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苦》程九

56、相信他

　　急救室的门开了，几个医生都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那个医生把口罩摘了下来，对着卓鹏飞叹气“卓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你说什么……节哀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卓鹏飞几乎是在吼叫，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摇起头“你们骗我……不可能……”
　　然后他开始嚎啕大哭，跌倒在地上。
　　温碧华踌躇了一阵，打算上前去扶，可手还没碰到他，卓鹏飞就突然爆发了，他一把将温碧华推到地上，然后像发了疯一样朝卓华这边冲过来。
　　卓父眼神里的疯狂把于笑吓傻了，对这突如其来的暴虐她并没有反应的能力，幸好卓华已经把她牢牢的护在身后。
　　霎时间卓鹏飞就抡起拳头砸了过来。卓华反应极快的一侧身躲了过去，卓鹏飞随即恼怒的大吼一声。
　　“躲开！”卓华突然回头对于笑喊了一声，于笑这才有了反应，连忙转身跑出了好几步。当她转身再看时，卓鹏飞已经抡起了一旁的落地花瓶，朝卓华砸来“你害死了我儿子，我砸死你这个野种！”
　　“不要！”随着于笑的尖叫声，只听花瓶应声而碎，溅了一地碎片。卓鹏飞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卓华的拳头还没放下，紧紧攥着，似乎还在颤抖。
　　一切戛然而止，只有卓鹏飞父子的粗喘声回响在走廊上。
　　不知过了多久，卓华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他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着依旧一脸痛苦趴在地上的卓鹏飞说“还想要说什么就快说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咳咳……我不会放过你的，野种……”卓鹏飞摇摇晃晃的想要再站起来，却是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此时远处有什么嘈杂声渐渐传来。卓华笑了笑，看着卓鹏飞终于挣扎着站起来时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未曾开口，直达电梯的门便开了。几个人利落的鱼贯而出，带头的是个并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卓鹏飞先生。”那人走到卓鹏飞跟前，开口质询“你涉嫌行贿多名政府要员，并与多起经济犯罪有关，请跟我们到警局接受调查。”说着又拿起手中的一张文件递到他眼前“这是你的拘捕令！”
　　卓鹏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想他如何步步为营，终究是百密一疏。可他毕竟还是个在商场混迹多年的老手，起码的应对处理能力还是有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后他再次环顾四周，暗叫了声不好。他这才发现身边的亲信此刻居然一个都不在，连管家老张也不知去处，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温碧华。

　　卓鹏飞只能缓缓抬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反抗警方的拘捕。
　　几个便衣警察上前一步，其中一个给他戴上了手铐，另外几个将卓鹏飞架起来带走了。
　　与卓华擦身而过时，卓鹏飞依旧恶毒的瞪着他，在进电梯前，忽然就又转身对着温碧华喊了一句“给邢律师打电话！马上！”
　　温碧华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电梯门都关上了，她才回过神来。
　　随着一干人等的离开，走廊里随即恢复了些许平静，就只有急救室的外医生护士还在不住的指指点点。
　　随后医院门外又是一阵喧哗，想来也知道蹲守的记者媒体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卓越科技的董事长被捕，这重磅新闻的爆炸性不言而喻。

　　事情骤变至此，于笑还在手足无措之际，就听见温碧华似是掉了魂一样往电梯那走，可那直达电梯此刻正在上行，一时间她根本进不去，于是她又转向了手扶电梯，一边走一边嘀咕着“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
　　就在要走到电梯边上的时候，卓华突然就冲了过去，一把攥住了温碧华的两只胳膊“你要去哪啊，妈妈？”

　　温碧华此时已经哭花了脸上浓妆，看着滑稽又吓人，脸上一条条的，也分不清是泪是汗“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喊大叫起来。
　　“我怎么能放开你……现在就剩我们母子俩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妈妈……”卓华说的情深意切，可温碧华似乎根本听不见他都说了什么，依旧在那里自顾自的挣扎。
　　温碧华越是挣扎，卓华箍的就越紧，两个人彼此拉扯的厉害起来，卓华似乎就要擒住不住自己妈妈了。
　　两人撕扯着一同往电梯口靠去，拉扯中就到了下行处。
　　于笑此时看不清卓华身前温碧华的样子，只听见她叫喊着挣扎，还有卓华不断扭动的身影。
　　她刚要跟上去，就听见一声尖叫。于笑立刻跑上前，只见温碧华已经滚下了电梯，头破血流的昏死过去。
　　卓华却摊着两手，神色惊恐，一言不发。
　　面对此情此景，也只有于笑的头脑还能保持些清醒，她立刻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医生呼起救来“医生！快来！有人坠梯受伤了，快来帮帮我们，医生！！！”
　　随后几个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跑来，一阵手忙脚乱的跑下电梯去救护，直到听到医生说卓母还有呼吸时，于笑才算稍稍定下心。

　　她重新从电梯上行到楼上，卓华竟还蹲坐在原处，依旧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卓华……”于笑轻唤了他一声，卓华毫无反应，于笑连忙又使劲摇晃了几下，也是没用
　　“卓华！卓华！你别吓我啊！卓华！！”于笑干脆捧起了他的脸“是我啊，我是于笑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于笑啊！”于笑喊着喊着，终究是快要哭了。
　　就在此时，卓华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了于笑。
　　“笑笑……”他缓缓的叫了她的名字，于笑马上就将卓华抱在了怀里“是我，是我，没事的，没事的，你妈妈没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意外，没事的！”
　　卓华也反手抱住了于笑，沉默许久后，他终于缓缓起身，然后低着头，温柔的对着于笑微笑起来你，一只手也伸到了她面前“别担心，剩下的就交给我……”
　　他温柔的嗓音响起，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笑也顿顿的抬头看着他，觉得眼前的卓华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卓华了。
　　短短几十个小时，发生了太多的事，于笑不过是个局外人，受到冲击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更何况是卓华。

　　她此时心乱如麻，根本理不清头绪，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相信卓华。好在，一切还有他。
　　于笑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