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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 34 关于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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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想过时光有多重。
经历过别人不曾尝试的生死徘徊,为了证明存在的意义不断追寻着胜利的目标……对目前的生活习以为常以后,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岁月流逝中,它存在的份量。
直到真的尝到了那份苦果。
事已经年,直到发觉自己已经被那个人丢下,才终于明白。
原来所谓的顾全大局,竟然会让他失去这么多,这么多。
原来,仅仅靠思念维系的喜欢是如此的脆弱。
窗外斜阳沉沉西坠,哪怕不探头去看,也知道苏萨尔河的河水在橙色的阳光下是怎样的动荡闪烁,宛如一湖生辉熠熠的碎金。偶尔会有飞鸟,扑棱着翅膀点过河面掠过清空,直直飞向那一溜蓬松的薄云。
“外面来了很多记者要采访你这次决赛的事情,要我把他们都打发走吗?”
“那就麻烦了。”
经纪人相泽的脚步在门外越来越轻,最终在走廊的另一头归于沉寂。哪怕门和窗户都关得很紧,还能遥遥听到楼下传来的喧闹。大概能推测到自己这次决赛的意外失利究竟有多么让人大跌眼镜,幸村却什么都不愿多想,低头又看了看手中成叠的画稿。
垂在身侧的右手忽然动了动,像是要趁着勇气把那几张撕掉似的,然而他终究没有动手,而是微微抿紧了嘴唇,把其中的一张藏在了放在一旁的画夹里。
画夹墨绿色的封面,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向下移动,渐渐遮住了那个人本来就很隐约的面容,最后视野里只剩下铅笔描绘的笔挺的制服长裤,也被藏在这墨绿色的秘密里,塞进书架最里面的位置。
大概,以后都不用再拿出来了。
不管是画册,还是“柳生比吕士”,以及他所代表的意义。
距离他和柳生穗事隔经年的重遇,已经过了数日的时光。或许是真的觉得消息来得太快,快到自己有些不能接受的地步,甚至又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他朦胧的怀念的笑。
梦到他有着酒味的口腔,是那个晚上清酒的味道,挣扎着亲吻时咬破的嘴唇和着血的铁锈味儿,然后他把手指插入自己柔软的发中,烟紫色的眼睛是看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那一种。外面明明是暗沉的黑色,屋子里又没有开灯,怎么会看清他的瞳孔呢?与以前几番的梦回不同,这一次幸村清晰地知道,这是梦。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枕头上意外有半长的紫色的头发,可那是幸村自己的。不知道是打击得太过巨大,还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他都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伤心和痛苦,冷静得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是不能被他人容忍的感情,明明是连自己都不敢正面相对的思慕,明明永远不能坦诚布公地说出口……
或许,再多暗地里的坚持也无用。
也的确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门外若有若无的脚步徘徊着停驻在门口,叩门声几乎是立刻就响了起来。应该是相泽退而折返,幸村没有做他想,提高音量问了话,出乎意料的,从门口传来的竟然是曾经非常熟悉,但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听过的声音。
“是谁?”
“幸村学长,是我,切原赤也……”
“?!”
带着满腹的狐疑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中学时期网球部的后辈切原赤也。除了神色间比原来多出不少的成熟,他和以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幸村正想着,以公寓外面记者群群出动的状态,他是怎么成功溜上来的?答案几乎也随之而来,侧身让赤也进来时他目光掠过离切原尚有几步远的身影,蓦然僵住了。
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幸村重又把那个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第三遍逡巡的目光从下往上,看到他熨烫得笔挺的西装裤,还有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梳得整齐的紫发略有些长,有一搭没一搭地盖住耳朵,想来是工作太忙没有太多空闲去理的缘故。半边脸映着橘色的夕阳斜照,斜拉出笑纹的嘴角在看到他惊愕目光的同时,翘起弧度更大的笑容。
……柳生比吕士。
“下午好,幸村。”
夕阳的剪影中点头颌首的绅士君柳生比吕士,同一分钟内幸村不知是第几次快速地扫了他全身以后,终于侧过身让开了道,含笑招呼道:“下午好,柳生。”
幸村给两位不速之客端了两杯茶来,另外还有放在冰箱里未动的点心。虽然好奇不是假期的现在,还是大四学生的切原怎么又有空来德国溜达,他却一直按捺着没有问。略显怪异的气氛中三个人各怀鬼胎地低头饮茶,柳生终于瞅准了机会,状似无意地开始解释此次西欧行的原因,道是切原临近毕业,最近只需要忙碌毕业论文,因此格外有空。幸村听完以后点了点头,给他添茶时才冷不丁地问道:“这么说,这是你今年第二次陪着赤也出来玩了,仁王?”
“柳生”立刻应道:“对,没错——”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未及补救便觉得衣襟一凉给浇得半湿,抬头便看到幸村端着茶杯在自己面前站着,目光里满满的歉意。
“啊,抱歉,一时手滑……”他放下已经半空的茶杯,“不过既然都湿了,可以把假发拿下来了吧?我帮你去把上面沾着的茶叶摘掉如何?”
“柳生”龇牙咧嘴地一笑:“你刚刚添茶敢情就是为了泼我一身!”话音未落,原本服帖得根本看不出作假的假发套已经被他自己一把扯下,摘下眼镜后仁王正欲咧着嘴角大笑,不料却遭到了老部长幸村彻底的鄙视。他直接把行李从切原那里夺过来,对着仁王的脸不偏不倚地砸过去,在狐狸狼狈弯腰躲避时冷冷地道:“赶紧去把妆卸了。”
看出幸村心情欠佳,仁王好汉不吃眼前亏,拎起包抓着头发便向化妆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满脸机灵的狐狸样儿,碧眸在细长的眼睛里一个劲地打转。幸村把新倒的茶摆上茶几,强忍着对仁王磨刀霍霍的冲动,说:“二月底两个人才来过一次,怎么现在又来了?难道是上一次玩得不够疯狂?”
“噗哩,那还真是,还想再看一次部长大人的舞台妆嘛。”
仁王大大咧咧地坐在切原的旁边,只管满不在乎地笑着,惹得幸村忍不住地表面微笑暗地里磨牙。
不提倒还好,一提他便满肚子的火气。
几个月前的春末,仁王早就带着切原来德国叨扰了幸村一次。彼时那两位时机抓得巧妙,正好赶在德国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每年从十一月就开始的狂欢,通常都要持续三个月之久,而其中最精华的部分就是来年二月中旬,即狂欢节结束前的那一周。被视作迎接春天来临的美好节日,在德国的地位不蚩于日本的新年,疯狂程度则远甚,尤其是最后一天的化装游行和狂欢舞会,一直令他国游客心生向往。
幸村所在的俱乐部,就在狂欢节的最后一天,主办了社区的庆祝活动。幸村鸿运当头地抽中了第一等大奖,不但要在全社区人面前进行演出,还被迫摊到了一个超级不靠谱的化妆师,在演出当天被他放了鸽子。幸好有身为日本知名化妆师的某白毛仁王雅治作陪,这才免于手忙脚乱之厄。
可惜按着仁王君之后的表现,幸村很难说明旧友的到来究竟是福还是祸……天赋英才的化妆高手仁王先生,敢于在虎口拔毛、蛇尾跳舞,在狂欢节这等良辰吉日,把堂堂的前任部长大人、现任职网选手幸村精市,变成了一个——
萌萌的。
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