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小人参

35、Chapter 35

　　好不容易看到莫东驰害羞的安白很有种要把握机会把平日里受的气全都赚回来的冲动，但是她还只挑起眉毛笑了一下就被莫东驰先开了口。

　　一场战斗里，谁先占了先机，谁就赢了。

　　莫东驰说：“我看着东西你去刷牙吧。”
　　安白脸上的笑迅速就褪了，愣了一下说：“我干什么现在要去刷牙？”
　　莫东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打算吃东西？”
　　安白被噎了一下：“不能吃？”
　　莫东驰正弯腰从包里拿牙刷出来，听她这话斜睨着她：“再瘦的猪也是会吃胖的。”
　　安白拿了牙刷甩袖而去。临走之前还感觉到上面铺位微微的颤抖和压抑的笑声。

　　刷牙的时候安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恨地想，从今往后真是连逆袭莫东驰的想法都不要再有了。说她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跟他对着干，只要是有这种苗头出现在脸上，都会马上被他给打压得彻彻底底，到头来气血攻心吃亏不已的还是她自己。索性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就是个嘴笨脑子也转不过弯永远只会在后头才想起反驳的话的人。
　　恶狠狠地吐完嘴里最后一口水，安白转身往外面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因为火车转弯，洗漱间就在车厢连接处，所以重重地摇了一下，安白正是心里想事儿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到，身子一颤都往一边倒，慌忙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被旁边过来的阴影一把扶住了。
　　安白惊魂未定，站定以后赶快给又来刷牙洗脸的乘客让位，然后依然怨念地看了莫东驰一眼：“你不是要看东西的吗，你过来了东西怎么办。”
　　莫东驰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钱在卡里，卡在身上。你总比东西重要。”
　　这句话还稍微耐听点儿。
　　安白僵着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儿。
　　莫东驰接着说：“你刷个牙都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回去，我怕你从旁边窗口掉下铁轨了。”
　　安白看了一眼那个小得不行的窗口，又白了莫东驰一眼：“这么小的窗口——不过也是，我是瘦猪嘛。”
　　莫东驰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我平时说你你也没见得怎么着，怎么今天一句话都要记这么久。”
　　安白撇开头没理他。

　　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不见，头天见他就得这么欺负她，这就是原因！
　　当然安白不会说出来，所以她只是没理他。

　　莫东驰拉拉她：“行了我错了，不该说你是猪，快回车厢去吧，我要刷牙了，不能真没人看着东西。我尽量快点儿马上就回去。”
　　莫东驰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可是极其之低的，所以安白有点惊愕的情况下马上就没了那股火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回车厢了。
　　发车时间本来就不早，所以等她回去在床上躺下来的时候车厢里正好熄灯。安白在黑漆漆里看着过道飘着的一点儿灯光，皱着鼻子想了想，也就想通了。
　　的确，她是被莫东驰好久不见一见面就挤兑她的行径给激怒了，不过想想，莫东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这样的，也许对别人不会，可是对她就会。仔细琢磨一下，好像是因为他对别人都不理不睬的，要么就是保持距离，礼貌冷淡。在她面前，他就有各式各样的表情，言语，这样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令她讨厌。
　　如果不愿搭理的话，才会不言不语，在乎的话，才会唧唧歪歪到她想抽他。

　　尽管这床上的味道有些让人不舒服，可是安白还是在黑暗里微微地笑起来。

　　就在安白正盯着床板痴汉般的笑着的时候，直到一片阴影到了眼前她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惊，鼻尖却闻到熟悉的味道。
　　是莫东驰。
　　说来奇怪，其实跟莫东驰天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对他身上的味道却记得很清楚，就像今天下午刚刚见到他，站到他伞下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不算香味可是细细闻着很舒服的味道，就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所以她现在，即使是有点儿意识到莫东驰处在她上方跟她距离有点儿异常地近，她也没有什么平时跟他说话时要时时刻刻提防着的戒备。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刚想开口问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就越靠越近，头一低，在安白眼睁睁地看着的时候亲了下去。
　　感谢安白原本张嘴想问话此刻又因为惊讶依然微张着嘴，莫东驰本没有打算一开始下重手，只是这年轻后生，眼前人又自动自发地为他创造了条件好像欢迎君来的架势，他一下子就顺其自然，舌尖滑进去勾了一下，然后见好就收，退出来，撑起身子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安白。
　　尽管是黑漆漆的，但还是能看到彼此亮晶晶的眼睛。

　　总的来说，安白已经傻了。说起来这也不是她的初吻，跟之前那个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感情也有很浓烈的时候，不是清纯的柏拉图，可是那个时候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之前那个他也总是比她还害羞，浅尝辄止，碰碰嘴唇也就罢了。
　　所以一直清汤寡水地活着的安白，如今被莫东驰这么一刺激，心里打鼓敲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况且，她是当真没有想到，莫东驰这么快就会来这招。她觉着被他刚才碰了一碰的舌尖此刻简直就是要烧起来了。

　　安白在震惊中，莫东驰却觉得有点儿好笑。他知道安白看起来横横的其实内里跟个小孩儿一样，但是也没料到会简单成这个样子。他凑过去的时候感觉她在笑，还以为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完全是在欢迎他，还意外了一下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放得开，没成想原来是在想别的事情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去亲她。
　　果然是性格冷淡大脑迟钝的人。

　　莫东驰在黑暗里笑笑，蹲下来，又凑过去，在安白耳边低声说：“今天忘了跟你说，一个月没见，我很想你。今天看见你，很开心。我就在对面，有什么事别怕，叫我就是。晚安。”
　　听他这么说完之后安白又自顾自地闭了闭眼，果然感觉到额头上又一阵短暂的温热，然后他的气息就离开了，对面一阵轻轻的抖被子的声音，最后归于平静。

　　只是安白暂时没法平静。她心里依然跟打仗似的擂着鼓。这刺激太大了，叫她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想法和念头都有。
　　原来他也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的。一见面就很没气氛的对话确实叫她很沮丧，其实真的想听他说几句见到她还蛮开心的话。虽然这话说起来太假太矫情。
　　所以他等到刚刚才说出口，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好的环境，羞于开口？平时怎么看不出来！
　　而且她自己也太差了，被他这么一下搞得完全淡定不下来了。整张脸都觉得要烧起来了。
　　说起来她也还真像个小女生似的。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搞得这么娇羞。要不是黑漆漆的看不到表情，她估计早就钻到地缝里去了。
　　这是她跟莫东驰第一次接吻。原来这种事情也能刺激成这样。一下子觉得跟莫东驰之间再不像她总觉得的那样只好像两个人成天斗嘴了。真是有了些，谈恋爱的感觉。
　　好像莫东驰的嘴里，跟他身上一样清新。

　　最后一个念头让安白打了个冷战——她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色.情。就亲一下而已都快变得跟莫东驰一样不要脸了。
　　安白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好像听到那头莫东驰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麻，转身侧对着车厢，默念“睡觉睡觉”，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明天就什么尴尬都没了！

　　安白最后在床上颠簸了半个小时才睡着，配着火车的轰隆轰隆，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即使睡得比平时晚，安白还是醒得很早。没办法，本来在车上就睡不安稳，没有像平时一样一个小时醒来一次已经算是对得起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安白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看，6点13。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下，安白坐起来，穿外套，起身看了对面一眼，发现莫东驰还躺在床上，就轻手轻脚地去刷牙了。
　　不轻手轻脚也不行，这个点，没几个人起这么早四处走动，只不过安白只当心不吵醒莫东驰而已。
　　这一亲密一下，果然就不一样了。

　　不过等安白刷完牙洗完脸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莫东驰已经坐在床上了。
　　然后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脸上瞬间就不对了。
　　但是安白还是死撑着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看着莫东驰：“你也醒了？”
　　莫东驰脸色并不是很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我没怎么睡着。”
　　安白顿时就忘了不自在，坐直了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莫东驰摇摇头：“没有。就是不习惯，睡不着。”
　　安白无言。她都要忘了，莫东驰只怕是不习惯这么久的火车，又颠来颠去的，想他也受不了。
　　想到这里安白就酸溜溜地说：“也是，你这么娇滴滴的，火车太难为你了。”
　　莫东驰抬起眼看着她，安白看着他那眼神正有不祥的预感，就听他幽幽地说：“你是嫌我昨天晚上太温柔了，没有跟你计较，现在在表示不满？”
　　安白脸色刷的就变了，直往后退：“没有，没有，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说这种话，别人听到怎么办！”
　　他这么说，好像他们俩昨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莫东驰看着她一脸慌张，总算是心情好了些，站起身：“你用的牙膏味道不错。”
　　然后在安白好似被雷劈了的瞪视下悠然地去洗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