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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聚散终归都有时 ...

  •   气贯长虹!长生阁

      “唰唰!”剑气如虹。冷冽成霜。

      叶楚天一袭白衣,一柄长剑,剑却依旧紧紧的盖着剑鞘,尽管这样,满地的落叶也顿时变为凝聚的长链随着他的剑气飞舞,缠绕。

      他手中的这柄剑便是他十六岁生辰时如剑为他讨来的,事前她软磨硬泡向幽香打听,将藏剑阁里的兵器的行情地位了解个遍,他还犹记得如剑选到这把剑时福禄寿喜四个老头脸上抽筋的表情。

      玉老正式的将那把剑交给他时,正值那年玉茗山上的初雪,白衣飘飘的他拿过剑,在漫天的大雪中将新学的剑法意气风发的舞了一遍,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的人。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一套剑法舞下来,漫天如鹅毛般纷飞的雪片竟然一片也没落在剑锋之上,那上面纤尘不染,一片干洁。

      后来,他才了解到这把剑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散胆的冷血剑,之所以叫他冷血剑,是因为每当剑锋划过人的皮肤后,刀锋上一丝血痕都不会留下,像是将人的血液冷却在身体上一般,而当剑离开身体的数秒后,被伤之人即刻便会血如泉涌,血近而亡。

      这把剑曾经是玉老的大弟子谷一的随身兵器,伴随着段谷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惩奸除恶,风光无两,后来谷一为了妙手仙子离开了玉茗山生死未卜,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却将这把剑留在了玉茗山,于是这把声名显赫的冷血剑就被收进了藏剑阁。

      如剑却不喜欢冰冰冷冷的名字,她笑着看着满天的飞雪跟那个眼神冷傲的少年,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吹雪。

      自从蝉儿来了,碧草那几个小丫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尽数将跟叶楚天接触这事推给了啥也不知道的蝉儿……

      这时远处蝉儿提着裙裾远远的跑过来,似是有急事,一张小红脸呼哧带喘的煞是可爱。见到叶楚天练剑,却呆住了……

      楞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漆黑如墨的眸子散出来冷冷的杀气直冲到剑锋之上,所指之处的青葱树叶即可簌簌落下来。

      更可怕的是,那把剑根没有离鞘!盖着剑鞘的剑就能有如此锋利的剑气,那离了鞘的……

      蝉儿跑了一身的汗,可此时却不由得起了一身的寒意……
      蝉儿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人那么……可怕,有种想转身就逃的冲动……

      叶楚天蓦地停下了剑,无表情的问:“什么事?”
      “公子……”蝉儿干涩的咽了口唾沫,这叶家二少爷像是镀了一层冰似的:“主子传回口信来,说是外面碰到了棘手的病人,怕要在外面耽搁几天。

      “你最好叫我少爷”除了如剑,谁喊他公子都不舒服。
      叶楚天轻轻地的蹙眉,如剑宅心仁厚,在外面替人瞧病的事经常发生,可从来没有要耽误几天的。

      “你主子到底给谁瞧病了,可是病的厉害”天底下对如剑的医术最有信心的莫过于他叶楚天了。
      “是……”蝉儿给他盯的发慌,虽然主子说了最好不要轻易告诉叶楚天,可嘴里还是给哆嗦出来:“是……给……裕王府的小王爷……听说就这几天的光景了……逼急了才请主子去的”

      叶楚天背过身,沉着乌黑色的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合欢树,怪不得今天在树下没有看到她单薄的身影,她似乎很喜欢这颗开着红花的树,每当他心烦意乱时总能第一时间在树下寻到那抹令他心安的黄色身影。所以他练剑时都躲的那棵树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让剑气伤到那颗树。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叶楚天黑眸深沉……
      短暂的沉默过后,叶楚天终究放弃了理智,他眼眸一暗,转身。
      “备马!”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正是一年好时节……

      护龙山与开京路途只有几百里的路程,官道的两旁上载满了杏树,这时正是红杏绽放的大好时节,远远的望去,如两条火红的长龙蜿蜒在道路旁边。

      啪!一声响亮的鞭声响彻山谷,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匹白马,白马上正是青衣白冠的叶楚天,
      叶楚天快马加鞭,只把十里的杏花跑成一抹眼的绯红。

      几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可是到了王府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踟蹰不前。

      他犹记得几年前玉茗山上,众祖师爷的排位在袅袅的檀香中若隐若现,师傅玉老的面容便隐在那香烟之后,如铁板严肃。

      他将手割破,让鲜红的血滴落入清水碗中,与碗中的另一抹绯红缠在一起。那氤氲开来的两抹绯红自那时就一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中,一刻也未曾离去。

      叶楚天此时也沉着双眸站在裕王府前,双脚如注了千斤的铁,迈不出向前的那一步,就像小时候的自己,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就那样在门前白日挣扎到了日落,最终他放弃了,牵着马就要调头。

      “公子?”
      一声他最熟悉的呼喊在暮色蔼蔼中传来。
      他转头,脸上的阴冷瞬间变成了温暖的笑:“哦,如剑”

      “公子怎么过来了”如剑脸色有些苍白。
      “我来接你回家,我也是刚刚过来。”叶楚天眼睛似乎在见到如剑的那一刻被施了魔法,原先孤冷阴漠瞬间扫光,判若两人。

      “公子骗人”如剑轻斥,拿出帕子擦着叶楚天身上的寒露。
      “好了,知道什么也骗不过你,走吧?”

      “如剑,你的样子有些不好,今天的病人很棘手么”暮色蔼蔼中,叶楚天将如剑扶上马,他飞身上马,轻轻拥着她,如剑自八岁时就跟着他了,几千个朝朝暮暮的相处,他们的身体接触从来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从来不夹杂着情欲,也从来不尴尬。

      “还好……”与叽叽喳喳的幽香不同,如剑从小就性子沉稳,什么天大的事情到了她那里都是还好两字,正因为这样的性格,玉老才选了谨慎的如剑学医,选了灵动的幽香学星象占卜琴棋书画……

      十里的杏花陇在霭霭的月光里,犹如上了红妆的姑娘掩在一片白纱幔中,朦胧又动人。
      叶楚天感觉到如剑发间的香气,清新又带着淡淡的药草味,早已是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了。

      “如剑……”
      “嗯?”

      “如剑,你想要些什么,跟我说说吧。”我要把全天下都捧到你面前,只要你开口。

      “想要什么?让我想想……”羊肠般的古道上,穿着黄衣的姑娘坐在马上认真的思考着。

      “我想要公子能飞天化龙,让世上所有的人都敬仰,我想要公子安康长健,千岁无忧,我还想要公子……与慕容姑娘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如剑……”叶楚天牵马绳的手一顿 “你恨我吧,你心底一定恨极了我吧……”

      如剑听了,半响无声,许久后才轻轻的开口:“我说过,我不恨公子……”
      叶楚天愤然扬鞭,马儿立即四蹄狂奔起来,空留下月光下一抹无边的灰尘。

      “什么?”慕容樱抬头,盈盈泛光的美眸闪过一丝惊讶。

      “她不过是去京城看了病人,二表少爷就立马骑马感到京城,两个人赶了一夜的路,这个时候方到长生阁呢,表少爷亲手将她抱下马,那小心的样子真是……”

      “小姐……”慕容樱一直绞着手中的帕子,细白的手指都已经搓红了。

      想她慕容樱是何许人也,慕容山庄嫡出的千金大小姐,貌美倾城,名动江南,洛河边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为一睹芳颜从早春守到寒冬,可是她都不为所动,她一心惦念便是那个从小眼神阴厉,谁也亲近不了的叶楚天,眼见拨开了叶御风这个碍手碍脚的废物,却现在横生出一个不声不响的夏如剑。

      别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论姿色论情分,她慕容樱都不屑一顾,可是这个夏如剑……这个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夏如剑……

      “小姐……要不要我们使点计策?”

      “先不用”慕容樱沉着眼睛:“对付她,我说上几句话就够了。” 慕容蜀与叶振仲不同,除了慕容夫人还纳了好几房的妾侍,慕容樱从小见着这些个女人们勾心斗角,使计下拌,这个个与她来说都是小儿科。

      栖凤阁

      案上的熏炉里燎着淡淡的香,若有似无的轻烟熏到床上铺开的大红喜服上,顿时烟消云散。
      抱琴匆匆的走过来,在慕容樱的耳畔低语:“她来了”

      “如剑,你可来了”慕容樱起身,拉着如剑的手,热络的送到她椅子上让她坐下。

      “在姨丈家我也没有个相熟的人,也就是跟你能说上几句话来,你来帮我瞧瞧,楚天给我挑的礼服可还入眼”慕容樱亲密的挽过如剑的手,移向床边。

      一套大红色的礼服铺在床上,泛亮的质地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四周,隐隐的百花争艳做底子,跃于百花之间的是一只色彩鲜亮,活灵活现的凤凰,羽翼浮毛根根分明,仿佛一眨眼便飞了去一般。

      如剑眼睛一扫,便知道是锦绣阁的作品,这样做工细致的纺品,加上出自锦绣阁,恐怕真的能称得上价值连城了。

      那些红色直直的铺在床上,映的如剑的脸越发的苍白:“这……这是公子帮你选的?”

      “是啊!”慕容樱笑的越发甜蜜:“爹爹来信说楚天的礼帖已经收到了,爹爹也也已经……同意了,楚天说这两天就要送我回去,顺便将我的庚帖带回来……既然如此,他就先将礼服陪我选好了,如剑,你看可好看?”

      “恩,好看,正好适合公子跟姑娘这对人间龙凤”如剑怔怔的望着这大红色的喜服,由衷的赞叹。
      慕容樱狭长的凤眼深望这如剑的表情,疑惑的望着如剑脸上的诚恳。

      这诚恳绝不是装出来的,可……
      如剑……你对楚天到底存的是一份什么心情?

      不管你存的什么心,你都不能在楚天身边了,慕容樱流波一转,瞬间的冰冷一簇而过,露出柔柔的笑容:“如剑,心中可有中意的人儿了?”

      “你在楚天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我们完婚后,定要给妹妹寻个好人家,若妹妹有中意的人儿,那我们夫妇定要送份大礼”

      慕容樱红唇欲滴,嘤嘤软软,夫妇两字却咬的格外清晰。

      如剑拿礼服的手不禁一颤,秋水如波望着慕容樱,半响后方喃喃道:“樱姑娘,客气了,如剑不……急”硬生生的把那个嫁字吞了回去。

      “好妹妹”慕容樱牵起如剑的手:“妹妹这么个如花的可人儿,可不能让我们夫妇给耽误,况且楚天的病也很见好了,日常起居以后由我来服侍就行了,怎么还能劳烦外人呢?”

      如剑默默抬头,水眸深不见底:“公子…他知道么”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
      慕容樱站起来,移到窗前,洁白修长的葱指划过琴尾,曳哑出几个嘶扯得音符。

      慕容樱的低低声音却格外的鲜亮:“新婚新婚,就是忘记过去从心开始,可楚天看见你……能忘记那痛苦的过去么?他能放下对你的亏欠么?”

      如剑一抬脸,眼中的泪险些掉落。脸上却是依旧的娴静:“樱姑娘的话如剑记住了,如剑自有分寸”转身离去。

      望着那抹淡黄色的背影,慕容樱笑着狠狠的绞着帕子,出声喊道:“如剑,待我们婚后,我跟楚天都会想你的!”

      如剑虽然善良,可是心思却不傻,她轻轻止步,半回着脸颊:“既然想好成全你,我便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即使慕容姑娘不说,我也会自己离开,只不过……”

      “我做这些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如剑终究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如剑在房里默默地整理着草草叶叶
      心终于躁了起来
      泪无声的掉下来……

      她也是人,此时满腹的委屈跟不甘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下去……
      “蝉儿!”

      蝉儿虎头虎脑的抓着一把草药急急忙忙的进来:“主子!”头上还不知从哪里沾了一顶的灰。

      “惊惊喳喳的,干嘛呢?”

      “按照主子的吩咐,给公子熬药呢”蝉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如剑前的凳子上,端起一杯茶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好了”如剑正色:“叫你进来,是想问你,少爷的衣食起居怎么伺候可都记清楚了?”

      “早就记清楚了”蝉儿道:“不信背给你看……”

      “寅时五谷粥上锅,初明火炖。卯时日常保药上锅,文火,此时粥改为温火慢炖。辰时伺候少爷起床,衣服要根据天气棉麻绸缎选择,漱口水要用雪水并微量盐并少许新茶,洗漱完毕后,先让少爷用蜂蜜之白水清胃,然后喝粥喝药……”

      听着蝉儿朗朗上口的背,如剑的泪又无声的掉了下来,这些事情岂止之记在蝉儿的心里,更是记在了她夏如剑的骨子里了。

      “好了!蝉儿!”如剑唤住她:“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我走后你再告诉公子吧”

      “啊?”蝉儿一听,苦起一张小脸:“主子……主子你还是自己跟少爷说罢,我……”
      蝉儿想想叶楚天手上那把骇人的剑,若是他听说如剑要离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如剑抬头望着碧空万里的晴天,做事要善始善终,自己怎么能悄不声息的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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