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園的即興劇場》貓鳥

50、狼藉

　　十一月三日，下午六时正。

　　海德推开门，看见如同□□中的蟒蛇们…由一条雌蛇和数条、数十条雄蛇组成的蟒球一样的人类活动，颇感有趣地笑了笑，然後顺手关上门。

　　“你…你是谁!你怎麽进来的？”

　　不过既然门已经打开，此时已经没有必要深究这个问题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没有加入的其中一人，其他人意识到不妙，纷纷站好开始穿裤子，还有几个正在女孩身上活动著衡量了一下己方人数，抱著「反正很快完事」的想法没有一点打算结束的意思，依旧抓著女孩的身体不放。

　　“伯尼是你们的人吧？”

　　豺狼踏出一步，微昂起头：“怎麽回事？他怎麽了？”

　　“他想要打开我家的门。”海德好脾气地笑了笑，在四周传来的嘲笑声中继续说：“所以我很不高兴。”

　　…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抗议被试图偷窃而找上门来的人。豺狼警觉地留意外面，没有听到警车鸣响，试探地问道：“你报了警？”

　　“当然没有。”

　　“那你想怎麽？”

　　男人还未回答，便有人起哄：“回家吃奶去吧!伯尼是不是一打开你的门就看见你和妈妈在XX啊？”随後又是一片笑声。

　　等笑声停伏，海德看著豺狼勾出一抹微笑，不知感叹什麽地摇摇头：“他打开门，我很生气，所以我把他留下给我家小猫当试题。但既然他和你们有关系…为免你们知道他的去向，我想……”

　　“就请你们去死吧？”

　　………………………………
　　…………………

　　詹姆颤抖著，捂住自己断掉的手臂爬向角落…骨头一定是断了，他用另一只手的手肘侧身向前爬，每爬一下都是锥心的痛…但如果他能爬到後门，他应该可以逃离这个屠宰场一样的地方。

　　身後不断传来令人齿冷的声音，他却不敢往後看。正是因为知道现在自己没有死也是因为对方并没有针对他的结果，他才会明明门就在眼前，却连站都不站起来，像虫子一样试图用爬的逃走。

　　因为上一个想要跑向後门的人尸体就在他旁边，那把直直地插在後脑上的刀几乎没柄，很难想像这是飞掷出来的刀子能达到的效果。
　　而詹姆士的手，也是刚才大家一拥而上时，他不小心挡住了对方刺向同伴的袭击路线，结果刀子依然刺在了同伴身上，而阻碍在中间的他被弹开，不止手臂上多出一道几可见骨的皮肉伤，手臂也因为冲击力断了。

　　好恐怖…太恐怖了，那应该不是人类能做出的事……

　　因为痛楚犹豫了一下的他接下来就看见了老大倒下的尸体。

　　敌人不会以伤换伤，也不会和人拼命，只是简单的动作，只要一击自己这些人就倒地不动了。
　　只要一击……

　　他脑子里满是前两天打游戏通关时的画面，明明怎麽打BOSS都要磨半天血，你来我往才是正常的，为什麽…为什麽只是一击？
　　就算被枪追著打也不一定只要一发就毙命的吧？这是概率吗？还是他们这些人如此不堪一击？

　　先不管他是什麽神怪，如果以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杀上来了!!

　　想到这里詹姆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摸到门，正在心里松一口气，突然手一痛，一把匕首把他的手钉在了门上。

　　“啊啊啊啊啊!!!!啊…嘶…………”
　　詹姆痛得尖叫，但很快他就发觉一激动挣扎痛得更狠。

　　有人从身後接近，一只戴著手套的手点在那把匕首柄上，但似乎没有解救他的意思。
　　“抱歉，这可是我最後一把匕首了。”

　　詹姆躲避著，他看见那双黑色手套在往下滴著什麽，甚至能清楚看见匕首刀刃是全黑的，连接刀片的地方有一圈荆棘纹样，尾部有一朵小小的鸢尾花标志。那个标志很熟悉，他想了想，睁大了眼睛：“你…你是LG的人？”

　　“不是。”男子简短地答道，他蹲在詹姆身边，正用手腕擦著脸上血迹，脸上和刚进来一样泛著淡淡笑容。他身上的黑衣到处都有湿漉的水迹，詹姆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太害怕他大概已经吐出来了。

　　“那…那是……”对方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詹姆绞尽脑汁，发觉对方似乎没有杀自己的意思，顿时大喜：“放我走…放我走吧!不要杀我……”

　　“我当然不会杀你。”
　　“太好了!……”

　　未等詹姆欢呼完，男人又说：“但我也不准备放你走。”

　　“……啊？”
　　“幼崽嘛…这个程度大概………”詹姆看见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几秒後确定了什麽，一用力拔下了詹姆手上的匕首，没有等他反应便在手腕上割了一圈，然後从隔壁的尸体衣服上割下一截袖子绑住。

　　“啊啊………”痛得没办法动弹，詹姆看著他走到他们的「货物」面前…五个新鲜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连忙说：“你要的话都给你……呃……”

　　未说完，他就看见海德动了几下刀子，痛楚的尖叫被闷在绑住嘴部的布条里，年轻的孩子抽搐著吐出血沬，很快就不动了。

　　海德的乾净俐落看的詹姆心警胆颤…他跟这些人虽然也不是好人，但是顶多就是拐骗一下小孩子卖给需要人力的地方，平时偷点东西，有机会贩贩毒，从来没有杀过人也自认为不可能对这些年轻美丽的小东西下手。

　　“你是杀手吗…”
　　看著海德四处走动，似乎在四周检查著什麽，并没有理会他，又想起另一个原因：“还是你是三叉帮派来的人？或者秃鹰的人？”

　　没有回答，海德反问了一个问题：“除了你们，还有谁认识伯尼熟悉他行踪的人？”
　　“…………”犹豫了一下，在那把沾刀的匕首晃过来前急忙开口：“他的妹妹!”

　　“在哪里？”
　　“…外…外国留学……”

　　“……………”想了想，估计应该没什麽问题，海德就选择性无视了这件事。

　　本来会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因为这个有著良好习惯的男人有著极为讨厌不在控制内的危险和「斩草必除根」的个性。
　　前提是有人能把他和这件案子联系在一起。

　　LG已经回去，那朵嗅觉敏锐的玫瑰正埋在深土之下…华伦市是个不错的地方，有玉城在他不用担心太多。

　　“进去。”

　　詹姆惊讶地看著他从门内拎进来一个…黑色行李箱？等到海德拎著箱子来到他面前打开时，他的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似乎很有趣地看著詹姆那张因为过度震惊扭曲僵化的脸孔，海德轻巧地加上一句：“还是你希望我将你「摆放」进去？”

　　…………不想…无论怎样的方式都不想进去…那个特别改造的行李箱一看就知道用处不单纯!!!该死的伯尼，难道打劫了一名专业杀手的屋子吗？!

　　“……3、2……很好。”径直开始倒数的男人满意地看见詹姆像只兔子一样自己跳进箱内，使了点劲把这个体形过大的猎物压了压，在哀嚎声中合上了箱子。

　　“放我出去!”…现在詹姆真的後悔了，刚才一听倒数，脑子就一片空白身体比思维更快地顺从了这个危险人物的话，换来的结果就是被关在这个简直要窒息而死的小箱子里…幸好还能呼吸。他想像了一下脸色瘀紫像个罐头的自己，没想太多，听见了有人在箱子上敲了敲：“现在开始…闭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闭，然後我会把你扔在没有人的角落等你慢慢饿死再回收我的行李箱。”

　　…詹姆闭上了嘴巴。

　　海德拖著那个现在增加了不少重量的行李箱往外走去，然後在门前停下。
　　他回头，看见了那个站在那里的女孩。

　　原本被压在地上的女孩子，不知道何时把死在她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现在就站在仓库中央，脸上带有一丝笑容地看向海德。

　　他皱了皱眉，在刚才零碎的记忆片段中搜寻……他记得自己顺手一刀杀了她才对的，可是现在女孩雪白的胸脯上别说刀伤，连原先男人们施与她的脏污都没有，乾净赤裸得像刚出生的小羊。

　　“………不是人吗？”海德走到女孩面前，提防著她的攻击，但女孩只是温驯地站著…“你是谁？”

　　“潘朵拉。”连称为少女都勉强的女孩子笑了笑：“我是潘朵拉。”

　　名为潘朵拉的女孩子给海德的感觉很奇怪……在这个他视人人为敌的世界上，所有人对他来说就像空白画纸上的颜色那麽显眼。那是一种感觉…大多数时候他一眼看去，身边人们的强烈情绪、感情、想法就能让他们的「存在」以不同的程度发射出来，宣告著他们的状态。

　　就像猎人们能从一个脚印看出猎物健康与否、体形、性别、移动方向…之类的讯息，海德也能从这些常人察觉不到的信号里发觉其他人的存在和他们的意图，这份技巧源自於他天生的、过度危机感，野兽一样的直觉和良好的观察力。

　　当然，是不是还有什麽别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想太清楚，他只要知道这种感觉一向很好用就够了。

　　………可是他从潘朵拉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和玉城黑藻有点像…但是…不一样……如果说玉城黑藻是几乎透明，这个女孩子就是完全透明。
　　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的情绪、她的…任何一点讯息，但他却感觉到…心里对她的一股牵引力。

　　这很危险。

　　应该怎麽做呢？
　　海德的本能叫嚣著要把他无法确定的东西消灭，直觉却告诉他，潘朵拉就像某些假装无害诱人攻击的寄生虫一样，攻击她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这些想法只在他脑海中转了几秒，他猛然出手，在和那对黛紫色眼睛对上的一瞬，女孩的头颅以惊人的速度飞了出去，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了几圈，无瑕的身体也随著血液喷溅倒下。

　　头被斩下来了。

　　海德抹走溅射到脸上的血液，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眼潘朵拉表情凝固的头颅…没有惊恐也没有其他，只是安静的…尸体罢了。

　　……也许想太多了。

　　等了将近十分钟，确定没有异变发生，海德离开原地，拖著行李箱走出了中世纪屠宰场一样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