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梦》雨崩

11、第 11 章

　　叫好哄笑声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滚滚而来

　　于亿万人中我在苍茫里等待遇见

　　你是我的惊雷

　　她一直带着这少女的情怀等待着生命中的那样一个人。也曾在美丽萦回的梦里无数次里细细想着自己今天的样子。

　　无论如何，今天是重大的，而在这份重大里，她被这个男人背着，一步一步走向以后，最初燥动的心慢慢安静下来，她感觉着一上一下的步伐终于呼吸不再急促。

　　是她的，是他的。

　　是俩个人的。

　　那么，就在这一刻吧。不管不顾。

　　于是，仿佛被自动屏蔽的唢呐声瞬间又轰然大作。

　　那样执着，只是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你。人群中，他背着她。脚步稳健，心中山川日月。

　　晕晕沉沉的上了车，又被一双手牵着指引着，新娘接到鹄安家时，已然中午了，蔺诀只感觉又被那双手牵着鞠躬拜堂，一路众宾客的哄抬声不断。她只是乖顺的任他牵着。脑子又恍恍惚惚胶着。

　　时间过去多久了，四周的哗然嘤嗡声不断。

　　终于慢慢归于平静。

　　似乎。。。有人在推门。

　　坐在床上的人一身大红的喜服，灯光下，一室的莹莹流光隐动。

　　半响，听到门轻轻阖上的声音。

　　气息近了。

　　他站在离她两步之遥。

　　顺着露了一截在裤筒外的红锻布鞋尖尖儿往上，眼光移到膝盖上绞紧的双手，他嘴抿了抿，视线定在那大红的盖头上不动了。

　　刹那间，他有些头晕目眩。

　　是有些醉了吧。

　　一股暖哄哄的气流突然在胸口的地上填满，就像一个久远的梦突然被一只无形而温暖的手轻轻递了过来。

　　房间里安静极了。

　　只见那年轻人规规矩矩的站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床沿上坐着的新娘。手一抬，突然按了一下胸口。灯光下，他看上去有瞬间的无措。

　　静止屏息的时间在门外隐约的声响里被惊了一下又开始悄悄转动。

　　他眼睛里慢慢涌进沉缓而温润的流光。暗夜如水。

　　床沿上的人渐渐不耐烦。

　　隔着喜帕，她盯着那模糊的影子。已经过去多久了？他在做什么？

　　“。。。鹄安？”

　　那影子一动就上前一步，她等了等，又不动了。

　　“。。。我哥他们都走了？”

　　“。。。没。”

　　“那。。。我出去看看？”

　　“不要”这次他反应很快。声音软软地竞有些孩子似的固执的鼻音。

　　又陷入沉静。

　　蔺诀一皱眉，突然手往上一伸就去掀喜帕。

　　“别动－－－－”

　　手背处一片冰凉，蔺诀一惊，手猛地缩了回来。

　　“不要动好么？”那声音更轻了。“我来掀。”

　　刹那间光线大亮。蔺诀气鼓鼓地正瞪着他，才想开口，突然气息扑来，已被人抱进怀里。

　　那样欢喜，却是指尖儿微凉。

　　竞管后来又发生许多事儿，可是在被磊子不断的探问下，记得最清楚的竞然是揭喜帕的那一
　　瞬间，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是那样那样的专注，墨黑一样的眼珠子闪闪发亮的，似是捧住最好的梦一般欢喜。

　　“我要出去送送我哥”

　　“不要”

　　“不要？”她音拉高。

　　“不要，不让，不许。”他不撒手，执拗的重复。

　　她有些恼，有些困惑，并不熟悉这样的鹄安。莫名的，任他抱着并没有使全力挣扎。她轻轻的呼吸了几口。突然头撇开，轻轻“哼”了一声。

　　气息缠住，不再动了。

　　。。。

　　许久。“你先休息，我出去送。”他松开手，情绪渐渐松下来，站起来的时候又恢复成沉寂自持的鹄安，只是眼神仍定定不肯挪开，嘴抿紧，终究压抑不住微微弯了弯。

　　声音越来越大，鹄安出去也有一会儿了。蔺诀微微拉开门。

　　“交待？有。我是个干脆人儿，今儿当着你这当大哥的面儿，话就往明里说了，这结婚用的手帕子，糖果，果肉样样都要钱，鹄安那身尼子上衣都花了不少钱，我这都是东挪西凑。。。当然得他们自己还上”

　　似是喜庆的劲儿还留在脸上，这一席话只惊得哥哥当场愣住。

　　只听那人冷言又道“我们家情况，她既然嫁过来了，迟早也得明白。话说开了以后也好相处。

　　我算过了，总共一千一百多块，就还一千一整。好在其它零零碎碎他也没花我们钱。。。”

　　鹄安神色冷淡。

　　蔺诀大哥差点呛着了“这。。。这。。。”暗想这什么人家啊，爸妈坚持的到底是对是错。又想到自己妹妹的个性，想到以后这日子，一时头疼。

　　站在鹄安妈旁边的妇人嗲着腔调说“姐，你这媳妇可娶得真好，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你都不晓得唷。她从池塘那边过来的时候，大家可都羡慕得很呢，说哪里生得这样好的姑娘哟，竞肯嫁到这个鬼地方来”她说话的时候眼风乱丢，字里行间语气调调儿颇让人生厌。

　　“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也不需要”冷不丁地，鹄安出声打断。

　　他声线本软，此时沉寂一张脸面目无波的说出来，竞是说不出的字字生寒。

　　有那么一瞬间，似是空气都被镇住了，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蔺诀的错觉，总觉得这些面相生得尖酸的人隐隐忌惮着鹄安。

　　氛围的转变分秒间，鹄安妈很快又面露厉色，仿佛面对儿子的反抗比面对媳妇更不可原谅。“不会？不会什么不会？你娶她回来当神供呀？你当你成了家，这个家就你说了算了？你爸瘫了，我还好着呢，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弟弟妹妹们还要吃要喝”

　　话讲到一半。突然又停住了。

　　蔺诀攒眉，鹄安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那对面的人嘴开合几次，终是恨恨停了。

　　“二哥”这时有一个非常小的声间响了起来，一个约莫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瘦伶伶地上前抓紧了鹄安的衣摆，从后面看去，她头发扎得松松垮垮衣服裤子都挽了起来，她似是想靠近哥哥，近前了又像是畏惧对面的人，又退了两步。

　　从背后望去，那双大手反手一拢就捏住了那双小手。

　　“砰---嗵---”一声震动，有重物砸在地上的沉闷声从偏门的地方传了过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怒气从里面传了过来

　　“吵什么，真当我死了？”众人面色一僵，不作声了。“爸爸----小女孩儿扭头叫了一声拨着短腿就跑过去了。”

　　鹄安妈回过神“蓝芳，蓝芳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出来收拾”只见一个鹄安大嫂衣着朴素低头匆匆上前。

　　一直不言语的鹄安大哥阴着脸看了一眼，转身就走，那女子身子一僵。又很快低头收拾。

　　房门豪无预警的被拉开。只见新娘子一身喜服的从房内跨了出来。

　　“相处问题，我暂时没兴趣去想。不过我想，既然你这么周到，总该想到给你儿子多准备一间房吧。”

　　不是不想她嫁过来么？怎么办，已经来了，但也不能太周到不是？再者，自己如今仍是混乱一片，先如此未必不是最好。

　　她眼睛从鹄安那边扫了过去没作停顿。完全忽略掉他突然看过来的样子。

　　蔺诀大哥走到蔺诀跟前欲张口安慰，半天说出一句“你不要多想”蔺诀头低下去又转过来。

　　“花时间想这个？抬举谁呢。”那边鹄安并末再转过头来。看不清表情。

　　“大哥，你回去吧，我嫁完了，就不送了。”蔺诀大哥这才回过神，有些无奈，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消化着妹妹的话，再看看现场，这也确实是妹妹干得出来的事儿，一时脑子时混乱得很，心里又实在替妹妹不值。

　　看着一片混乱，又是恼又是气的瞪向鹄安，才对上却是一怔。

　　鹄安对他点点头，似是让他安心。似是所有的呼之欲出瞬间平静了，说不出低缓磊落，叫人不由自主的心安下来。

　　不由有些迷惑了，再看他仍是沉寂的样子。

　　叹口气“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见蔺诀也没太大反应，又面向鹄安“我妹妹，就交给了。”

　　蔺诀刚想呛回去，对上鹄安又闭了嘴。

　　他温温说“好”。

　　蔺诀抬眼看看他，大哥忙接说是是是，蔺诀撇嘴，冷脸不再讲话。

　　蓝芳端着盘子低头走过去，房间里一副戏已落幕等待收拾的残落。

　　结束了，终于只剩下他们俩人。

　　他对蔺诀的略略皱鼻子的抗拒似乎笑了一下。隐隐的疲倦消褪了些“走吧，先送你进去”

　　毛病！！！

　　转身，鹄安抢步引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