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妇》梦廊雨

39、相逢（一）

　　秋来春去，斗转星移，转眼间便又到了四月间，天气不冷不热的，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

　　牛家院子里，凌云与笑笑两个小娃抬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追赶着，笑笑因长得胖写追不上凌云，便憋着嘴哇哇大哭了起来。凌云见妹妹哭了，蹬蹬蹬地跑到笑笑面前，胡乱地给她抹着眼泪，嘴里呜呜呀呀说着什么。

　　笑笑很快破涕而笑，又跟着凌云身后跑了起来。

　　香巧一面坐在院子里的小杌子上编着竹筐，一面看着两个小娃。不经意回头却见牛小花挎着竹篮从屋内出来，一副要外出的样子，忙问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牛小花已经十三岁了，出落得越发标致动人，整个百花村同龄的姑娘中没有一个有牛小花漂亮的，因此常有情窦初开地少年，绞尽脑汁地寻了借口与牛小花搭话。牛小花对谁却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地拒绝那些少年的殷勤。十五六岁的少年哪有多么深的耐心，时日久了，那些男孩子便灰了心，又加上家中父母的劝告，便渐渐地疏远了牛小花。

　　牛小花也浑不在意，只将自己关在家中，守着弟妹过日子，隔绝了外界一切闲言碎语。

　　“前些日子下了场雨，我想后山上会有许多野生蘑菇，我准备着上山采些回来，与凌云和笑笑尝尝鲜。”牛小花的头发黑亮柔顺，用一根木钗挽成松松的发髻，绿色的碎花衣服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动人。她浅浅地笑着，面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你看着他们两个，我马上就回来。”

　　“哦，那你小心一点，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吃晌午饭。”

　　“知道了，小管家婆。”牛小花笑骂一声，关了院门便朝山上去了。

　　一路上偶尔遇见两三个村民，牛小花笑着打过招呼后，便继续朝前走去，留下身后那隐隐约约地议论声。

　　“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却命不好……”

　　百花山绵延数百里，地势复杂，又加上山上野兽蛇虫众多，除了偶尔有猎户组队进入深山中打猎，一般的村民只敢在山外围转悠，采摘些新鲜的野果野菜之类的回去食用。

　　牛小花自然也不敢走远，她沿着小径一路朝山里走去，沿途看见大片没成熟的麦苗仿佛绿色的波浪一般随风舞动，满眼都是苍翠地绿色。

　　见着这般情景，牛小花心情也变得极好，她哼着小曲朝步履轻快地迈着步子。村子里经常有村民上山采些山货野果，走出了一条弯弯曲曲可供两三人并排而行的小路，因此也省去迷路的麻烦。

　　牛小花边走边寻找着蘑菇，走了一路才摘了小半竹筐，牛小花皱眉，心想许是这几日被村民们摘得差不多了。她抬头看了看日头，发现时辰还早，便打算再往前走一段路，看看里面的蘑菇是不是多一些。

　　果然，越往深处，蘑菇便越多，牛小花走了半个时辰，竹筐终于采满了。她累得气喘吁吁，准备寻个地方歇歇脚，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前方视角一转，一个墨绿色的人影躺在前面的草丛中。

　　“啊！”牛小花哪想到这深山野林里还有旁人，她惊呼一声，便定住了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呆愣了许久，牛小花见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她鼓起勇气，壮起胆子慢慢地朝前走去。牛小花绕到那人面前，却被眼前看到的场面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蹭蹭蹭道倒退几步，身子踉跄了几下便摔倒在地。

　　牛小花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人。他不是回去了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竟然用如此手段迫害他？

　　地上躺着的这人赫然是三年未见的唐煜。此时的他哪还有一丝一毫风韵俊朗的模样？原本俊美的脸上不知是谁用匕首横七竖八地划了十几道伤痕，那伤痕刀刀入骨，只将唐煜地脸弄得皮肉翻卷，满面鲜血的样子恐怖至极。

　　若不是唐煜腰间那枚玉佩，牛小花哪认得此人就是当年俊美无俦的唐煜？

　　牛小花愣了半响，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来到唐煜身边，颤颤巍巍地检查着唐煜的身子。不一时，牛小花松了口气，好在除了脸上的伤痕，唐煜身上并无外伤。

　　牛小花也顾不得竹筐里的蘑菇，此时还是救人要紧，她吃力地背起唐煜，摇摇摆摆地朝山下走去。

　　“唐大哥，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牛小花喘着粗气道，唐煜身形修长，看着不重，背到身上却压得牛小花直不起腰来，又加上山路不平，牛小花走得极为吃力，若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她早就已经倒下。

　　上山容易下山难，又加上背上多了个大男人，牛小花累得眼冒金星，她几乎是挪回家去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牛小花刚刚跨进院门便瘫软在地，背上的唐煜也摔倒在地上，牛小花哑着嗓子喊道：“香巧，快来，出事了。”

　　香巧闻声便从屋子里出来，一出门便看见牛小花与一个陌生人瘫睡在院子里，她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扶起牛小花，急道：“姐姐，怎么了？这人是谁？”

　　牛小花稍稍喘了口气，也顾不得回到香巧的问题，喊了香巧搭把手，一起把唐煜抬到堂屋里去了。

　　将唐煜放倒在床，牛小花双膝一软，便要栽倒在地，香巧忙上前搀了她，忍着恐惧问道：“姐姐，这人到底是谁？满脸的鲜血，真是吓死我了。”

　　“他是唐大哥。你也别多问了，快去请程叔来。”牛小花也顾不得解释，催促香巧道：“再不快点，程大哥就没命了。”

　　唐大哥？香巧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床上满脸伤疤的男人，那是唐大哥？香巧脑子里混沌一片，正欲问清楚，便被牛小花推出门外。她知此时情况紧急，便按耐住心中的疑问，匆匆地跑了出去。

　　程子清三年前中了进士后，做了翰林院的编修，后来又取了赵翰林的女儿赵昀为妻，便正式在京城里居住下来。程子清几次欲接程先生上京享福，奈何程先生舍不得这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只是推辞着不去，程子清无法，又不放心父亲一人在家，便买了一个仆人在家服侍程先生。

　　香巧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程家，开门的是仆人多福，他自是识得香巧，见她跑得如此之急，忙问道：“香巧姑娘，有什么事情么？”

　　“程，程，程叔在么？”香巧扶着门框喘着粗气道：“我找程叔有急事，快点到我家来。”

　　“好好，你等着，我这便换我家老爷来。”香巧口中的程叔自然是程先生，多福见香巧催的急，知是大事，扭身便往屋子里面跑去，边跑边喊道：“老爷快来，出事了。”

　　香巧随后跟了进去，向程先生说明了缘由。程先生一听，自是不敢耽搁，吩咐了多福收拾药箱，自己先随着香巧朝牛家去了。

　　咳咳，悲剧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