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将列传》林不胖

29、二十九章：公斗（下）

　　大斧落下，气力万钧，夏文己的长枪只阻挡了一下大斧的冲力，下一刻，“喀拉”一声，自长枪本就有的裂痕开始，夏文己的木柄长枪砰然断成了两截，夏文己被压跪在地，一咬牙，身形尽可能地往后倾，却仍是挨了石亨这一斧，胸前被划开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乍溅，染红了夏文己的青色薄衫——好在这一击还不致直接要了他的命。

　　“文己！”方若、秦佟、许元齐声惊喊，徐清双目一睁。

　　而受了这一击的夏文己，砰然一声便仰倒在地，眉头痛苦地紧锁，紧闭一只眼，另一只眼只能瞅见石亨的两只小腿。于是夏文己顾不上胸口被撕裂般的疼痛——要是不快点做些什么，石亨的下一击可就要来了——夏文己仰躺在地，双脚绷直抬起，一前一后就夹住了石亨的左小腿。

　　“嘿、嘿嘿！就这点力气你想干嘛？啊？”石亨咧嘴大笑，脸上凶肉松弛开来，对夏文己的行动完全无视，接着，即要再提大斧，胜券在握。

　　而夏文己双脚紧夹着石亨的左小腿，暗暗咬牙，这——是他最后获胜的机会了——夏文己脚下蓄力，随即夹住石亨后小腿的脚扬起，对着石亨的膝弯，夏文己奋然一声大喊，一脚踢了过去——饶是石亨蛮壮过人，软膝被踢，也忍不住单膝跪了下来。

　　一击奏效，趁着石亨始料未及跪地的趋势，夏文己奋然挺身——仿佛完全忘了痛楚般，迅速站起，随即右手的半截长枪扬起，对着石亨面门，刺下——“文己！”方若、秦佟、许元再次齐声喊出这个名字。

　　“呼——”一抹森冷的寒风在石亨面前呼过，石亨不自觉地把头往后惊退了半分。待石亨再反应过来，只见在他眉间停着夏文己的枪簇。

　　夏文己终究没有刺下，尽管在九堂寨他与石亨的关系最多只是寒暄。

　　一时间，全场的人都哑口无声，只看着堂下二人，夏文己枪指着石亨面门，而石亨则单膝跪地，大斧掉在地上。

　　“我胜了，依约，请放她离开。”半晌，夏文己只说了这一句，便收回了石亨面前的长枪。收回后，才想起长枪已断两截，于是松手——也是因伤口传来的剧痛——“哐啷”一声，两截长枪坠地，夏文己默默无声地转身，朝堂侧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石亨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算回过神智，于是立即出声：“不、不行！我赢的、是我赢的啊！你还没打败我，还没！”最后语错地虎吼完，石亨抓起地上大斧，蹬足便朝夏文己的背影奔去，大斧扬起，作势劈下——“石亨！还不住手！”温良旭沉着声喝出，阴戾的语气迫得石亨的大斧停在了半空。石亨、夏文己都停下了脚步。

　　“大、大哥，我——他——”石亨转头看温良旭，脸上凶肉僵硬着。

　　“石亨，是你输了，毋须狡辩。”温良旭沉冷开口，随即，又默然数秒钟，转头，看向夏文己。

　　“文己，虽然你胜了，但这争端是因你而起，也是你的不对。”温良旭说。

　　“我知道。”夏文己只答这三字，不冷不温，温良旭又沉默了一下。

　　“你回房收拾一下，走吧。”温良旭只又这么说着。

　　“走吧？去哪？要文己离开九堂寨吗？为什么？文己依照寨规赢了不是吗”方若抢在夏文己之前出声。堂下，夏文己却突然放声大笑。

　　“文己，你笑什么？”方若转看向夏文己。

　　夏文己停下笑声，也不去看温良旭，只说：“放心吧，堂主，在与八哥开打之前我便已决定离开。”

　　厅堂上众人不由蹙起眉头，面面相觑，不解夏文己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大堂主温良旭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被察觉的难堪。

　　话已说罢，夏文己又迈步，往堂侧走去，然后上堂侧的石梯，到那女子身侧时，停了一下，略斜眼，瞥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也与他对视，满脸不解。继而，夏文己继续迈步，往马厩的方向走去，始终不发一声。那女子不由纳闷，不解这夏文己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一眼厅堂上一时无声的一众人，又看一眼走廊处夏文己正远去的背影，女子略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往夏文己的方向跟去——那个牵住她缚绳的随从完全没留意女子的脱手，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知该不该再牵缚住那女子，他完全被这堂主间的争执吓住了。

　　“良旭，真的要让文己走么？”沉默良久，方若终于又再开口。温良旭没作答，那态度算是默认。

　　“为什么？大哥……”秦佟刚想询问。

　　“为什么、你们——”方若简直快气得说不出话。

　　“为了一个女子搞成这样，至于吗！”最后，方若愤愤骂了一声，便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