的心跳，一步一步跟上。

　　楼梯转了四次，两人来到二楼，同样又是一道铁门。

　　门打开，是商店二楼的天台。
　　天台空荡荡的，比地面强烈的风迎面吹来，往上方一看，四周都是灯光闪烁五彩十色的商场和广告牌灯饰，轻易就会有种被楼宇包裹夹死的错觉。

　　海德领着汤姆走到背面，这里离夜总会二楼最近，只要跨过一条巷子的距离就能到达夜总会二楼。

　　可惜就是这短短三米的距离如跨天堑。

　　昏暗中两人贴着墙，探头窥看…对面夜总会的二楼平台确实有个入口，入口有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守着，他们身边有个长踏板，显然那个便是供人来往的「桥」，只要夜总会那边把桥一收，这边想过去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照常规看，要过去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趁对方有人过来时冲过去…但那样就算越过三米距离也会迎来对方两人甚至多人攻击，对方肯定带着枪，冲过桥又需要时间，冲到面前也来不及了，而如果用枪射死两人，想要跨过去照样会是个大工程。

　　难道只能放弃了吗？汤姆想到楼下守门的男孩…如果此时回头傻子都知道不对，他肯定很快会叫人来，这里附近说不定都是金时的势力范围，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汤姆。”
　　“啊…是？”
　　“你听着………”

　　容貌模糊的黑暗之中，金发的男人靠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消失在通道后方。

　　汤姆紧张得吞了口口水，心里算着时间，努力不让自己的紧张影响心算……然后大概几分钟后，他走到了平台边缘。

　　“嗨!先生们!”

　　一个小小的声音叫嚷着，守在密道左边的乔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着对面那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是是没错，他是看见了，但那可不代表他要去管——对方可没有带着必要的「灯具」。这种违规行为按规矩他们是要上报的，如果不是看对方叫的几分可怜兮兮的份上，他早就接通耳朵边的对讲机了。

　　“…先…先生们行行好……”似乎生怕这边没看见，那个人又走前了两步，几乎要掉下去的危险…这回乔克看见了，从黑暗中隐隐浮出轮廓的是个黑发的小子，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然只穿了条短裤，上身衣物不知去向，嘴角和身上都有着瘀青，对映着白晰的皮肤格外吓人，不过也坦露了那身曲线诱人的皮肉…他胆怯地看着这边，眼睛在四周高楼的灯光反映下打上了一点蓝色的高光……

　　“我…我被客人……先生……”

　　可怜兮兮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外表…乔克不以为然地咂了咂嘴，另一边的佐治却已经忍不住了：“喂。”

　　男人暗示着他的同伴，乔克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五官粗犷的同伴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这家伙办事还不错，可就是这坏毛病，总是对店里那些漂亮的小伙子们心软，早晚有一天要栽在这上面。

　　他心里抱怨着不成气的同伴，往前走了两步：“喂，你是怎么回事？”

　　照规矩，二楼平台的「密道」是禁止声音的，一切都必须在静默下进行，免得让人察觉动静。

　　只是凡是规矩必有意外，偶然——偶然也有像这种不守规矩的小子，因为各种原因想借用一下通道。金时的「服务员们」不得在工作时间以内从正门或后门进出，唯一可用的只有这条空中密道，但这条路是专供那些获准带人外出的老客用的，不是谁都可以通过。

　　所以多数像这样的小子试过几次没反应自然也会有所顾虑放弃，今天这个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叫了那么多声，如果被上头发现绝对吃不完兜着走。

　　正因如此佐治才忍不住同情他吧？

　　“我…我…………”被冻的够狠的小家伙抽了抽鼻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着，竟然便哭了起来。

　　“乔克…”
　　“行了行了!!”朝同伴甩了甩手，乔克气鼓鼓地提起墙后收着的木板桥…一件由电子控制半木半机械的小桥，只要简单的操作桥就会自己展开，勾住对面天台边缘，甚至还有简单的扶栏，以它原本用途简单的设计来说实在不能再精巧一点了。

　　“不管你是被客人虐待了还是被偷被抢了，以后再违反规定我就把你送到得加维亚那去知道吗？”佐治教训道，一看对方还在抽鼻子，忍不住就加重了一点语气：“够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许哭!”

　　冻僵了的男子动作僵硬地一边啜泣一边踏上木桥，气温和衣物的不足让他走得格外缓慢…他似乎对这道简陋的桥梁有些胆战心惊，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终于乔克看不过眼了，一把将他从桥上扯下来，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佐治侧身扶住他，被冲劲撞得一个踉跄，不赞同地回过头看自己的同伴：“别这样乔克!”

　　旋即他瞪大了眼睛……乔克身后冒出了一个人的脑袋，而收完桥转过身的乔克还浑然不觉，半点都没有察觉。

　　“小………”心。
　　佐治正想提醒，却觉的喉咙一痛，一只冰冷如铁的手揽了过来，手臂环绕着脖子默默发力，不消几秒他就感觉到一大股一大股的血在脑袋里突突作响…临近昏迷前他看着对方乔克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就像照镜子一样，处境如出一辙。

　　可惜他的思维也只到止为此。

　　确认了男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汤姆松了口气，按照海德的吩咐摸走了俘虏腰间的枪把它扔到对面平台上，然后就像等待被阅卷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海德过来。

　　男人解开风衣，一把将汤姆揽入其中。

　　温暖……这是惊讶之际汤姆第一个感觉，然后他听见海德贴在他耳边说：“做得好。”

　　这便是他们刚才的计划——汤姆吸引注意力，想办法让对方放下桥，海德吊在平台边缘，趁机从桥下过去，然后由汤姆先出手，他再同时上到平台趁机制服另一个。

　　计划对执行者唯一的要求就是臂力和看准时机的眼力，前者海德还行，后者海德正是行家。

　　玉城在第一次看过他杀人后曾经这样说过，他对杀戮这件事的判断简直就像训练了几十年的表演者，舞台上绚烂的灯光打下，从容不迫，就等开幕一刻，让淋漓尽致的表演上映。

　　没有失误没有胆怯，这种天赋对一个杀人者而言简直就是上帝卖给魔鬼的破绽。

　　怀里的小猫开始回暖，海德给他披上之前脱下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卸妆绵和一小罐液体，沾了些许，然后把汤姆脸上的妆一一去掉，然后处理掉不应该带上身上的东西。
　　一旦进去金时的内部后，两人便是正正经经的客人。

　　待看不出破绽，海德轻轻把他推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