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天南汐

7、Chapter 7 疑问

　　中午偏早的时间，阳光却已经在天空上方肆略了好久，出了餐厅一阵微风吹来，非但没有一丝凉爽，甚至觉得更加地热了。

　　两个人并排走到停车位旁，林斐率先将自己丢进副驾驶的位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接着商陆打来的电话。老太太估计又在安排什么“大事”了，说是让他们兄妹这个星期回去小聚一下。她当然知道老人家口中的小聚是什么意思。

　　老年人，尤其是有个开婚姻介绍所的朋友的老年人，对未婚无对象的子女的终身大事尤其上心。她哪里是挂念他们，她是挂念她未来的儿媳女婿在哪里呢。

　　林斐与商陆简单调侃了两句，约了个时间，挂机的时候就见封月哲正盯着自己。“好好倒你的车，你盯着我干嘛啊？约定可说好了的，不干涉对方的正常交际哦。”

　　封月哲也不回答，只不过还是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眼睛里温柔地可以拧出水来，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没什么好事。因为这样的封月哲她到是见过，而且是经常，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封月哲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逼着她打破深夜的寂静的。

　　“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吃饭吧？”坐在车内，封月哲对刚接完电话的人一脸疑问。林斐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的表情。封月哲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便告诉她自己倒是有事情找她，她却不急不徐地开了口，说：“不完全是。”

　　本来是想叫他一起吃饭的，可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激起她的兴趣了。她倒真想知道这个刚毕业的女孩子是谁，于是问封月哲：“C市有姓杜的大户人家吗？”

　　“怎么？”封月哲一边看着车尾倒车，一边不以为意地问身边同样漫不经心的人。

　　“还不是你的莺莺燕燕。”林斐拿出化妆镜仔细查看了一下妆容。还好，刚才的辣度只是让嘴唇有点干而已。放了镜子，舒服地靠着椅背上，“你前世是不是一棵桃花树啊，这么招小姑娘。”

　　“我可没那么风流。”封月哲赶忙否决。

　　“你倒是不风流，”可挺闷骚。林斐闭上眼，后半句没有说出口。闷骚的人可比外表风流更要人命。外表风流的人聪明点的便可以绕开他走，闷骚型的，你一不注意就被他吃地死死的。

　　“怎么，吃醋了？”封月哲的声音里带了些愉悦。林斐听了直翻白眼，轻笑了声回他：“怎么会？一些小姑娘而已。”

　　“那你打听什么？”

　　“我只是觉得一般的人家可不会这么大胆，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哪家的千金。挺单纯一姑娘，估计你会喜欢。”

　　“你真这么觉得？”

　　“你不就是喜欢那种萌呆萌呆的，要不什么时候帮你约一下？那姑娘长得蛮有姿色的，叫...杜...杜咏荷来着。”

　　“你说谁？”封月哲突然放缓了车速，偏过头来看着林斐。眼里的神色瞬间暗了些许。林斐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起伏觉察到什么，于是转过头询问似的看着他，问：“你认识她？”

　　“她是杜市长的女儿。”封月哲的声音沉沉地说道。

　　咯噔。林斐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瞬间被颠簸地有些不顺。她就说嘛，刚进咖啡店的时候，见杜咏荷第一眼就觉得她和谁有些像，可是细想又想不起来。原来是吴茱萸的女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长得那么漂亮。”林斐装做不经意地回答。但手无意识地在安全带上下移动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看她转过头来对强颜对自己笑了笑，那双妩媚的眼睛带了不意察觉的伤感，封月哲没有言语，只是心疼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

　　两个人没有说话，车里的环境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而逼仄起来。遇见红灯的时候，趁着那一分半钟的时间，封月哲俯过身来就要转过她从知晓那个女子的身份后就一直偏向车窗外的头。

　　林斐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但她不想让他担心，她只是对于母爱有些疑惑而已，所以在他开口之前，她抢先找了个话题。“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找我？什么事情啊？好事？”

　　她追着询问，封月哲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早上她离开后他就接到了吴茱萸的电话，大抵是下周末是她的生日，邀请他去杜家小聚。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小聚是什么意思，方城最近在争夺故园招标计划，杜咏荷前天也才从美国毕业归来，这个生日宴会必定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没有林斐在的战场，封月哲从来不会战斗。他也想婉言拒绝，可这次生日聚会十分隆重，前去的人都是在政治上，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错过不仅对他，对整个承天，甚至天彻都将是一个损失。

　　所以他踌躇了还是问她：“她下周末生日，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谁？”林斐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待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之后语气坚决地拒绝。“不去。”吴茱萸过生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又没被邀请，他要她以怎样的身份去参加？是吴茱萸的眼中刺，还是杜咏荷的肉中丁？

　　“以我的女伴的身份。”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封月哲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不知怎么的，林斐竟然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猜想到封月哲这样做必定是因为调查有了结果，但心里那种似是而非的想法终于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车子在白色斑马线旁，远处的指示灯由闪烁的红色转为黄色，既而变为绿色。伴着林斐一声“好吧”，车子流畅地行驶在干净宽阔的马路上，在水洗似的天空里留下一抹黑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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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吴茱萸过生的日子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她怎么会想要提前庆生？她又不是为了生存而奔波的上班族，也不必为了照顾其他人而刻意调整时间，怎么会悄然无声地就说要提前庆生？林斐一直疑惑着。但很快她的疑惑就在杜家得到了解答。

　　林斐站在大厅的一角，望着现场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不用多说那个穿着天蓝色水纺裙的公主才是这场聚会的主角，而林斐正挽着的这位王子，很明显是今晚聚会的真正目的。封月哲说得对，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先前一直想不通吴茱萸的用意，她会照顾谁啊，其他人倒是不可能，可这个人是她一直牵就的女儿呢？

　　如果说几天前，林斐还对杜太太一年以来对她的敌意充满了疑惑，对杜咏荷擅自找她有些不以为意。那么现在她终于并且无奈的预感到，从今以后，即便自己无心作战，恐怕也会很忙碌。

　　杜咏荷，女，22岁，杜市长的千金。在这个微风肆意的夏日某天，留学归国。因为富家千金的身份，如花似玉的年纪，和遗传自母亲的美貌迅速成为了C市各家公子议论的焦点。

　　而今天的生日聚会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杜太太确实很会打算盘，借着自己生日的机会，集天时地利，轻而易举地就谋划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这一时间，林斐才明白，原来那些扰乱她心的敌意不过是拖延时间，以等待市长太太亲爱的女儿毕业归国！

　　她们也真能等！不怕夜长梦多么？像封月哲这种人，如果换做是林斐的话，她一定会让杜咏荷从生下来就和她定上娃娃亲，然后一直粘着他，就算没有日久生情，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他也不好意思毁婚吧？

　　站在杜家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富商佳人，林斐有些“气馁”。原来今天是杜咏荷招驸马的日子。怎么办？早知道她就应该低调一些，不穿这件红色款后背镂空印花的抹胸长裙了，眼看一个个男士毫不掩饰的欣赏，身边还站了个封月哲。这可怎么得了!

　　看吧，女主角杜咏荷看到封月哲脸笑得跟花似的，一看见身边的她，顿时脸就成绿叶了。

　　林斐用手掐了掐封月哲的手，他俯下头，耳廓正好够得到她的嘴唇。这样的角度很是暧昧，亲密而又不至于张扬，自然而不显得刻意。“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啊？”林斐说。

　　没有人看得见她眼中的狡黠，只看得到她的嘴角轻微的扬起，好似听了什么甜言蜜语。 “你要是喜欢，娶回来做小怎么样？” 封月哲听她这么说，反而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可以啊，工作日和周末归我，其余的时间归她。”说完这句，林斐便朝着里面走去，留下封月哲站在原地盯着她笑。待她消失不见时才走过去和杜咏荷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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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哲，你来啦。”见封月哲朝自己走近，杜咏荷有些害羞地同他打招呼。暗恋他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穿着如此女人，自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封月哲微微向她示意，眼角出尽是熟悉的色彩。“芙蓉出水，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杜咏荷彻底是不好意思了，低垂着眉眼，脸颊出盛开了一朵粉红色的莲花。“你认识刚才穿红裙的女子？”害羞归害羞，母亲嘱咐的，她自然没忘。

　　“你是说林斐么。”听杜咏荷这么一问，封月哲自然地将目光投像黑白西装人群里那一抹耀眼的红，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让杜咏荷嫉妒的眷恋。“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你不是.....她是？”见封月哲不说话，但眼神却很温柔，杜咏荷什么都明白了，脸上很快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他找到他的女朋友了，原来林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

　　可是，可是，母亲明明说这个叫林斐的女人不过是封月哲的一个玩物而已啊！而且前几天这个女人还亲自告诉她自己是月哲的女伴。

　　封月哲没有看到杜咏荷脸上的表情，他的目光一直在和其他人谈话的林斐身上，她看起来很享受现在的时刻，竟然聊着聊着还笑了起来！可眼角一瞥，封月哲便看见吴茱萸从大厅走出来，于是他赶紧走了过去。

　　“封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吴茱萸最先看见林斐，正想走过去跟她搭讪，却见封月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原来那一抹不悦转而成了喜笑颜开，对封月哲好不热情。

　　“杜太太，严重了，能有幸参加市长夫人的生日聚会是封某的荣幸。”封月哲客气回应，走过去和自然地拉上僵直在一旁的林斐，“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斐，这是市长夫人杜太太。”

　　“杜太太，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林小姐果真是倾国倾城，难怪连封总这样优秀的人都被林小姐吸引了去。”

　　“要说漂亮，谁也不能抹了杜太太的光彩。”

　　两个彼此早已经熟悉的人，演着一出类似陌生的戏码。一个比一个演技精湛，一个比一个和颜悦色。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相互恭维里的暗潮涌动。后来杜咏荷也加入这场各自心知肚明的戏里，三个女人，简直将宴会前的时间浓妆重抹。

　　要不是中午时间到，主人需要上前说些什么，林斐想他们这出席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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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市长为人很谦和，又不拘形式，更难得的是既很受百姓的爱戴，在官家又很受欢迎。从来能够在官道混得顺风顺水的人想必不会如外表那般，在今天算是得到一个印证。

　　不过是内室五十岁生日，竟然连商务部的部长都来为其祝贺，可见深谙官道如商道的杜市长交际能力多么广泛。难怪一向不喜欢这些无聊聚会的封月哲会如此重视这场生日party。即便不会在商言商，私下里却能提前拉通关系也是好的。

　　宴会开始前，就是致辞的时间。杜市长提前致辞化身完美丈夫，杜太太感动言谢相顾无言，不时朝身边的丈夫和女儿相视一笑，幸福的模样羡煞旁人，即便是来看热闹的林斐都忍不住为他们的幸福感动。

　　杜咏荷站在一旁娇羞可人，让在座的适龄公子们蠢蠢欲动，在这样的情况下，而后杜太太许愿时一不小心又说出了自己女儿还单身的秘密。惹得小姑娘更为娇羞，座下的公子们更为躁动。

　　只有林斐端坐在一旁，冷静地，很清楚地看到了杜咏荷娇羞时每次低头抬眼时瞥见的方向。那么炽热的目光，像火焰一样直窜。母女俩的意见如此统一，耳濡目染自然是提前铺垫，看那样子只怕杜咏荷早已非封月哲莫属。

　　其实刚才谈话的时候，杜咏荷貌似是不怎么高兴的，也不知道分开后吴茱萸单独跟她讲了什么，小姑娘的脸上瞬间又洋溢着年轻人才有的青春活力。

　　林斐看着那一家人的动作，突然有些后悔来参加这场聚会。所有温馨的场景，总让她有种要落泪的冲动，以至于忍不住想要逃离。于是借由上洗手间，林斐离开了那一室的喧闹，将时间留给那个从头到尾都眼光都贴在封月哲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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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花园确实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里面隐隐的光射出来，光与影交织而成狭长的三角尖状，林斐站在阴影的地方，被黑暗隐藏，可是因为那一束光而不至于有被黑暗吞没的不适。难得还能在大城市里找到一处静谧到可以听到虫鸣的声音，这样的环境用来交战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妥。

　　“杜太太什么时候学会欲言又止了呢？”林斐对着一夜的黑暗，向是对着空气在说话。看似自言自语，可是她知道，背后有一个人正在听她的话。

　　从她出来开始吴茱萸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不言语也不上前。对于敏感的林斐来说，这样焦灼的目光赤裸裸地跟自己的后背相触，烧得很是厉害。吴茱萸被发现了丝毫没有一丝的尴尬，反而笑着走了出来。一时间，两个人都在阴影里。

　　“我看你一个人出来，不知是不是不舒服？”吴茱萸上前和她并排站在一起，热心的问。很常听的关怀，可因为‘不舒服’三个字的加重，里面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挑衅意味明显。

　　舒服着呢。林斐失笑，没有转过去面对她，依旧自顾自地摇手上的红酒。不是她在宴会上示意单独聊聊的么，她们两个人的谈话从来都没有过第三者，她又何必那么“有礼貌”。

　　“菜式很好，可惜红酒不够有味，禁不住细细品尝。”林斐低语。在这一点上似乎很符合杜家人的特点，看起来美味可口，细细一尝，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要远离。“杜太太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可真是匪夷所思呢。”

　　“小女一直在美国生活。”忽略林斐在“多”上的停顿，吴茱萸坦然自若地说道。那语气真像是在对一个多日未见的老朋友。

　　“哦？”既然连她也不知道杜咏荷的存在，那么说来杜咏荷不过是第一次看见封月哲。想到刚进来时杜咏荷的表情和他们交谈时的样子，很明显她对他已经很是熟悉了。“怪了，令千金和封总倒是很和得来呢。”

　　“哪里，”吴茱萸笑到，“咏荷回国就念叨封总，说要谢谢他在美国的照顾。”

　　“封总向来热心。”林斐不露声色。即便封月哲和杜咏荷早就认识这一个信息让她有些震惊。

　　“对啊，你不知道？！封总在美国也待过一年呢。”黑夜里两个女性都只是凭着语气在说话，她看不见吴茱萸的表情，吴茱萸却用简单的话语告诉林斐她的表情。那么得意，好似她的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封总去美国找过她的初恋女友。怎么，林小姐不知道封总曾经有一段恋情啊？”

　　“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是很感动他的长情呢。”林斐不知道怎么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吴茱萸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可句句都话里有话。

　　杜咏荷和封月哲是早认识的，封月哲也不是一直都生活在国内。他有初恋她不介意，她还有一个前男友呢。可是吴茱萸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她这些，一定是有问题的。

　　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林斐隐约觉得脑海中有一个出口，可是细想却又不知道根据是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吴茱萸早已经得逞离开。若不是脑袋里疑问丛生，她会觉得刚才她明明没有来过。

　　姜还是老的辣，有时候林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和吴茱萸的交战中，她总是输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