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长相思》旧时萱草

56、Chapter 51 学园祭

　　柳生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幸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遥控器。

　　“比吕，坐到这里来吧。”
　　看到柳生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绽出笑容，用左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有什么想看的电视节目吗？”

　　“没有，你看你喜欢的就好。”
　　电视上正播报着某则体坛新闻，以往每天都要对这一类的新闻瞥上几眼的柳生，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关注过。实际上，自从幸村退役，而那些看似无所不知的记者屡次搞错他本人的行踪以后，他便不再看那些真真假假的报道了。

　　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柳生用手背遮掩地盖住嘴巴。

　　“很累吗？”
　　“有一点，最近工作有点紧张，总觉得休息时间不够。”
　　“幸好你明天不用上班了，能睡懒觉的话，一定会很爽吧？……嗯，我往这里来一点。”

　　他往另一边挪了挪，柳生的旁边便空出了更大的空间，还没有搞清楚幸村为何忽然侧过身子去，柳生便听到他继续说道：

　　“要不躺下来休息一会？”
　　“啊？……躺哪里，床上？”

　　面对作势欲起的柳生，幸村只得苦笑不得地拉住他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按了按沙发的软面。

　　“躺在这里……要用到我的膝盖吗？”
　　“啊？！”
　　“……就枕在我的膝盖上吧。”

　　恋人一分钟内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啊？！”，让幸村最终放弃了询问的方式，直截了当地使用了祈使句。乍然听着，柳生还有些几分难以启齿的不好意思，但随即想到两个人连比这个更要让人不好意思得多的事情都做过了，相比而言膝枕又算什么。

　　“我的头发可还湿着。”
　　“我不在乎这个。”

　　沙发上空余的位置足够，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躺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而不是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柳生还故意腆着脸皮，寻找最舒适的姿势一般在他的腿上蹭了蹭，直到幸村忍不住笑出声来。

　　“比吕……很痒哎！”
　　“不想我枕，你直说不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

　　肩膀上果然挨了来自他的一拳，不过并不是重得会把人打得吐血的那一种。幸村接过柳生之前拿在手里的毛巾，动作很慢地帮他擦着头发。低下头时，头顶的光线都被他的面容挡住，因此幸村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柳生看得并不清楚，只有他脸侧的碎发在灯光下闪烁着浅金的微芒。

　　随着他轻轻的动作，有微凉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是他自己的头发也没有擦干吧。柳生忽然间想到，相比于幸村，自己的神情不管是沉思或者享受，可都被光线戏弄着尽皆落入他的眼中……幸好下一秒，幸村没有继续埋头注视着自己，而是转看向电视的方向。

　　“莲二寄来的那个光盘……比吕你想看看吗？”

　　听到“光盘”的关键词，柳生迅速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里面是什么？”

　　“我拆下来看了下，莲二贴着的标签上写着‘学园祭’，好像是我们高三那一年的。”
　　“那一年网球部的内容……是电影？”

　　尽力回想着逝去太久的往事，浮现在脑海的除了影影绰绰的影像，再没有其他什么，就连幸村自己，也露出不断追忆却未果的迷茫神情。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是赤也拒绝了和棒球社的合作，独自拍的……莲二把这个寄给我们干什么？”

　　“……我们？”

　　“是啊，快递的盒子上写的是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要看看吗，光盘我已经放进DVD机了。”

　　按捺不住不断上涌的好奇，柳生点了点头，幸村拿起了遥控器。

　　电视的界面从体坛新闻被调开，明显的沙沙声中，率先浮现的是丸井的那张大脸。一直吹着泡泡糖的文太，用无论是幸村还是柳生，都只想把声音立刻消掉的音量对着屏幕大喊。

　　——喂，大家听得到吗？！

　　随后，是仁王独特的声线。

　　——笨太，别吵那么大声，都要被赤也发现了！
　　——赤也要拍电影的纪录片，音量不调好了可以吗？
　　——嘘！……果然被他发现了……混蛋，赤也你别——
　　——哎哎，谁知道神经那么粗的赤也在这方面竟然如此纤细柔弱啊……

　　两个人断断续续的争辩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随后有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盖住镜头，独属于柳的声音淡淡地插了进来。

　　——别闹了，你们两个真的假的……算了，还是由我亲自来吧。

　　镜头被重新调整，出现在屏幕上的竟然不是他们正在期待的柳，而是某个留着古怪发型的眼镜男。此人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拿着笔记本对着录影机中规中矩地说。

　　——乾贞治的独家报道，立海大第XX期学园祭网球部篇，继任部长切原赤也发动全员要拍一部纯属意【哔——

　　随着消音，大片的马赛克覆盖了整个镜头。消音结束后，压根让人看不清的镜头还钻出乾贞治君不屈不饶的声音。

　　——莲二，你消音我接受，不过能不能别把我的脸当做猥琐物体似的挡起来？

　　——我拒绝，这是我们在毕业前参加的最后一次学园祭，赤也为此都拒绝了和其他部门的合作……自制的电影虽然很粗糙但不能否认他的用心良苦。乾贞治你要是想搜集数据，用自己的录影机去。

　　——我的录影机就在刚刚被你们的部长大人没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让你直接对着他的脸拍！搞得现在连我都不能……

　　白花花一片的镜头里，传来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有谁把手里卷成筒的书打在了另一位的头上，青学乾君的闷哼果然紧随其后。

　　枕在幸村的膝盖上，柳生忍着大笑的冲动转过脸颊，幸村的身体也传来有节奏的抖动，看来也在憋着笑。电视屏幕上终于恢复了清晰的画面，却还是柳莲二和乾贞治好似在说漫才的一问一答。

　　——贞治，你要是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收集数据下去……迟早会被精市变着法子打死的。

　　“……我在他的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吗？”幸村笑着耸了耸肩，“难道他把这个寄过来，就是为了……啊，快看，弦一郎出场了！”

　　话只来得及说出一半，柳生也随之精神一震，二人齐齐往电视屏幕里真田踏进镜头的雄姿看去。

　　刚刚走进社办的副部长真田，无论神态或者动作，都要和谁打架一样的凶狠。像是应和柳生和幸村在内心的评价，录影里类似于旁白的声音响起，以音色来看，不折不扣就属于乾贞治。

　　——自制话剧型微电影拍摄的当天，真田君表现的相当出色啊……啊，请问真田君，你出演的是什么角色来着？

　　真田怒气冲冲地瞥了一眼过去，没有回答乾的问题，反而转过头对准了镜头，应该是看向正拿着小型录像机的柳。

　　——莲二，没事别拍这个。
　　——弦一郎，虽然赤也安排你反串母亲大人这个角色，着实过分了点，但你也不能……

　　眼前的录影和回忆逐渐重合，渐渐想起尘封的往事，幸村终于笑了出来。如果他没有记错，高三那年切原赤也请文学社的高人写的剧本，正是家庭伦理剧的那种风格。

　　剧本一出，机敏如幸村仁王，早就在第一时间抢过去拜读，拜读的结果就是幸村抢先夺了“副导演”的衔头，以全力帮助总导演切原赤也为大任，不需要任何出演；仁王则挑了个露面三分钟就被送去打酱油的路人甲；其他人，譬如柳、柳生、丸井，也紧随其后……等到忙着查违纪情况的风纪委员长真田大人拿到剧本，全主演里只剩下两个：守旧贤淑的母亲大人……以及主角的小男孩养的那只狗。

　　——呀，精市进来了！

　　这边柳还在看似苦口婆心地劝告满心不爽的真田，镜头剧烈地晃动以后忽然变黑，像是慌乱之中被塞进了包里。待幸村的声音混合着“沙沙”的杂音响起，镜头前也透进一道亮光，是柳莲二无声地拉开了包侧的拉链。

　　——我去一趟洗手间！

　　是乾贞治的声音，他的身影匆匆掠过镜头，随后出现在晃个不停的画面里的，赫然便是18岁时候的幸村精市，向来不会放过任何有趣事情的他，果不其然在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以后，开始拿真田打趣。

　　——弦一郎，别摆出这么杀气腾腾的脸啊，和你角色的要素一点也不符合哟。
　　——精市……

　　应该是柳机智地把包放在了办公桌的桌面，镜头终于平稳了下来，清晰地拍摄出真田有火没处发的无力神情。相比而言，幸村的脸孔就要生动许多……侧脸对着镜头的幸村忽然一脸的大义凛然，伸出双手压住真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弦一郎，不是我说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集体参加赤也安排的活动了，无论心里又怎样的不满，难道不应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不能松懈地完成后辈拜托我们的任务吗？……

　　柳闻言，也见缝插针地用劝告的口吻煽风点火。

　　——精市，你说的太轻松了。其实并不是弦一郎他不愿意，而是……“守旧”他做得来，“温柔”、“贤淑”……实在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嗯，莲二你提出的问题真的很对。

　　屏幕里的幸村垂首沉思了一会，忽然做恍然大悟状，以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击，在抬头时已是满脸的笑容，对一语不发的真田说：

　　——这样吧，弦一郎，你看着我的表情，和我一起体会什么叫温柔和贤淑……来，跟着我来念：温柔，就是眼神要放松，神情要柔软，举止要柔美……

　　……

　　真田似是很认真地盯着幸村的脸看了半天，然而除了满溢的恶作剧般的笑意，实在找不到哪里有半点温柔和贤淑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得宣告放弃。一旁的柳莲二看似冷静得用手挡住了嘴，不过正在看录影的柳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柳会在一个转身的时间内当即笑场。

　　“幸村，你还真是……”
　　只有侧躺着才不至于笑到肚子痛的程度，柳生没有余力说出完整的一个句子来。幸村好容易停止了笑，看到镜头还停留在他自己玩弄真田的那一段黑历史，立刻伸手去探遥控器。

　　“怎么还在这一段……要不我们快进吧。”
　　“别——”

　　立刻出声反对的柳生迅速地拿住幸村的手腕，却还是迟了一步。画面里的人影快速地移动着，等到快进停止，已经是社办的大门再度被推开的时候。

　　“哎？！”
　　柳生和幸村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某个人影被仁王搭着肩膀推推搡搡地走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柳生比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