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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Chapter52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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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对承天了解地如此透彻?”冬日迷蒙的早晨,四处还为全被阳光融化的水汽在窗上蜿蜒曲折,屋子里却是暖和的温度。林斐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衫,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左手拿着一份文件,正无比惊讶地对着面前一脸得意的男人。
在她的右手边,还放着一大叠资料,里面全是承天建筑这些年来的发展和经手的建筑设计定稿。
商陆坐在林斐的对面,面对她意料之中的反应只是得意地微笑着,拉了拉胸口的衣服,很是自然地朝椅背靠着,嘴角上扬的样子甚是邪魅。他故意以这样的动作让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安在肢体语言里被误解。
何止是这两年。承天这七年所有的资料,除了一些封月哲亲自监察的他没有弄全,其他的他几乎都有备份。
林斐看着商陆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拿了资料轻怕了他一下。一横眼真想将他瞪到外太空去。
不过,有了这些资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方便得多了。封月哲现在正在满世界地找她,到时候她一出现,为了让她回到他身边,他自然是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的。比如,向世人宣布她的存在,比如,让她全权代理承天建筑的事务。到时候,要让承天所有的设计都将在三江那里被提前拥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斐和商陆相视一笑。林斐将手上拿着的文件拿正,翻开后摊在商陆的面前,指了指其中的一行。道:“这些资料所记载的都是有始有终的项目。看了这么多,为什么这个‘此岸花开’06年就已经动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竣工?而且,据我所知,C市根本就没有这个楼盘,甚至承天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工程。”
她到承天虽然只待了几天,而且几乎还没有去过公司。但是在接任承天时,那些个她必须着手的建筑里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难道,封月哲还会放任一个工程夭折?”
“不是因为它不存在,而是因为‘此岸’根本不在C市,甚至也不是承天所做的项目。恩,怎么说呢,其实也不能说它不属于承天管辖。”商陆有些皱眉,“因为这个楼盘是封月哲以个人名义设计的,承天只是负责经济上的支援,所有的工程都是另外的公司来做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商陆才又向前靠了靠身子,将另外一份,即自己查询的有关‘此岸’的消息表格拿给林斐看,关于这个楼盘的资料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如果说刚才林斐的那种惊讶给了他一种优越感,那么这份资料就能够让他的那份优越感彻底消失。
关于这个楼盘,商陆就没有它的设计成稿。就只有这一份,而封月哲亲手设计的也就是这份。林斐看了一下道:“封月哲绝对不会任由工程烂尾或者是不了了之,这个楼盘难道就没有任何销售的信息吗?”
“没有,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个楼盘在D市,就是北新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一直没有线索。我在想会不会是在你以前居住的地方。”商陆严肃地回答。“封月哲一直在找你,也许,他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毕竟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被改造的,但凡有一点怀旧的人都会关注家乡的消息的。”
“不可能。”林斐十分坚定的否定了商陆的那个猜想,“我曾经回过北新,那里确实已经不是当年的那副样子..........虽然你知道,”林斐顿了顿,勉强扯了扯嘴角,装做十分洒脱的样子,“虽然你知道我压根就对它当年的样子没有什么记忆。”
商陆对她的话也是苦笑意声,然后听她继续说:“封月哲绝对不是一个会干这种傻事的人。而且那里的建筑风格根本也不可能是他设计出来的。北新来来回回也不过只有几个区,大大小小地,我基本上已经走遍过,根本就没有哪个小区是这个名字。如果他为了我投资北新,应该会大肆宣扬,这样我才知道吧?”
“这样说,也是。他大可以用其他更加成熟的方式来寻找你。”听了林斐的分析,商陆点头表示赞同。而此时,面对商陆对于她的解说的接受,林斐却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刚才自己在与什么做殊死搏斗,此时获胜了一般。
这没来由的长舒一口气,却突然将林斐的心情拉入了低谷。原本还是很激昂地计划着要怎么样让封月哲狼狈,此时却提不起兴致。仿佛自己正在做的,不是要以牙还牙,倒真像是在进行一个黑暗的计划。
“我现在要去一趟公司,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吧。”商陆起身穿外套,林斐对他做了个OK的姿势,然后就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可商陆一出门,她便松懈下来。耷拉着肩上了楼,整个人像没了筋骨似的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床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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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想要进入一个安静的环境里,却不想,真正安静下来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她和封月哲两个人在南部的别墅晒着太阳。那天的阳光特别温和,打在身上有种畅意的温柔。封月哲问她知不知道玫瑰花最繁盛的地方在哪里。她摇头说不知道。封月哲就让她闭上眼,说是要给她个惊喜。
她乖巧地闭上,其实心里是狡黠的,想着他总不会给她变出一大片花海来。等了好久,久到她自己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成片成片的玫瑰在眼前绚烂的绽放着,一一种妖娆地,艳丽的姿态。绿叶在红色的海洋里,称得那抹绚烂娇艳欲滴。他真的变出了一片花海给她!
她拉着封月哲的手,两个人在一片玫瑰花海里,封月哲替她照相,她走向玫瑰花更繁盛的地方,笑着,同玫瑰花一样美丽。
可是当她转过来的时候封月哲却不见了,她以为他在跟她捉迷藏。可是她叫了很久他都没有出来,她慌了,想跑回原地,可是此时脚下却全是玫瑰杆,密密麻麻,她走上去,脚被刺穿了,没有血。
她走了好久,走得脚好疼好痛,可是却没有办法从那刺人的尖上脱离。只能拼命地寻找封月哲的身影。四周是一片荒芜,本就只有两个人的地方现在除了她真的空去人烟了。
封月哲不见了,他扔下她不见了。她哭着,想要呼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够得到回应。突然有个陌生的身影把她从那片荆棘里拉了起来,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紧紧地抓着那个人的手,请求他帮她找她的男朋友。
那个人却忽然大笑着说,封月哲才不是她的男朋友。他是她的仇人,那片荆棘就是他故意放在那里的。她当然不相信,封月哲怎么肯呢过这样对她。所以她不停的退后,企图离开眼前的这个魔鬼。
可是正在这时头顶的伤口,四面八方却传来了封月哲的笑声,嘲笑的,得意的,那么陌生。他在看她受苦,他真的是故意让她走在一片荆棘里!不,不,这不是真的。
“不。”林斐忽然睁开眼,有些陌生的窗帘微微的飘动着。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梦,而她现在在商陆的房子里。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地汗珠,刚才和脸接触的被单上也已经被打湿,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最近的日子,林斐总是在做着不同的噩梦。可是剧情却是相似的——她总是在梦里被带入一片迷茫之中,出现在梦里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里呼喊,可是她叫不出。往往醒了之后满头大汗,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境。
而近日,白天的时光她竟然又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恍若惊魂未定般,林斐疲惫地坐起来。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将额前的头发往后面抓起,再一次将他们盘成了一圈。
然后走到洗漱间,将水大打开,脸埋在水龙头下面,让水将自己所有的思绪抽走。冷水在脸上肆虐。所有的情绪却越封清晰起来。林斐抬起头,放任水声营造的一个不安静的环境,对着镜子里狼狈的样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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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人不是林斐。虽然她有着一张绝色的面容。可是已经变得憔悴了。那双眼睛又成两个没有光泽的瞳孔而已。那张脸蛋也没有了红润的色彩,甚至那张嘴唇也是干涸的。她的头发被水浸湿了,贴在脸上,蜿蜒曲折。有一滴水从太阳穴下方流下。林斐颤抖着用手去抚摸它,竟然是温热的。
竟然是温热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她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真实的梦而哭泣。她这是为哪般?是为自己来不及看清就已经殒灭的幸福,还是因为那个飞扬的自己渐行渐远?
要以自己的一生来将封月哲拉的事业拉进一片泥泞的沼泽。这样,值得吗?可是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林斐在洗漱台面前缓缓地蹲下。最后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圆。好像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能够拥抱的,就只能是自己。一个人舔着伤口,一个人挣扎,一个人温暖着自己,温暖一个不阳光的自己。
在冷冷的冬季,终究需要冬眠。要将这些年来,和封月哲相恋的,或者忘记的,或者再次的相逢,一并的抹掉。就让记忆里的自己慢慢坠落吧。
坠落吧,不能飞翔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