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长相思》旧时萱草

48、Chapter 43 生日宴

　　“我和幸村……”

　　柳生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眼皮。柳问出这样的话来，一点都不令他惊讶。如果说和绘美交往期间，自己对那个人的态度都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柳来说，更可能早就昭然若揭。

　　他并不不擅长、也不喜欢对他人畅谈自己的心事，然而这一次，一时间冲入脑海的却有太多太多，只想要一吐为快……柳生端起茶抿了一口，瞳仁的焦距仿佛短暂的丧失，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缓慢蒸腾的水汽。

　　安静的室内，除了窗台偶然传来雨滴打中金属窗棱的清脆响声，便只有柳生压得低低的嗓音，那也被飘零的秋雨染上了同一种萧瑟。

　　……他便用这种清冷的音色，向挚友坦言这份永不能忘怀的思慕……

　　“然后，你就来了我这里？”直到肯定柳生已经全部讲完，柳才开口接话，“你们两个，有话就不能直说么？”

　　能直说的话，当然会坦诚相告无所不言，可……

　　柳生憋了半天，才闷闷地说：“可是，他和谷口……”

　　“他和谷口见了面？”柳迅速地反应道，“你这个倒提醒了我，是谁今天和前女友见了面，衣服上还被弄上了唇印的啊？是幸村吗？”

　　“可谷口……”

　　“对，和前女友见面还和她亲吻的你，绝对没有自顾自地胡思乱想，而是‘亲耳听到’幸村向谷口说出复合的告白，并因此导致谷口摘下了刚戴上一个晚上的订婚戒指……”

　　“但是他……”

　　“他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你？……让我想想，跟闷葫芦似的，心里想了半天却倒不出啥想法来的那个人是你，还是幸村精市？”

　　“……”

　　发觉柳已经揪着某一点不放，并利用才思敏捷的优势牢牢占着上风，柳生固然想守着自己的想法不肯动摇，又不愿让柳继续对自己发动言语和人身的双重攻击，只得悻悻地恢复了沉默。看着奉行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的他，柳莲二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叹着气说。

　　“我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这么麻烦又固执的朋友，所谓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讲的一定就是你……既然你不清楚他的想法，那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最好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

　　“嗯？”

　　柳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出来的时候和他说过了吗，你来了我这里？”看到柳生脸上的表情，已经猜到答案的他只好妥协说，“算了，我来通知他……今晚你睡在我的房间，不介意吧？”

　　边向乾贞治房间的方向走，边掏出手机低头拨号的柳，忽然抬头补充道。

　　“……对了，比吕，生日快乐。”

　　挂钟的时针已经踱过了十二点，24周岁的生日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柳生低头看了看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提醒的手机一眼，笑容有点勉强，口吻里包含的真挚却没有打丝毫的折扣。

　　“莲二，多谢……”

　　……

　　第二天照常去医院上班。感冒的余韵，嗓子还是有些痛，和着水吃下药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不知道是昨晚的姜茶起了效果，还是感冒的确已经快要痊愈，即便昨晚淋了雨，前几天会出现的头疼脑热或者涕泪横流，这些症状竟然已在不声不响中褪了色。

　　吃完午饭回来，办公桌上送达了新的通知。白纸黑字地写明：被选去参与研修的所有人员，都要在明天去参加说明会。防止忘记，柳生特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设置了准点提醒，“确定”的按键还没有按下，门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柳生君——半个月后你要去参加研修了？”

　　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是和他同期进入医院供职的大学同学之一，片山。右手挥舞着柳生昨日才看过的公文，他的态度比柳生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雀跃得多。大概是同窗了好几年的缘故，彼此间比其他同僚都要更加熟悉，言行有些大大咧咧，还不忘礼节性地表示祝贺的片山君，用蒲扇般的大手大力地拍上了柳生的左肩。

　　“一年的时间虽说长了些，可结束了还是要回来供职的吧？全市的青年医生代表都有参与的研修，柳生君一定不能松懈，要给我们东大附属医院长脸啊！——”

　　替同学感到高兴的片山全然忽视了自己手掌间蕴含的力道。就算明知他的言行没有恶意，柳生还是默默在心底喊起了救命，神色不经意间也透了几分难言的悲壮。因此当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时，他几乎是得救一般伸出手，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抱歉，我需要接下这个电话。”

　　意犹未尽，但仍颇具眼力、立刻满面堆笑地退出门去的片山君，柳生终于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来电话的是小妹柳生穗，父母相携出国游山玩水之时，也难得一贯不管事的她能记得今日是身为长兄的自己的诞生日。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小穗，语气一如既往的无忧又无虑。

　　“哥，生日快乐！——我们还不在国内，今年只能麻烦你形单影只、独自吹灭蜡烛啦！”

　　猜想到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她的未婚夫，近期是他们行业的淡季，想必两个人又携手出国旅游去了。柳生佯装不悦道：“谁说我形单影只？独自吹灭蜡烛，被你说的也太惨烈了一点吧？！——”

　　“嗨、嗨，如果你没拒绝绘美姐，那你就不是形单影只，绘美姐一定会给你过生日的。”

　　“……”
　　剩下来半句“我的朋友也有很多”还没说出口，便被小穗抢了先。听到一贯井井有条的哥哥忽然词穷，小穗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带着与年纪不符的说教口吻，继续道：

　　“哥，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啦。绘美姐那么好，你怎么就没把握住这个机会呢——等到爸爸妈妈回国，肯定又要为你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我跟你讲，拖到长辈们安排相亲是很恐怖的，不管女孩子是三头六臂还是魑魅魍魉，媒人自己都没见过，就能拉来给你相亲哦。对啦，我刚刚打电话去你的公寓——”

　　“——啊，老妈给我打电话了，小穗，我先挂断一下——”

　　絮絮的唠叨声中，柳生敏锐地捕捉到代表着新入来电的“滴滴“两声。瞥见手机屏幕上“母上”这几个字，柳生赶紧打断了小穗的长篇大论，掐掉了她的电话——谢天谢地，否则她打算念叨多久！——新接通的电话那头噪杂的程度，让柳生母子间的交流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几乎是每一句话都要重复三遍的情况下，柳生还是捕捉到了那声快要被噪音淹没的“比吕，生日快乐哟”。

　　“——工作太忙也要保重身体，女朋友的事情虽说还不急，但是真的也要放上日程了哦比吕，爸妈回国来替你相亲怎么样——”

　　家人都仿佛约好了似的，继小穗之后，父母果然也提到了和女□□往的事情，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对于父母隔着千山万水送来的生日祝福，他还是用比听起来要慎重万分的态度说了好几次“谢谢”。

　　象征午休结束的轻柔音乐声，透过半掩的办公室门透进室内。柳生习惯性地将手机调至静音，又将医院统一发配的传呼机别在腰上以后，再度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