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成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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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厨房，便看见香巧在灶台上忙碌着，她先将锅子里炖的软烂的猪蹄膀捞出来放置到一旁的碗里。又拿了勺子细细撇去汤上面的浮油，方才将一旁调好的面糊糊倒入锅中，待锅中的面汤煮开了，便将一旁切得碎碎的菜叶豆腐放入锅中，接着便用勺子不停地搅拌着。
不多时，蹄膀汤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厨房，香巧陶醉地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熄了灶火，盛了两碗面汤放在一旁冷着。
“香巧，不是说今儿吃白粥么？”见香巧忙完了，牛小花方才出声问道。
香巧因着刚刚忙着做饭，哪分心注意到厨房里多了一个人，冷不丁地听到牛小花的声音，香巧吓了一跳，回头见牛小花抱着笑笑站在门边看着她，香巧舒了口气，白了牛小花一眼道：“姐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又见牛小花怀中的笑笑正咯咯笑着，张着双手要香巧抱，香巧几步跨到牛小花身旁，接过笑笑，揉捏了几番，方才道：“姐姐，这小孩子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哪能日日给他们吃白粥稀饭呢？而且，姐姐我说过多少次了，厨房这种地方最好不要带小孩进来，你从来都没记住过…..”
牛小花对香巧的啰嗦充耳不闻，取了勺子放在碗里，便端着往外走去。
凌云与笑笑两个如今也有五个月大，能吃些软烂的米糊之类的东西。也亏了香巧费了极大心力来照顾两个小家伙的伙食，这两个小家伙才长得这么白白胖胖，憨态可掬。
香巧极是疼爱这两个孩子，或许是因为笑笑自小便由香巧带着，她更是偏爱笑笑一些，闲来无事，便抱着笑笑玩闹，因此笑笑也极是粘她。
见牛小花不理睬她，香巧也觉得无趣便乖乖地闭了嘴，跟在牛小花身后出了厨房。
两个小娃吃过了饭，又闹了一时便觉困了，小手揉着眼睛，小嘴不住地打着哈欠。许大婶见状，便辞了牛小花回家准备午饭去了。
牛小花本打算留她用过午饭在回去，谁知话还未说出口许大婶便不见了人影，牛小花只能作罢，又见怀中的凌云已经熬不住睡了过去，恐怕他着了凉，便将他抱回屋去了。
小心地将睡熟的凌云放到笑笑身边，为他盖好棉被，又在他与笑笑周围围了一圈棉被，防止二人醒来滚到床下去。
亲了亲二人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牛小花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牛小花安顿好了弟弟，香巧早已将午饭做好端了上来。牛小花净了手，便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姐姐。”香巧换了一声便住了嘴，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什么事？”牛小花咽下嘴里的饭，抬头疑惑地看了香巧一眼，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我刚刚去收鸡蛋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跑了一只芦花鸡，我撵出去后就看到二癞子将芦花鸡捉了去，我向他讨要，他非但不给我，还推了我个跟头。”香巧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然带上了一抹哭腔：“姐姐，都是我没用，我没能将鸡要回来，你打我吧。”
说完，香巧便捂着脸哭了起来。这芦花鸡每天都能下一枚鸡蛋，就这么给她弄丢了，她怎么对得起姐姐？
牛小花闻言，默默地放下了碗筷，只见她面沉如水，又看了一眼哭泣地香巧，交代了一声看好孩子，便黑着脸出去了。
香巧忘记了哭泣，害怕地看着牛小花离去的背影，她刚刚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小花姐姐地样子好可怕。
二癞子原名刘全，今年十六岁，他爹在他五六岁的时候便得病过世了，而他娘一心娇惯着这个孩子，刘全硬生生给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长大后的刘全不务正业，又嫌重地辛苦，便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刘全成了村里人人厌恶的混混。
可怜刘寡妇年轻守寡，生了个儿子又是个不省心的，天天惹事生非，弄得刘寡妇只能拉着老脸到处赔礼道歉，村民看在刘寡妇的面子上便不在计较。
刘寡妇苦口婆心劝了刘全许久，那刘全当面应了，转身便抛掷脑后。今日刘全与那些狐朋狗友玩了了半天，回村时却好巧不巧地逮到牛小花家的芦花鸡，他正高兴自己的好运，却见一个梳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红着脸向他讨要。
刘全见那丫头生的可爱，便调戏几番，谁知那丫头却不依不饶只要他手里的芦花鸡。刘全失了耐心，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你还想在要回去？做梦吧？”
说罢便一把将那丫头推倒在地后便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刘全怕刘寡妇在唠叨，便撒谎说这鸡是自己在路上抓的野鸡。刘寡妇被刘全轻易地糊弄了过去。她高兴地直抹眼泪，只道老天开眼，刘全终于走上了正路。
刘全见刘寡妇如此模样，心中也有些触动，却不敢说出这鸡是他抢的。刘全害怕失主寻上门来，便催促着刘寡妇将鸡收拾了炖了鸡汤与他吃，到时候这鸡吃了下去，任凭那小丫头说破天，他也不认。
谁知母子二人刚刚将那芦花鸡杀了放干了血，连鸡毛还未褪时，牛小花便寻上门来。
刘家扎得是篱笆院子，牛小花一眼便看见院中死去的芦花鸡，她只觉得脑子里一根弦“砰”得断了，她几步跨进院子，指着那芦花鸡喝道：“徐寡妇，你作甚么？”
徐寡妇识得牛小花，见牛小花一脸的怒气，徐寡妇吓了一跳，忙问道：“牛家姑娘，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我发火？”牛小花冷笑一声，将地上地死鸡拎到刘寡妇面前，一字一顿地道：“徐寡妇，你家儿子抢了我家的鸡。刘全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你怎么也不问问便将这鸡杀了?”
刘寡妇闻言，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扭头看着一旁地刘全，问道：“全儿，这鸡不是你抓来的野鸡么？你告诉我，到底哪儿来的？”
刘全还未答话，便被牛小花打断，她讽刺道：“杀了便杀了，还做什么样子？野鸡？你哄哪个？这鸡明摆着就是家养的鸡，你活了大半辈子，连野鸡和家鸡都分不清了？”
刘寡妇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臊的，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刘全，回头磕磕巴巴说道：“牛家姑娘，真是对不起，这鸡我陪，我陪你还不行么？”
牛小花用力将那鸡甩了几甩，直弄得刘寡妇满身鸡血。牛小花说道：“不用了，谁知道你拿钱是从哪里来的？还是留着给你自己花吧。”
说完，便拎着鸡朝外走去，临到门前，又回头道：“不要以为我们家里没了依靠便想要来占什么便宜，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却也是说给围着看热闹的人听到，牛小花也不理睬众人神色，拎着鸡便朝家去了。
徐寡妇受得这般侮辱，不由得瘫软在地，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猛然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了。
刘全呆呆地看着扑倒在地的母亲，耳边不时地传来围观村民地窃窃私语声。
“活该。”
“报应。”
那些议论声无孔不入，仿佛尖刀一般直直地刺进刘全脑海，刘全只觉得脑子里仿佛要炸开一般，他猛然跪倒在地，朝着母亲砰砰地磕起头来。刘寡妇回过身见刘全满头鲜血。
“全儿啊。”
刘寡妇凄厉地喊了一声，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拎着那死鸡回到家中，牛小花将那鸡放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忍了许久的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想她不过十一岁年纪，却要逼着自己变得坚强勇敢。刚刚在刘寡妇家闹那一出，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倘若当时刘全胆子在大一点，完全不顾脸面将她痛揍一通，那她还有何脸面在这村子里生活？
可是若是今日她不去讨回这芦花鸡来，那么日后那些个心存不良的人岂不要欺负死他们姐弟四人？
牛小花越想越觉得委屈害怕，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香巧闻声从屋内赶了出来，却见牛小花对着只死鸡哭得不能自抑。香巧大惊，以为牛小花在那二癞子家受了什么委屈，忙上前问道：“姐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牛小花不想要香巧看见她这般狼狈地样子，她胡乱地用袖子擦去眼泪，站起身子说道：“香巧，我们如今不比往日，家里只有我们姐弟四人，若是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步，知道么？”
见牛小花双眼肿的像核桃一般，显然是刚刚哭的狠了。香巧地眼眶顿时红了。自从凌云和笑笑出生后，牛小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牛秦氏的身子要补，一家子的吃穿嚼用都要花钱。为了养家，牛小花从镇子上接回来许多秀活，没日没夜地帮着人绣花，每日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全部花在绣花上。在看看她，她除了做饭，就没有什么能帮上姐姐的地方。便是一朵最简单的梅花，她都绣得不成样子。
现如今，她更是没用了，丢了鸡，她只会找姐姐哭鼻子，找姐姐为自己出头，可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姐姐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若是那二癞子动起粗来，可怎么办？
“姐姐，香巧没用，姐姐还是把香巧卖了吧。”香巧哽咽地开口：“香巧虽然愚笨，可是卖去做丫头也能赚不少钱。这样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胡说。”牛小花闻言，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她怒斥道：“香巧，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已经把你当做亲妹妹看了，我怎么会卖了我的妹子？莫不是你看家里穷了，便想着到大户人家去享清福？”
这话却说得狠了，香巧当即便跪倒在地，抱着牛小花地腿哭了起来了：“姐姐，香巧冤枉，香巧是不想姐姐在这么劳累了，姐姐带着弟弟妹妹生活已经很辛苦了，若是香巧做了丫鬟，还能挣钱回来贴补家用，那姐姐就会轻松许多。”
牛小花刚刚那自是气话，又见香巧哭得可怜，牛小花心里堵得难受，她硬着嗓子说道：“以后莫要在说做丫鬟的话，家里有我一口，便有你一口。日子艰难，总会过下去的。”
说罢便甩开了香巧，大步朝屋内走去。
香巧哭得越加厉害，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哪怕吃糠咽菜，她也不会离开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成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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