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傅叶]人似秋鸿》repo君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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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今日无船去东海。”
　　南宫翔皱眉，“怎么会？”
　　“昨天那气象您也瞧见了，实在不吉利。今日暂停营业，明日照常。”
　　南宫翔欲要再辩，他想说我出银子直接租条船。
　　叶开一眼就看出南宫翔的心思，劝道，“不着急啦，我们先在镇上住一晚，明天再走。”
　　“我怕夜长梦多。”南宫翔说了句实话。
　　叶开不理解他的说辞，问道，“莫不是点苍阁上出了什么事？”
　　“没事，当然没事。”南宫翔眼神闪烁，转身道，“咱们吃点东西，歇歇再说。”

　　另一个方向，花蝴蝶陪着傅红雪已经转了半圈。
　　傅红雪头上多出一定黑色兜帽，遮住他半张脸。花蝴蝶陈言，昨日教主惊艳亮相，今日还是低调行事的好，莫被别有用心的人认出来，坏了逛街的好兴致。
　　“没什么特别呀。”花蝴蝶边走边唠叨，东张西望，随口问，“教主，您有没有想起什么？”
　　傅红雪没理她，正望向街道尽头的渡口。那里连着一条大河，芦苇丛生，顺流而下便是东海。
　　“去那看看。”
　　西域缺水，这里偏是鱼水之乡，傅红雪莫名对清澈河水有股亲切之情，想去领略河边风光。
　　忽而听一人唤道，“叶开，坐在这里。”
　　傅红雪脚步一定，又听到有人回答，“好。”
　　“教主？”花蝴蝶怔然，她扭头望见了叶开和南宫翔，歪头咦了声。
　　“我问你，”傅红雪低声道，“昨日，母亲口中所说的我的挚友，可是叫叶开？”
　　“是呀，”花蝴蝶肯定的说，“可能是刚刚那个人，我去问问。”
　　傅红雪拉住她，“也许同名同姓。”
　　花蝴蝶失落的哦了声，小声嘀咕，“他长得好俊俏呀。不如坐下听他们说话，兴许就是呢。”
　　傅红雪没有反对，蝴蝶拉着他坐在了叶开后面，要了两碗早茶，不动声色地偷听。
　　“真是倒霉，无缘无故的耽搁一天。”
　　“你在焦躁什么？”叶开淡然的给南宫翔倒了杯茶，“顺其自然嘛。”
　　“叶开，我就没见过你着急的样子。”
　　“急有何用，”叶开捧着茶碗，轻轻吹了口气，“师父说，人最宝贵就是能做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小李飞刀李大侠是探花，我是个粗人，不懂。”南宫翔谦虚恭维道。
　　“孔雀山庄少庄主，你就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啊！”花蝴蝶听到此处，惊讶的发出了声响。南宫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发现异常，又转回去。
　　“教主，”花蝴蝶附到傅红雪耳边轻声说道，“据我说知，我们要找的叶开就是小李飞刀的徒弟，而且，能和孔雀山庄的南宫翔做朋友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
　　“叶开……”傅红雪喃喃道，他微微扭头，透过眼前的纱帐，恰能看到叶开的侧面。然外人是看不到他的样子的。
　　好似真的有心灵感应。
　　叶开莫名其妙的回头，瞥到了那个戴黑色兜帽的人。似曾相识，灵光一闪。叶开冲他点点头，笑了一笑。
　　只一眼，只一笑。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笑容真真切切。
　　傅红雪萌生一股冲动，他几欲掀开帽子前去相认，想和叶开说说话，聊聊天。但理智又让他冷静下来，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南宫翔出声问道，“你认识他？”
　　叶开摇头，“不认得，只是觉得很面善。”
　　“你都瞧不见他的长相，何来面善一说？”
　　“也对。”叶开低头扭过身去，不再看傅红雪。
　　傅红雪心里古怪，有些失落，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弹指间，剑光一闪，有人从天而降，打乱了宁静的早晨时光。锦衣女子，持剑而立。
　　“叶开，主上三番四次邀你上云天之巅，你偏不识抬举。”
　　刀刃冰寒，女子的语气也是冷的，纵然漂亮，却令人厌恶。
　　叶开未动，百姓早已散开，只有他和南宫翔安然坐着，还有……傅红雪和花蝴蝶。
　　“抱歉，我实在没有兴趣到什么云天之巅。”叶开没有看她们，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敬酒不喝，喝罚酒！”
　　天色清朗，本不该动杀气。
　　叶开放下茶碗，南宫翔也已站起。
　　“滚开！”流星横道。
　　花蝴蝶拼命向傅红雪使眼色，奈何他置若罔闻。
　　“是瞎子还是聋子？”冷月嫌他们碍事，剑尖指向傅红雪头顶。
　　傅红雪抬起头，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掌心冲着冷月。掌力势如破竹，剑断成几截。冷月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像折翼的小鸟。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强！
　　傅红雪站起来，不动如山，兜帽之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流星扶起冷月，她们身后冲出数十个人围成一个剑阵，围住四人。
　　“此事与他无关，放他离开。”明知对方武功高强，叶开仍是忍不住为其开脱。傅红雪忽然心头一软，伸手搭在叶开肩膀上，摇了摇头。
　　不用这样。
　　风起。
　　兜帽的下摆飘扬，然后，叶开看到了一张脸。
　　叶开最后一次看到这张脸是在三年前，断魂崖上。
　　已经开始模糊的肖像，突然轮廓分明起来，再一次牢牢地刻在叶开的脑海里。
　　傅、红、雪。
　　蓝天白云，硕果飘香，芦苇摇曳，刀光剑影。
　　迤逦虚幻的味道，完美的梦境。
　　叶开望不见其他人，听不见任何声音，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映着那张脸。
　　剑身过境，傅红雪拦腰将叶开挡在身后，内力护体，袭击之人竟数被弹开。
　　“你们先走！”花蝴蝶从腰间扯下一尾长鞭，她并非担心傅红雪安危，她只怕傅红雪不小心破了杀戒。
　　傅红雪往后一退，想也没想，拉住叶开的手腕，凌空一跃。
　　南宫翔要拦，这陌生人到底是谁。
　　花蝴蝶转了个圈，挡住南宫翔，娇憨道，“你怎么不留下来帮帮我？”
　　南宫翔瞪了她一眼，再抬头，人已经没影了。
　　流星持剑冲了上来。
　　那就打吧！南宫翔硬着头皮和花蝴蝶并肩作战。

　　叶开和傅红雪到哪儿去了？
　　他们在飞，顺着芦苇荡一路向东而去。兜帽被风吹下，彻底的露出傅红雪的整张脸来。
　　叶开出声，“你……”
　　傅红雪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他笑了。
　　叶开没有欣喜，他反倒皱眉，恶狠狠地甩开傅红雪手，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他！”
　　假扮？
　　这下换傅红雪惊讶，我活生生的在你面前，你却说这种话，你到底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开简直怒气冲天，他扭身躲开傅红雪的桎梏，飞身向西，落在芦苇丛中。傅红雪紧随其下，两个人面对面对峙。
　　“说！你是谁？”
　　“傅红雪。”
　　“说实话！”
　　“实话也是，傅红雪。”
　　一枚飞刀擦过傅红雪耳畔，削下他几缕头发，好快的飞刀，傅红雪根本没有看清叶开的动作。
　　“你可以假扮任何人，却不能假扮他。”叶开冷冷的说，他周身的温暖已然消失，像换了个人，脸上的表情让傅红雪莫名心痛。
　　“叶开。”傅红雪喊他，“我没有死。你不要这样。”
　　叶开怔住了，他认出了他。叶开握紧飞刀，握得满手是血，好似他原先千疮百孔的心。
　　没有死。
　　没有死！
　　傅红雪看到了叶开滴血的手，直接走过来提醒道，“你受伤了。”
　　这点疼算什么。
　　叶开低头蹲下来，没有看他。傅红雪很奇怪，也随着叶开蹲下，“你怎么了？”
　　叶开没有回答，只有风声。傅红雪伸手，犹豫着，踌躇着，再一次拍了拍叶开的背，说，“没事了。”
　　叶开动了动，身体倾斜，头顶住傅红雪的胸口。
　　良久的沉默，终于，叶开喊出了声，撕心裂肺的恸哭。
　　“啊——”沉沉的嘶吼回荡在飘摇的芦苇丛中。
　　傅红雪从没见过有人能伤心成这样——崩溃得无法支撑。他的心被揉成一团，只能加重手上的动作，抱住了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伤心。
　　我回来了不高兴吗？
　　还是说，太高兴了？
　　傅红雪无奈苦涩的叹口气，唉，真是搞不懂。
　　三年来，他第一次想，要是没失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