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蜷云

6、第五章

　　这一次的海边休闲活动草草结束。

　　宗希文将杜明宇送回到他的小公寓楼下，杜明宇临下车前，两人都各自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又不了了之，各自散去。

　　回忆起了末世里的种种沉重和不堪，杜明宇窝在自己的山洞里萎靡了两天。

　　不过那种种灰色悲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两天后他就重新让自己再度振作了起来。

　　他已经死过又重生了，现在还多了一个空间，手里掌握了不少能够支持自己在末世里好好生存下去的资源，他相信自己能够过得很好。

　　他又开始忙碌起来，整理山洞里堆放的各种物资，并且开始在那天坑下面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开垦了菜地，拿着从书店买来的各种蔬菜种植书籍，摸索着种下了一些蔬菜瓜果。

　　他甚至还开着车跑到了郊外农村，去买了一口澡盆那么大的铁锅，然后在山洞里想办法搭了一个炉灶，这样，这口锅就可以用来烧洗澡水什么的了，水潭里的水虽好，但可惜不是温泉，只能洗凉水太难受了，偶尔还是可以烧上一大锅热水泡个澡什么的。

　　既然到了农村，他就又买了几只鸡仔，在山洞里找了块温暖干燥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鸡窝，用来养鸡。他不会杀鸡吃肉，这些鸡仔就等着长大给他下蛋吃了。

　　到后来他索性就在那些乡下地方多转悠了两天，买了不少的腊肉啊山货啊草药啊什么的回来。

　　就这么忙碌了差不多一星期，在他想起手机好像没电关机好几天了，然后赶紧回到小公寓里充电开机时，宗希文的电话几乎是在他一开机的刹那就打了进来。

　　在他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听见了宗希文在电话那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哪儿呢？”

　　杜明宇“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伸手抓抓后脑勺，他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道，“呃……到乡下转了两天……”

　　“……”宗希文貌似气结，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冷冷一笑，“怎么，准备到农村安家落户，归隐山林？”

　　“……”杜明宇还真这么考虑过来着……

　　乡下的人口密度不高，房子大且宽敞，道路交通不像城市里那么拥堵，在末世的时候躲在乡下还是比较合适的。为此杜明宇之前在农村里转悠的时候的确考虑着要不要赶紧搬到乡下来住着先。

　　见杜明宇没说话，宗希文在电话那头冷哼了一声。

　　“呃，你这么急找我，有事？”杜明宇问得更加小心翼翼。

　　“没事不能找你？”宗希文的语气有些危险，杜明宇可以想象得到他那眼睛微眯、唇角勾起笑得一脸道貌岸然其实却暗藏阴险的模样。

　　“呃，不不，当然不是！”杜明宇伸手摸摸脑门儿，凉凉的都是汗，“那什么，我不是看你找我还找得挺急的……”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杜明宇才听见宗希文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般，放低了声音，“我准备过两天就离开。”

　　“离开，你去……”你去哪？杜明宇话说到一半，才忽然想起宗希文曾提过他的父亲让他尽快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回京城去的事。

　　“……情况开始有些恶化了，如果再不离开……”宗希文淡淡地道。

　　杜明宇知道，局面开始要变糟，现在S市还看不出来，但其他的一些地方应该是已经开始出现失控的苗头了。

　　如果再不离开，就有可能走不了了。

　　“我订了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宗希文低沉的嗓音缓缓地从电话那端流淌过来，“你，跟我一起走吧。”

　　“啊？我……宗希文……”宗希文的语气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意味，杜明宇一时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别拒绝我！”宗希文的声线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深沉的情感，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别说不……不管怎么样，先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其他的等到了那边再说，好吗？”

　　杜明宇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半晌，他才无奈地苦笑，“宗希文，你……”

　　“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宗希文缓慢而坚定地说着，“和我一起走吧。”

　　许久，杜明宇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走，还是不走？这成了他现在必须面临的问题。

　　其实他现在有了一个空间，去哪里都无所谓。可是如果说要拒绝宗希文一起离开的要求，他的内心深处，又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愿意。

　　宗希文是他唯一的一个好友了，自己总不能甩下好友不理不是？再说他是从末世重生过来的，知道真正到了末世，日子过得会有多艰难，他现在有空间在手，到时候也应该对宗希文多帮衬着点，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这么想着，他便对自己的深明大义颇为得意。（杜明宇，你就是个二货！）

　　“好，我和你一起离开！”他答应得义薄云天。

　　杜明宇忽然豪迈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宗希文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的薄唇边又勾起那被杜明宇称之为“阴险狡诈”的微笑来，只听他轻轻地道，“很好。那么，你好好收拾一下行李，我后天早上过去接你。”

　　决定了要离开之后，杜明宇也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

　　他全部的家当都已经放在了空间里，随时说走就能走，空荡荡的小公寓没有什么让他留恋的；租来的越野车反正也没打算还，被他很无耻地在加满了油后也收进了空间里放着，而且他还想办法买到了两桶汽油放着备用。

　　最后，在剩下的时间里，他翻出自己放在抽屉里许久没用过的通讯录，还有自从工作以来收到的所有名片，一个一个拨打自己曾经的同事、朋友、还有客户、同行等等熟悉的或者不太熟悉的或者曾经熟悉现在已经不熟悉的人的电话，他不管别人当他是开玩笑、发神经还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的危言耸听，他都保持着平静和耐心地告诉他们，如果可以离开大城市，就赶快离开，如果不离开，就要在家里做好准备，储备物资和药品，加固门窗，收好趁手的武器。

　　有些人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半真半假地答应了，还笑说如果自己到时候没东西吃了就过去找他；有些人压根就不相信，还问他是不是受了网络和电影的荼毒想太多了；有些人骂他有毛病，怀疑他是不是信了某某邪教在那里宣扬迷信；甚至，还有的人在他讲了一半的时候就突然把电话挂了。

　　杜明宇不管在电话里受到了怎样的待遇，都一直不放弃地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在末世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仅凭一己之力，帮不了太多的人，而且人心太复杂，他也只有很微小的自保能力，这件事情他做得很安心，也觉得能够让自己的良心不那么难受。

　　在通知完几乎所有他能想起来的人之后，他终于拿起了手边最后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是他那久未联系的、远嫁美国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个联系方式。

　　迟疑了许久，他才一个个按下数字和拨出键。遥远的距离，越洋电话却接通得很快。

　　响了很久，那边才有人接起电话。

　　“Hello？”那边传来的女声似熟悉，又透着陌生。

　　“……妈。”杜明宇有些喊不出这个字，在喉咙里梗了许久，才吐出了发音。

　　“……”那边很突然地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女声才冷淡地再次穿过来，“哦，是你。”

　　杜明宇那一瞬间特别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拨了这个电话，他觉得心里有种堵塞的难受，这种情绪已经许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找抽地让这种该死的讨厌的情绪又重新再度充斥在自己已经平静安定了许久的心里。

　　“……有什么事情吗？”杜明宇长时间的沉默让冷淡的女声带了一丝不耐。

　　杜明宇捂住话筒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重新对着话筒简短地道，“不，没有。”

　　“那你……”

　　“没什么事，”杜明宇打断了女声的欲言又止，直截了当地道，“你……多保重，就这样。”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就直接按下了挂断。

　　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许久，直到他听见楼下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响。

　　抬起头，他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一个跃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单薄的行李，最后看了这间自己栖身了几年的小公寓一眼，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关上门离去。

　　走到楼下，宗希文的车子正泊在公寓门口的路边等着。

　　杜明宇先拉开后座的门把行李全部丢上去，然后才上了副驾驶的位。关上车门，扣好安全带，他转过头给了宗希文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好了，走吧！”

　　宗希文从他下楼就一直目光不离地看着他，此时他只是挑挑眉，忽然伸出手去揉了揉杜明宇的一头乱发，这才淡淡地笑着发动了车子。

　　屁股上四个圈的骚包车尾气管喷出一小股轻烟，在热闹的街道上迎着朝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