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寒·鸾》星纪微澜

78、第 78 章

　　“少爷，起了吗？属下有事禀报。”
　　清晰的拍门声将北辙寒从睡梦中惊醒，他迅速睁开眼打量四周，发现周围的景物十分熟悉，门外传来曾默柏的声音，让北辙寒忽然有些恍惚。
　　北辙寒明明记得他和梳桐在一起，好像颠簸了很久，现在全身还有些酸痛，可是为什么他会回到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梳桐又在哪里？
　　“曾叔，进来吧。”
　　曾默柏推门进来，见北辙寒的脸色如常，脸上甚至有了淡淡的红晕，便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说：“少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闭门不出，就连晚膳都没有用？是不是又毒发了？”
　　北辙寒往旁边看过去，果然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原封不动，早已失了温度。看来是有人把他送回来，甚至并没有惊动一向精明的曾默柏，将他昨日的行踪悄悄隐瞒了过去。
　　见北辙寒半天不说话，曾默柏实在是有些担心。当年红鸾离开之后曾送给北辙寒半本医术，断言他还能再活五年。曾默柏日夜潜心研究这半本医术，想要延续北辙寒的生命，可是除了让北辙寒日日服毒之外，曾默柏别无他法。许是因为北辙寒的身体因为常年服毒已经出现了异常，不但体内的“冰魄”没能压制下去，就连其他的毒药也开始侵蚀北辙寒的身体。若是在这样下去，北辙寒早晚有一天会毒发身亡的，而且，死法会惨不忍睹。
　　毕竟，当他体内全部的毒性都发作之后，就连大罗神仙都自身难保，无力回天。
　　“少爷，还是让属下给你看看吧。”
　　说着，曾默柏的手指搭上了北辙寒的手腕，仔细查探着北辙寒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眼里有着惊讶、疑惑和欣喜，随后大笑出声：“少爷，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曾默柏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倒是让北辙寒有些意外，不知道曾默柏口中说的是什么好消息。
　　“曾叔，何事如此高兴？”
　　北辙寒觉得曾默柏的这份高兴应该和他身体的毒性有关，而这件事又和梳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爷，若是属下没错的话，你体内的毒性不知为何全都被另一种霸道的药性压了下去，就连多年的冰魄都难以与之抗衡。至少在近期内少爷的身体都不会有什么大碍，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曾默柏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一时间没有想到为什么北辙寒的身体会一夜之间突然有所好转，也没有将北辙寒昨夜的异常与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这个消息固然让北辙寒开怀，可是他想得更多的却是昨日与梳桐在一起的情景。
　　北辙寒还记得昨日他靠在大树之下，察觉到身上的毒性已经不受控制，原本想要快些将梳桐送回去，却没想到自己昏了过去。昏迷之中，北辙寒似乎隐约听到梳桐的声音，还有一些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北辙寒似乎喝下了什么东西，觉得浑身难受极了，像是有什么活物躲在在体内蠢蠢欲动，想要从他的体内钻出去。再然后，北辙寒就彻底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昏迷。
　　一直以来，即使毒发，北辙寒都会保留三分清醒，随时防范周遭的风吹草动。可是对昨夜的事，北辙寒完全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印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把他送回来的。所以，当北辙寒出现在自己房间里，而他有完全没有印象的时候，他才会一下子这么紧张，甚至已经做出了警戒的姿势。
　　“曾叔，这么多年以来我的身体时好时坏，做不得准。”
　　不想让曾默柏深究其中的缘由，北辙寒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下子就冲淡了曾默柏心头的愉悦，让他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的确，北辙寒所言不假。
　　这些年北辙寒体内藏了太多的毒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种毒性占据上风，将其他所有的毒都压制下去。可是好景不长，一旦这种毒性再也压制不住其他的毒，北辙寒就要承受毒发时生不如死的痛苦。刚才曾默柏只顾着高兴，居然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听北辙寒这么一说，不啻于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让曾默柏有些丧气。
　　穷其一生，曾默柏都没有办法找出能彻底挽救北辙寒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北辙寒服下越来越多的毒药，让他身上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这么多年，曾默柏翻阅过无数的医书，也从各门各派中搜罗解毒灵药，可是没有一样能够在北辙寒的身上起作用。原先，世上还有一种能解百毒的“血凤凰”，可是自从“判官”叛出“巫血教”又带走教中圣品“血凤凰”之后，世间便再无“血凤凰”，就连记载“血凤凰”的典籍都消失无踪，只留给后人一个虚无飘渺的幻想。
　　“少爷，最近有人递上名帖，以千两黄金为筹码，指明要寻找血凤凰。属下派人追查这张名帖的来路，结果派出去的探子全都有去无回。”
　　“我让你查的那个人呢？”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北辙寒询问曾默柏查探的情况。
　　那日从雷府离开之后，北辙寒就已经断定了对方的身份，现在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查无此人，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曾默柏自信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永久埋藏的，如果说绝命楼办不到的话，那这反而说明对方早有准备，一早就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可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没有什么人是无法收买的，不管对方要的是什么，绝命楼都能够办到。
　　“说下去。”
　　知道曾默柏只是说了一半，北辙寒便耐着心思示意曾默柏继续说。
　　“自从司徒仟逸失踪之后，夜痕也随之消失，再也没有出现。但是最近早被贬官的前任左丞相江源却秘密出现在京城之中，与一神秘男人频繁会面。之后，这个神秘的男人便翻进了雷府的围墙之中，天亮之后才离开。鉴于目前的已知信息，属下断定这个神秘的男人就是夜痕，也就是想要寻找血凤凰的神秘人。如此一来，雷博生就和司徒仟逸有着不寻常的关系，甚至可能是司徒仟逸安插在朝中的一枚棋子。”
　　曾默柏的想法与北辙寒不谋而合，而且，北辙寒认为雷府二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失踪了的司徒仟逸。
　　还记得当年君天虏获司徒仟逸之后，“诡刺”曾汇报说君天研制出了一种毒药，用以对付司徒仟逸，并没有直接取他性命。而且，“彼岸云都”覆灭之后，北辙寒也没有在废墟中找到司徒仟逸的尸体。这样一来，所有的猜测都有理有据，甚至很可能就是事实。
　　“缎影呢？是否有任何动作？”
　　“缎影一直足不出户，也很少见人，属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是缎影总是有意无意问起下人有关少爷的事，又时常在少爷的门前徘徊，说是为了感谢少爷的救命之恩，可是其真实目的不得不让人怀疑。还有，她带来的婢女也不是个安分的人，总是行踪诡秘。好几次都想偷偷溜进少爷的书房，看上去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属下觉得，缎影目前还不知道少爷的另一重身份，只是想要以美色控制少爷，借机接近纪风荷。此外，安国使臣出的日期将近，缎影定会和安国方面增加联络，只要好好看住缎影，就能知道她的图谋。”
　　曾默柏做出的推断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要掌控缎影，这其中还会牵扯到楚暗焰。
　　“依曾叔看，暗焰对缎影如何？”
　　“楚暗焰为人重情重义，出手相助缎影也是寻常。不过据属下这几日的观察，楚暗焰似乎对缎影怀有旁的心思，至于是否是男女之情，属下不敢妄下断论。但是，暗焰的确对缎影很好，超出一般男女之间的正常礼数。”
　　“若是他日与缎影为敌，你说暗焰会何去何从？”
　　北辙寒的问题虽然残酷，但也说出了曾默柏心里的隐忧。
　　虽然楚暗焰跟在北辙寒身边多年，一直行事规矩，克己守礼，算的上是一个忠诚的护卫。可是楚暗焰总归不像是曾默柏一般对北辙寒全心全意，当年因为红鸾的事就曾经对北辙寒动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让曾默柏起了防备。若是楚暗焰真的为了缎影背叛北辙寒，那么就留他不得。
　　“少爷，若是必要，属下会亲手杀了楚暗焰。”
　　曾默柏必须要保证北辙寒的安全，所以一旦发现楚暗焰有二心，他就会毫不犹豫下令诛杀。况且楚暗焰知道的事太多了，留着总是一个不小的祸害。
　　“这倒不必。”北辙寒摆了摆手说，“暗焰为人光明磊落，即使要背叛我，也不会伙同他人一起对付我。这一点，曾叔不必担心。”
　　“前些日子听说京城之中出了一个美艳无双的花魁，可是媚颜？”
　　“是，正是她。”
　　自从听说安国要出访清国之后，北辙寒便交给媚颜一个任务，就是让她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轰动京城。以媚颜的美貌和对付男人的手段，的确很适合做花魁。不但能够接触到三教九流的人物，更能从这些人的口中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少爷，让媚颜如此抛头露面，是为了引出安国的人吗？”
　　“曾叔，你说呢？”
　　北辙寒笑了笑，反问一句，随即在曾默柏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作为花魁，自然是会经常抛头露面的。而且媚颜的那张脸又如此特殊，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作为绝命楼里的杀手，媚颜的确做出了不小的贡献，那么北辙寒这个做楼主的，也应该要好好奖赏属下。这样一来，媚颜才能够更尽心尽力为绝命楼卖命。
　　虽然媚颜的出现是有人刻意策划的，北辙寒又怎么能不将计就计，从中渔利？
　　既然对方将缎影送到了他的身边，北辙寒怎么样也该送上一份大礼。这样也算是礼尚往来，不失礼数。
　　“今晚，让媚颜接下一单刺杀任务。”
　　“少爷请吩咐。”
　　“最近雷家太过一帆风顺了，怎么也该让他们松松筋骨了。”
　　北辙寒示意曾默柏靠近一些，在他的耳边细细吩咐道，便见曾默柏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带着不加掩饰的钦佩和意外，很快便退下去安排一切。
　　北辙寒这一计的确绝妙，算计的不仅仅是一方，而是打乱了所有敌手的谋划，让他们防不胜防。
　　曾默柏走后，北辙寒从床上坐起来，拿过身边的长笛笑了起来，目光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