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长相思》旧时萱草

14、Chapter 14 备用女友

　　“叔，你到现在才说这句话，到底是忍了多久啊？”

　　叔……
　　真田抽着脸，秉着完全把狐狸忽视掉的态度，转过头对幸村说:“幸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啊，弦一郎，你是说我的女朋友吗？”

　　“哎？已经确定关系了吗？”切原惊讶地喊道。

　　简单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坐在幸村左侧的女孩顿时羞红了脸颊，却仍勇敢地和所有人的目光直视，没有一丝闪躲的意味，但不由得攀住幸村左臂的动作却暴露了她心底的慌乱。
　　许是感觉到女友的动摇，幸村立刻低头和她说了些什么，末了还抚慰地揽过她的肩。公开的亲密再度惹来大家热情的注视。介绍完自己的女生听着同伴们轮流的自我介绍，很快便轮到了柳生。

　　“那……请问你……”
　　等待了一会，感觉到柳生没有丝毫开口的欲望，她不惧怕地迎上视线，微笑着问道。

　　“柳生比吕士，目前是医学院的学生。”

　　“啊，医学院的学生吗？”
　　和柳生的冷淡截然相反，女生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哇，柳生君好厉害——因为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从小就一直相当医生呢！可惜高中的物理化学实在学得太差……”

　　“是吗？”
　　强忍住内心的波动，柳生用比往常更加平稳的声调回答。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包括中学朝夕相处的老搭档仁王雅治，包括祖辈为故友的真田弦一郎，包括自己单恋了五年之久的那个人。

　　“所以你一定相当聪明吧……呐，在医学院的学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为什么要伪装自己的不满回答那个人新欢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微笑着看那曾经属于自己的人和那个女生靠在一起的模样？为什么不能站起来直接走出去……然而柳生还是坐在那里，语调柔和地回答了她。

　　“比较辛苦吧。从上午十点做实验到晚上七点是家常便饭，因为是给动物做手术，连吃的也不好带进去……啊，其实看到那个局面，就是带进去了也会吃不下去的。”

　　“哎？真的吗？那是不是对胃不大好？都是将来的医生，这样做也可以吗？”

　　连珠炮弹一样问出好多问句，幸村带着笑弹了她的脑门一下。看到她幸福地倚在幸村的肩上，柳生急忙扭头看向窗外，以免目睹他们甜蜜笑容的自己会失控地跳起来。

　　如果她没有这么可爱的话，他还能找到借口来讨厌她吧？然而以柳生的角度，也觉得这个女生可爱又不失大方……不愧是幸村精市看上的人。

　　综合他所知道的信息，幸村精市所喜欢的类型几乎都不乏个性。不仅外貌出众，通常也极有主张。那么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柳生知道男生和女生根本无法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但这种停止不了的臆想一阵携着一阵袭来，让他觉得自己愈发地可悲。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个女生？
　　这样没有瞻前顾后扭扭捏捏的自己简直悲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撕毁绅士的假面，揪着幸村精市的领口当面告诉他的女友：你的男人已经被我吻了十几次，曾被我压在身下还紧紧抱着我，让我不要离开他……那又会怎么样？

　　“不过柳生君和精市的关系这么好，真让我惊讶呢！精市不是说过，他很讨厌去医院的吗？”

　　“我和幸村精市的关系……在这个群体里算不上最好。”
　　气氛在瞬间凝结了。
　　柳生为了掩饰尴尬而端起来喝的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木质的桌子没有发出什么噪音，杯子周围却被溅出的水明显泼湿。

　　“比吕？”
　　按住他手腕的是柳莲二。毕竟相识甚久，自己的不寻常应该被熟知每个人独特习惯的他所察觉。
　　柳生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被自己吓到，又因不知道哪里说错话而有些六神无主的女生，故意带上明显的歉意说：“抱歉，因为熬夜，所以有些累……柳，劳驾让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有点累的说法，柳生站起来的时候故意摇晃了一下脚步，确信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背影时赶紧加快了步伐。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摘下眼镜，有点泛红的眼睛绝对是因为熬夜，而非被悲伤刺激得想哭……

　　然而眼泪还是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来，他有些懊恼地奋力擦着面颊。从小被教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说法哪里去了？

　　碍于身体住院很久的幸村，住院很久因为极端讨厌再进医院的幸村，偏注定要在医院工作的自己……将来的某一天，他的身上会一直带有幸村最讨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已经和幸村有大半年断掉联络，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多于友情的进展……
　　从个性到气味都被他厌恶有什么关系，不甘的只有自己而已。

　　早知道便不要喜欢上他，早知道便不会在他酒醉时吐露心迹，早知道哪怕他再寂寞也不会忍不住抱他，寂寞的自己心碎的自己统统不会存在……也不会如此可悲。

　　那就讨厌他吧。
　　讨厌幸村精市的笑容，讨厌他无以复加的好胜心，讨厌他为达目的不在乎手段的做法，讨厌他明明在笑却打着坑你的算盘……就这样讨厌他的一切，一切都会轻松许多吧？然而比意愿还要清醒的理智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而已。

　　已经爱了那个人五年之久，或许还将继续持续下去……谁知道何时才能放下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

　　洗了把脸来刺激颓废的精神，柳生重新振作起来，走出洗手间。虽然有哭过，但有着眼镜的帮助，其他人大概都看不大出来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怀着这般侥幸心理，神思有些倦怠的柳生却和另一个店里的客人相撞，帮忙稳住她时看到一张虽算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脸。

　　大学里参加同一个社团而认识的麻生绘美，接触虽然不多，但她豪爽的处事方式，以及格外旷达的态度给柳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他来说，麻生是那种不属于自己喜欢的类型，却很值得欣赏的女性。

　　“哎？柳生同学……你在这里啊？”

　　老同学围坐的席间传来阵阵欢笑，隐约还能听到幸村不带恶意的揶揄，还有他的女孩急急辩解的声音。光是想到面对着他们两个便觉得痛苦，柳生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再回到坐着他和她的长桌上。
　　有任何一丝离开的可能，也要毫不犹豫地抓住。

　　柳生习惯性地用右手扶着眼镜，声音尽力平静无波地说：“麻生同学，贸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可以帮个忙吗？”

　　回到座位上，柳生仿若脱胎换骨般神态平静、态度自然，在幸村精市介绍同她的相遇时甚至露出象征友好的笑容。那个人一愣之下，他的女友也跟着脸红了。恰好在这时，麻生绘美出现在他们约好的位置，轻咳了一嗓子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乌黑的长发和大大的眼睛，浅蓝色的眼影并不是太鲜艳，反倒显得清纯可人。略施薄粉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皙莹润。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她是如何化的妆，但麻生几乎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惊艳了一把……
　　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Daring，你怎么在这里？！”

　　“哎？搭档……你和这个美人认识？”

　　她用手帕掩住涂成红色的嘴唇。感觉到身边旧友投来的羡慕又好奇的视线，柳生的目光和绘美的重合了。不详的预感忽然掠过他的脑海，几乎是立刻，麻生接过仁王的话头。

　　“那是当然，小士士和我的关系非常深入！啊，Daring，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这不是他们约好的台词吧？
　　麻生不是只要以学校有事为借口，把自己拖出去就可以了么？

　　“啊，那是……”
　　“难道你忘了你和我共度的那个美好的夜晚了么——”

　　“噗——比吕，她说什么？！”
　　端着茶杯的狐狸被烫到一般，把刚饮进口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围观的八个人，两个看着坐在仁王对面、脸上沾着茶叶而愈发皮笑肉不笑的幸村；两个看着狂咳不止还贼眉鼠眼笑着的仁王；剩下的目光全在柳生和麻生之间转来转去。

　　柳生强忍住把自己淹死在水杯里的冲动。
　　共处夜晚个毛线……莫非麻生还是话剧社的新晋台柱么？

　　假装没看到隐藏在手帕后面的红唇上翘的角度，柳生快速站起来，隔着衣袖拉住麻生的手腕，一边往外拖一边准备和他们打声招呼。但在他开口之前，麻生就绽出迷人的笑容，非常入戏地柔声说：“哈，你们先吃，不要等我和小士士了，家务事，家务事——”

　　“麻生绘美，谁跟你家务事啊！还有不要那么恶心地称呼我可以吗？”

　　抽搐的脸一直等他走到转角也没有恢复，麻生一挣脱出他的钳制，立刻用手帕擦掉了口红，捂着脸笑个不停。大概十个过路人，有九个都向他们抱以感兴趣的目光以后，她才终于停止傻笑，双手握住柳生的右手，面容诚恳真挚地说。

　　“柳生君，不用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