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蜷云

7、第六章

　　两人很快到了机场。

　　在机场的停车场，杜明宇一下车，转头四处张望这空旷安静的地方，又转回头去问宗希文，“你车就停在这？”

　　“嗯。”宗希文点点头，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厢打开门拿行李，“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代理公司过来取车再帮我把车运过去那边。”

　　“噢。”杜明宇明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又再次吐槽宗希文黑心医生神马的收红包收回扣回头就会做烧钱的事儿。

　　“走吧。”宗希文拿好行李关上车门，扭头看到杜明宇手上那孤零零小小的一个行李包，他狐疑地拧了眉毛，“你就这么点东西？”

　　杜明宇看看宗希文两手一边一个黑色大拉杆箱，一边一个黑色大旅行袋，再对比一下自己手里的小可怜，眼角抽了抽，支吾道，“哦，那什么，那个……我一直租房子住所以也没有添置很多东西，反正走了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索性我就把衣服一收拾就行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也带不走，都送人或者卖给二手店了。”

　　心里嘟哝早知道就该多从空间里面那点东西出来装装样子，现在手里就这么点东西确实挺寒碜的……

　　偷眼瞄宗希文，只见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脸上却有了几分感慨和复杂的表情，“是啊，这次走了，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杜明宇顿时也觉得心里有些百般滋味起来。

　　末世了，他们这次去京城，多半是不可能再回来这个城市了，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混乱了，幸存的人也不敢到处乱走，一不小心就会遭遇丧尸群的围攻，S市和京城相隔了好几千公里，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再重新回来这里生活的。

　　两人站在原地默默地感慨了一番，良久，宗希文才转过头，却是对杜明宇轻轻一笑，低低地道，“不过如果不是你在，我也不会待在这里……”

　　他声音很低，杜明宇压根儿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这家伙忽然对他莫名其妙地笑，嘴里又嘟嘟哝哝的。不过杜明宇没有多想，因为他此时的心神正在转悠着刚才浮上心头的一个主意。

　　“走吧。”宗希文再次道，说着他拉着行李箱转身就先往前面带路，刚刚在车上杜明宇还跟他抱怨来着，说停车场又大又阴森，七拐八拐还不好找路。

　　杜明宇眼珠子滴溜溜转，假装跟着宗希文走了几步又蹑手蹑脚地溜回原地，他抬起头左右看看停车场空旷无人的四周，又再看了看墙角正缓慢转动的监控摄像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趁着监控摄像头一转开而同时宗希文已经走到远处一个转角看不到这边情况的时候，他伸手一摸宗希文那辆骚包车，霎时，车子就忽地一闪，凭空消失在原地。

　　得逞后杜明宇连忙蹭蹭蹭地紧赶慢赶几步跑上去追上宗希文。

　　宗希文走半天没见杜明宇跟上来，也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于是回头一看，就正好看见那家伙此时一边跑过来一边又笑得贼兮兮的，狐疑地眉毛一挑，道，“你磨磨蹭蹭地在干嘛？”

　　“没，没干嘛，嘿嘿！”杜明宇跑了会儿有些喘。

　　宗希文瞥了他一眼，却也没什么时间继续跟眼前这个显得有些鬼祟的家伙蘑菇，低头看了看表，催促道，“快走吧，应该很快就要开始登机了。”

　　于是两人紧赶慢赶地跑去办理登机手续又再紧赶慢赶地冲去登机口不提。

　　待两人一起喘着气终于在飞机上坐定，头顶上的广播已经在“嘟”地一声响后传来了机长宣布飞机即将起飞的磁性嗓音。

　　杜明宇一边在靓女空姐的示意下扣好安全带，一边咕哝道，“幸好咱们赶上了，不然还得在机场干坐两个小时等下一班……”

　　闻言宗希文只是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

　　“哎，我说，你怎么没订头等舱的票呢？”坐在靠过道一边的杜明宇一边四下里探头看着一边拿手肘捅了捅宗希文，好奇地问道。

　　以这骚包家伙的个性，不选择坐在清静又舒服的头等舱，反而跑到经济舱来猫着真是奇了怪了。

　　宗希文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懒洋洋地道，“你自己去看看那头等舱。”

　　飞机正在跑道上面滑行，杜明宇当然不可能亲自走过去那边看了，他探出一半身子到过道上，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了看，然后很快又把身子缩回来坐好，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难怪。”

　　因为种种原因，宗希文订的这趟航班的飞机并不是那种又大又宽敞的空客，而是机型比较紧凑的普通客机，那所谓的头等舱，也不过就是靠近机头那边用一道布帘隔了一块不大的空间，里面放着四张宽大些的沙发椅罢了，而且空姐的休息位置也在那边，坐在那里还得和她们大眼瞪小眼。

　　杜明宇倒是不介意和美女空姐深情对望，但可惜宗希文不干，而且机票还是宗希文给订的，机票钱也是人家出的，杜明宇也就只好不说什么了。

　　三个多小时的旅途还挺长的，枯坐着也无聊，宗希文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假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杜明宇闲聊，不过一般还是杜明宇话多，唧唧呱呱地跟个话痨似的，杜明宇自己不察自己和宗希文一起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地话多，但宗希文却是早就察觉了的，但他从不告诉杜明宇，只自己独享那个傻瓜这种不自觉的亲昵。

　　飞了一个多小时，飞机遭遇了乱流，还挺严重，上下颠簸得厉害，飞机晃动的程度让机上一干人等都心惊胆颤的，这时机长打开了广播，正说着一些安抚人心的话，而众人也即将要随之稍觉安慰的时候，却听得广播里忽然传来机长的一声凄厉的惊叫。

　　整个机舱都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下来，每个人都惊疑未定地望着彼此，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恐怖凄厉的叫声不像是恶作剧而刻意发出的，通过机上广播传出来，惊骇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机长在发出这一声惊叫后再无声息，而广播里却紧接着传来“嘎吱嘎吱”“劈里啪啦”“呼噜呼噜”的古怪声响，虽不明所以，但莫名地，机舱里的人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从广播里传出机长的惊叫声的时候，杜明宇的心就是一阵猛烈的紧缩，不安的预感是那么地强烈。他很熟悉这种尖利的充满恐怖、痛苦和绝望的叫声，上一世的他听过太多这样的声音，他甚至还能从这种惊叫声中想象得到发出叫声的现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恐怖可怕的场面。

　　果然，紧接着广播里传出的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古怪声响印证了他刚才那不好的预感。杜明宇的脸色煞白，瞳孔紧缩，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不自觉地两手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用力到几乎要把座椅的椅套给抠烂了挖出里面的海绵来。

　　“小宇。”宗希文握住他的手，像从前还是学生时代时那样叫着他的名字。

　　杜明宇猛地转过头，看见了宗希文镇定冷静的眼神。他这才想起，他现在并不是像上一世那样独自面对独自承受着所有的恐惧，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宗希文。

　　“宗……宗希文……”杜明宇有些颤抖地叫着宗希文的名字，他那被宗希文紧紧握着的手也在发着抖。

　　“我在这里。”宗希文的眼里浮起一丝担心，“你怎么了？别怕。”

　　这样的场景好像三流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在危难时刻的深情对视。——杜明宇的脑子在紧绷的恐惧过后有些脱线地这么想着。

　　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了，虽然还是自然而然地对想起丧尸有些抵触和害怕，但现在他还有空间神器不是么？只不过……

　　“我们十有八九是会坠机的。”他紧紧地盯着宗希文冷静的双眼。

　　机长毋庸置疑是被出现在驾驶舱里的丧尸给吃了，驾驶舱一般情况下门是锁上的，不会有人能随便进出，能在里面的人一般也就是机长和副机长两个，机长被丧尸吃了，那丧尸是谁也就很明显了。

　　现在驾驶舱里还有能驾驶飞机直到安全到达京城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嗯。”宗希文淡淡地表示了他也估计出了这么一个情况，虽然他不太清楚驾驶舱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能想象得出情况八成是糟透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广播里发出的古怪声音之外，整个机舱里都寂静得好像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终于忽然有人从这种魔障般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大声叫着空乘，问发生了什么事，渐渐地众人也都开始跟着清醒，一时人多口杂，机舱里喧闹得像是煮沸的水锅。

　　杜明宇把身体探出过道上去朝前望，只见前头的那几个空乘正在竭力地安抚着那些情绪有些激动的乘客。

　　可是没过多久，驾驶舱和机舱之间的门却忽然发出“嘭嘭嘭”一阵接一阵的闷响。

　　此时人们的神色已经不是惊恐一个词可以形容的了，那一瞬间，整个机舱又重新陷入了一阵死水般的沉静。

　　只有杜明宇知道，驾驶舱里的丧尸多半是将机长给吃完后，正试图从密封的驾驶舱里出来，因为丧尸的嗅觉对人的味道格外灵敏，它应该是闻到了驾驶舱外的人气了。

　　而所有人包括杜明宇都不知道的是，那机舱里的丧尸不但正在试图破门而出，它还在左冲右突中破坏了驾驶舱中的各种精密仪器……

　　果然，没过多久，飞机就忽然开始了一阵接一阵的剧烈摇摆，众人头顶上的红色警示灯也开始一闪一闪的。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恐惧的阴云却一直持续不散，甚至还越来越浓烈。

　　机舱里霎时又开始沸腾起来，这时候的人们已经不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了，他们开始恐惧地尖叫着。

　　现在整个机舱里面最安静的恐怕就只有杜明宇和宗希文两个人了。杜明宇是对目前的状况心知肚明，同时因为有着神器在手，他还能保持着镇定，而宗希文的冷静，那就是真的冷静了，虽然之前相隔多年未见，但杜明宇还是很清楚这个好友的性格的。

　　看这飞机摇晃的程度，坠毁那是迟早的事，杜明宇此时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用自己的神器来救人。

　　他不是圣人，也分外清楚人性的贪婪和不可测，他知道空间的重要性和神奇之处，尤其是在末世，那就是他保命的唯一依靠，所以他一直将自己拥有空间的秘密保护得很严密，并一直打算到死都不会说出来或者在人前显露出来，可是当自己有逃生的法门的时候，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死去，他又有种良心上的不忍。

　　正当他在内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他忽然瞄到混乱的机舱前面有个空乘似乎正试图打开驾驶舱和机舱之间连接的门。

　　他两眼瞳孔紧缩，想也不想就朝前方一声大吼，“不要开门！！！”

　　他想要站起来冲过去拉住那个不知死活想要开门的空乘，可是无奈安全带还系在腰上，他还没站起来就又倒回了座位上。待他要伸手去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一旁的宗希文却猛地拉住了他，将他用力按回座位。

　　“你疯了？！想做什么？！”宗希文此时冷静的面具才似有了一丝裂痕，他紧紧拽着杜明宇的手臂，逼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你给我老实坐好！”

　　“可是……”杜明宇紧张焦急地伸手揪住宗希文的衣领，两眼紧紧地盯着对方，“可是……”

　　着急之下他却结巴地说不清楚什么。

　　而宗希文却还是紧拽着他没有一丝放松，甚至更加用力了些，杜明宇都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宗希文贴近他，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杜明宇能嗅到他身上和呼吸间散发出来的那种他熟悉的清新如松林间朝露的气息。

　　“哪里也不许去，就在我身边！”宗希文伸手紧紧捏住杜明宇的下颌，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允许转开视线，“你已经抛下过我一次了，我不会允许你想再一次离开我！”

　　杜明宇怔愣住，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只无意识地喃喃道，“宗……宗希文……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杜明宇已经当机黑屏。

　　而这时飞机已经在剧烈的摇摆中开始俯冲下坠了。

　　火光和浓烟四起，此时如果看向机窗外，可以不时看见从机体散落出来的铁片零件飞散而过。

　　惊慌绝望的人群尖叫、哭喊，伴随着机体在急速俯冲直下发出的刺耳尖啸和“轰隆隆”沉如闷雷般的爆炸声。

　　杜明宇的眼里是宗希文就在近前的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睛，里面倒映出了周围的火光和开始支零破碎的机体，可是除了这些，他还从中看见了许多他来不及分析辨明的东西。他忽然觉得有些迷惘了。

　　迷惘中，他感觉到宗希文那温暖的薄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团光亮的火球在亮澈天幕后缓缓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