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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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锥生零说话的同时按掉了手电筒的开关，我猜他是为了不让我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才这么做的，但事实上我有点轻微的夜盲症，就算他开着手电筒我也未必看得见。
即便如此，我仍是执着地仰着头，双眸紧紧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丝变化。
从以前开始，我就是一个在大事上没心没肺，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的人，我父亲曾经很失望地说过我这样的性格成就不了大事，对此我也只是一笑而过。
大事上，我承认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真要心系天下，也没有那个智商作为坚强的后盾，所以相当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远大的志向。
与之相反，在身边的事情上，我格外小心谨慎。
特别是在比较容易受伤的事情上，比如感情——因为害怕受伤，我总是悲观地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的话，若是不幸真的降临，我也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去接受。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周围的人也没有信心。
而如今我却对锥生零说出了“喜欢”这两个字，等同于将生杀大权都交给了他。
他想毁掉我，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我知道。”锥生零又说了一遍。
他的回答令我有些难以置信，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顾左右而言他，或是想方设法地逃避这个话题，却不曾料到他会肯定我的感情。
——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零……”雀跃之情忍不住表现了出来，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了。
但是很快，锥生零就亲手打破了这个希望。
他先是撩开我垂在颈侧的头发，指腹划过还未痊愈的伤口，不知是因为被他触碰，还是皮肤暴露在冷风中的缘故，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忍不住地颤栗。随后他抬起我的左手，凑到他的唇边。外露的獠牙抵在我的手腕处，紧接着是熟悉的刺痛感。
他不停地吮吸着血液，我的伤口处微微发麻。
但我仍能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只是在黑夜笼罩下看不太真切。
进食完毕后，锥生零把我手腕上残留的血渍都舔了干净。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垂下手，却没有放开我的手腕，站在寒风当中，我感觉只有被他握住的地方才有着不容忽视的热度，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窖，“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同情的延伸，是错觉，并不是喜欢。”
闻言，我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
而他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的血液里，有这样的味道。”
一瞬间，我退缩了。
听到锥生零的话后，我的心情很微妙。
有羞愤、有尴尬、有难以置信，也有意料之中。
“你凭什么这样断定？”纷杂的情绪和想法一起涌了上来，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失去了冷静，开始口不择言，“我还能说你对黑主优姬不过是依赖才不是喜欢呢！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以为我让你吸血只是因为同情你？同情个鬼！我又不是黑主优姬，老娘的同情心顶多能维持三分钟！”
锥生零仍旧很镇定，“嗯，深思熟虑过。”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回应的到底是我之前说的哪一句话，只能愣愣的顺着他的话反问，“结论是？”
锥生零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笑意，他说：“蛋炒饭的话，就算又干又咸又焦也无所谓。”
……啥？
搞毛？什么情况？
玛丽隔壁！我很深刻地跟你在讨论人间真爱你竟然跟我说吃！！
这个槽点实在太奇怪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
吃！吃！吃！凸
对锥生零的话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次似乎又被他不明不白地忽悠了过去。
为了证明我也是有脾气的，我果断地拒绝了锥生零送我回家。
比起一个人走夜路的惴惴不安，我现在更不想和他走在一起，看到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想到就觉得闹心。
我想，更容易促使一个成长起来的并不是鼓励，而是愤怒。
第一次遇见锥生零的时候，看到他为了冷却自己的饥渴，把自己整个扔进冰冷的池水里，那时我确实对他抱有一定的同情心，但是这样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
我和黑主优姬不同，黑主优姬怎么说也和锥生零有好几年的情分在，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供锥生零血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我，如果没有别的理由，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做。
这个理由，就是“喜欢”。
我以为锥生零他吸了我那么多次血，一定能够通过血液得知我的想法，结果他却毫无表示、不为所动。
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佯装不知罢了。
我能够猜到他这么做的缘由，一个是黑主优姬，一个是绯樱闲。
前者是喜欢，而后者则是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无论导致锥生零对我的感情置若罔闻的原因到底是哪一个，都让我觉得自己前途渺茫。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刚才头脑一热逞英雄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从普通科和夜间部众人的表现来看，明眼人都察觉出我是喜欢锥生零的——甚至连有些天然的黑主优姬都三番两次为我和锥生零创造机会单独相处，可想而知我对锥生零的一往情深表现得有多明显。
然而今晚的表白却被锥生零说成是错觉，这明摆着不就是失恋了吗？
一想到明天到学校里还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恨不得现在冲回学校拿枪指着锥生零的脑袋逼他爱上我——呃，我就只是想想而已。
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街边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就在此时，旁边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也有个人的影子窜了上来，悄无声息地根本听不到脚步声，我猛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曾有一面之缘的脸。
“晚上好~”痞气十足的狼人先生看到我戒备的表情后，笑容不减，“只不过几天不见，你变得敏锐了很多呢。”
“……可以的话，我倒是想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眼前的这个狼人，正是不久前在女生宿舍杀掉麻生里代的那个。
那一次的事件引起了学校的高度关注，涉谷校长明明把事情交给了玖兰枢，以玖兰枢的手腕和能力，这个犯人应该早就死过一百回了，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皱起眉头，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我之前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不二小姐竟然还是那所学校的学生会干部。”狼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听说新世界学园学生会里的人各个都是高手，我都被不二小姐的样子给骗了，差点就没看出来呢。”
说着，狼人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我则只能被动地后退。
这样的平衡只持续了一会儿，狼人很快将我逼到了墙角，手了一伸，就拦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不想说点什么吗？不二小姐？”他笑眯眯地俯视着我，尖锐的牙齿完全暴露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我撇开头，不去看他的脸。
第一次见到狼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恐惧。然而这一次，除了恐惧之外，我总算还是有些能够用来思考对策的理智，锥生零不在身边，周围也没有可以求救的人，我只能自救。
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别在腰后的枪，在触摸到冰冷的钢铁时，我的情绪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我是来示好的哟~”
狼人抬起手扒拉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刘海，接着路灯光我才看清，狼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些乌青，黑眼圈很重，双颊更是瘦的看上去像是凹陷进去一般。
他刚才那样，是在强撑。
“我想有件事，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看到狼人的模样，我虽消除了些许戒备，却也平添了一抹不安，“什么事？”
狼人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道出了实情。
“在你们学校发生过袭击女学生的事，你们也一定调查过我们了吧？我们的首领是个不错的老头儿哟，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听他啰嗦就是了……”狼人走到我旁边，靠在矮墙上，抬头看着路灯，似乎在怀念什么，“但是就在前几天，那个臭老头被人干掉了。”
“……然后？”
“然后，就有人嚷嚷着要替他报仇。”
狼人再度将目光转向我，我被他盯得如芒在背。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我迫使自己抬头迎上狼人的目光，“杀害你们首领的人是谁？”
“吸血鬼。”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证实了我的想法。
能让狼人来找我的吸血鬼，也就只有夜间部的那只纯血种了吧。
狼人再次出现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奇怪了，虽然我并不完全相信狼人所说的话，但是麻生里代被袭击的事件交给玖兰枢处理之后就再没有后续是事实。
我完全相信玖兰枢有实力将这件事处理的滴水不漏，但是他甚至连表面文章都没有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一点儿也不像是他平时做事的风格。
如果狼人说的都是事实，是玖兰枢杀了狼人首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如今夜间部的情况来看，光是一个红玛利亚就让他很头痛了吧？他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去招惹狼人？
“所以？你是想找那吸血鬼报仇呢？还是想杀掉我泄愤？”
玖兰枢的事情暂且不去考虑，先得对付了眼前这头狼再说。
“不不不，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来示好的哟。”狼人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三天之后，群狼会进攻新世界学园。”
“你说什么？！！！”
“冷静，冷静。”
狼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狼人们要复仇也是情理之中的吧？虽然……凶手是某只吸血鬼也只是大部分狼人的猜测而已。”
“猜测？仅凭猜测就要进攻学校吗？！”
开什么玩笑，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野兽都是这样不讲道理鲁莽行事的吗？
“你也觉得吧？”狼人苦笑，“所以我才会提前来通知不二小姐，希望明晚的舞会不要血流成河才好。”
狼人轻描淡写的话点燃我的怒火，尽管他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但我实在无法去同情一个有前科的杀人犯。我拔出了枪，枪口对准狼人的同时，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我也不会忘记你杀掉麻生里代的事。”
我戒备地紧盯狼人，曲起的食指扣在扳机上，“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理由，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面对直指自己的枪口，狼人的表情变得生硬。
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上一次见到他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这一次竟然敢拿枪指着他。他稍显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随后看向我的眼睛，“我啊，不想被人当枪使。”
意思是，有人想要利用狼人？
狼人首领被杀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
“那麻生里代呢？我是亲眼看见你挖出她的心脏的！”
听到我这样说，狼人笑了，“狼是肉食动物，我享受狩猎的过程，但是对于作为别人的工具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
“不二小姐从来没有伤过人吧？”狼人一边说，一边又试图走近我，“割开皮肤，咬断血管，撕扯皮肉，看见血咻的一下喷出来那种美感……鲜血淋漓的黏糊糊的肉团，轻轻一扯连带着筋肉，就能够看见森森白骨……敲断骨头，挖出内脏，看着干净的□□变成一团鲜红的肉末，这整个过程都美极了，你不觉得吗？”
狼人的表情极尽癫狂，他的手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似乎下一秒就想将我也染红。
“别靠近我！！！”
瞬间被激起的恐惧和怒火令我做出了行动，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飞出去的子弹朝着狼人的脸，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侧头躲开，却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了疼痛，狼人伸手抹了抹伤口，擦出一片血渍。
狼人并没有因此而恼羞成怒，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只是耸肩、摊手，然后转身离去，“不二小姐，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觉得，或许死在我的手里会比较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我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