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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名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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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张之日以传单吸引人们,丽颜坊也算打响了第一炮,再加上独特的服务,夕颜又陆续推出了手部、足部护理等新内容,客人络绎不绝而来,生意也一日好过一日。原本夕颜还打算增加指甲彩绘,但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颜料,只得暂时作罢。
这日,夕颜正在店里巡视,顺便帮忙招呼客人,几个客人的闲聊吸引了她——
“刘夫人,听说你家刘老爷竟然想替天下第一名妓花娆赎身、纳她为偏房?”说话的是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贵妇。
刘夫人和那贵妇年纪相仿,但身量较瘦,长相威严。见提到丈夫的风流韵事,她显得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装作不屑地说:“他倒是想,可惜人家不愿意。”
“什么?竟有青楼女子不想赎身嫁人的?虽说只是做妾,但你们家毕竟是官宦人家,难不成她还想做正房?”富态贵妇半惊讶半嘲讽。
还未等刘夫人开口,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夫人插了进来:“冯夫人你不知道,这花娆很是与众不同,她不但人长得漂亮,又具才情。找她的客人,不乏豪门巨贾、达官贵人,许多人一掷千金只求与她共度一宵,但她却只卖艺不卖身。还曾有人愿倾尽所有为她赎身、立为正室,她也拒绝了。”
刘夫人冷哼一声:“男人,得不到的往往才是好的。”
冯夫人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刘夫人,又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关于第一名妓的八卦上:“陆夫人,听你这么说似是对这花娆颇为了解,不知你是否见过她?”
“我怎么会见过她,都是听别人说的,都说这花娆艳绝天下、丽冠群芳。”也不知这陆夫人是不是觉得和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有损自己的身份而赶忙撇清关系。
几人接下去又说了些什么夕颜已不感兴趣,只在心里重复道:天下第一名妓……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
“什么,你想去见花娆?”孙掌柜噌地站了起来,若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便是眼前的年轻女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小姐,你可知道花娆是谁?”
夕颜对孙掌柜如此巨大的反应很是无奈:“我知道啊,天下第一名妓嘛。”若非如此她还不见呢。
“那你一个……姑娘家去见她做什么?”孙掌柜犹疑地问道。
“当然是去做买卖咯。”夕颜倒是一幅理所当然地样子,“我们丽颜坊做的是女子的生意,花娆这么个大主顾放在那,我当然要将她抢来做我们的常客。所以我准备去邀请她来丽颜坊参观体验一下。”其实她的目的远不止于此,她打算请花娆担任丽颜坊的形象代言人,利用她的知名度宣传丽颜坊,不过这些说了孙掌柜也不明白。
“可是小姐,这花娆毕竟是个妓……青楼女子,名声总归不太好,你让她来丽颜坊,那些良家妇女还愿意来吗?”孙掌柜担忧地问。
“孙掌柜,美丽是没有贵贱之分的,花娆美名远播、能吸引无数男人,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那些夫人小姐虽然嘴上或不屑或辱骂,但心里其实都是有些羡慕的,甚至希望自己也有如她那样的魅力。如若花娆成为丽颜坊的客人,我们再对外宣称花娆的美丽乃得益于丽颜坊,您说那些夫人小姐们会怎么样?”
孙掌柜双眼一亮:“她们会觉得自己在丽颜坊也能变得如花娆那般美貌!”
夕颜点点头,笑曰:“不错,这也正是我想请花娆的原因所在。”
孙掌柜再无顾虑,不禁佩服地望向夕颜:这姑娘年纪不大,却于经营之道颇有见地,并且经常有一些出奇制胜的妙招,连他都自叹弗如。
第二天,夕颜便前往花娆所在的叙情馆。
“名字倒挺别致,只不知叙的是爱情、友情还是……无情。”夕颜望着眼前华丽的门面,有些感慨。此时天色尚早,叙情馆尚未营业,门口很是冷清,只有一个龟奴在那打瞌睡。
“小哥,我想见花娆姑娘,烦请通报一下。”
好梦被扰,龟奴有些恼怒地睁开眼,见是个女人,不由一愣,旋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想找花娆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找的是花娆姑娘,和这是什么地方并无关联。”
“去去去,老子没空和你打哑谜。”龟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花娆姑娘是你想见就见的?要见她,先拿一千两纹银来吧。”
夕颜也敛了笑容,冷然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去通报一声,我有极重要的买卖和花娆相谈,若是耽误了叙情馆赚钱,恐怕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夕颜如此说,又见她颇有气度,那龟奴一时倒不敢确定她的来历,想了想,还是软了下来:“那请姑娘在这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夕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装模作样还真管用。不一会,那龟奴便出来请夕颜入内,引她至一小厅,让她稍候。
谁知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有人前来,夕颜明白对方是有意刁难,想以此试探她的来意,便故意朗声对侍立一旁的龟奴说:“看来叙情馆并不想和我做这笔买卖,那我就告辞了,外边争着想和丽颜坊合作的地方多的是!”
说完起身欲走,便听有略沙哑却刻意嗲媚的声音嚷道:“是谁要和叙情馆做买卖啊?”只见进来一个徐娘半老却尤存些风韵的女人,浓妆艳抹,插金戴银,衣饰艳丽。夕颜知是这儿的老鸨,便立身望着她,却不说话。
那老鸨打量了眼夕颜,懒懒地问:“是你要和叙情馆做买卖?”
夕颜冷笑道:“不错,小女子丽颜坊韩夕颜,原本有件极好的买卖想和叙情馆合作,但见叙情馆似乎并不感兴趣,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说着再也不看那老鸨一眼便往外走。
“慢着!”老鸨走到夕颜身旁,突然换上一副媚笑,表情变化之迅速让夕颜都有些吃惊,“谁说叙情馆没有兴趣,我们很有兴趣,很有兴趣。来来来,韩姑娘,我们坐下慢慢谈。”接着又脸色一凛,厉声对一旁的龟奴说:“楞着干吗,还不快去倒茶。”然后又笑着对夕颜说:“韩姑娘,坐啊。”夕颜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再次感叹这真是个表情机器。
“韩姑娘,不知你这所谓的买卖究竟是何内容呢?”
“很简单,丽颜坊想请花娆姑娘至少每十日光顾一次丽颜坊,花娆姑娘不但可免费接受丽颜坊的一切服务和商品,每次还能获得二百两酬劳。”
不但能白白享受还有银子拿,如此好事饶是谁都不会错过。果然那老鸨一脸掩饰不住的心动,却还假装有所怀疑地问:“只不知这桩买卖丽颜坊能获得什么好处?”
夕颜淡淡道:“这就不劳妈妈操心。做生意原本就是各有所图各取所有,丽颜坊当然也决不会做无好处的事。只不过,此事恐怕妈妈做不得主吧,我还需当面和花娆姑娘谈。”
那老鸨脸色微晒,忍住不悦讪笑道:“这是当然。还得劳韩姑娘在此稍坐,我这就去告诉花娆。”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那老鸨回来了,笑嘻嘻地说:“韩姑娘,花娆姑娘请你去她房中详谈。”
夕颜点了点头,随老鸨来到二楼最深处的一间房。房间很大,被一道珠帘隔成两部分,里面那部分被一架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屏风所挡,想来应该是卧室。而外面则是会客所在,壁上挂着《海棠春睡图》,对面是紫檀凤尾直项琵琶一把,下置老红木雕绕藤连绵贵妃榻,榻边地上放有一尊绿地粉彩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案,焚着百花争艳群芳髓。屋正中为上等精丝红木双拼四腿圆桌,上放银盘,盘内盛着新鲜水嫩的鲜果。
不一会,屏风后影影绰绰走出一人,迈着折腰步,又听珠帘叮咚,先见一双纤纤玉手,十指葱葱,点着蔻丹。然后便是手的主人,肤胜凝脂,色赛春花,眉似柳叶,唇如桃瓣,眼若秋波,虽带笑却似怨,即嗔视而有情,转盼生姿,风情万种。待她自帘内款款走出,蜂腰纤纤,□□微露,连夕颜也惊叹:当真是难得的尤物。甚至还下意识地瞧了瞧自己原属正常的胸部,竟第一次有了些自卑。
“花娆啊,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韩夕颜韩姑娘。韩姑娘,这就是我们花娆姑娘。”
“妈妈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韩姑娘单独谈谈。”花娆淡淡地说,声音甜腻但却悦耳。
这老鸨似是很忌惮花娆,见她开口也不再多话,乖乖的离开。待屋里只剩下夕颜和花娆两人,花娆开口道:“韩姑娘,你的来意妈妈已经和我说了。只是我并不缺银子,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夕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倒是一愣。人家说的也没错,从这屋内摆设便可看出花娆之富恐怕寻常商人都比不过,又岂会在乎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花娆姑娘当然看不上我这点小钱,只是没有人会嫌钱多吧,而且还是拱手送上门的钱。”夕颜的意思很明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便轻轻松松拿银子,不要白不要。
谁知花娆却轻嗤一声,说:“送?我看未必吧,利用我的名号吸引那些嫉妒我容貌的女子前来丽颜坊,韩姑娘这算盘打得的确精。此事于我虽没什么坏处,但我却懒得相帮。”
夕颜大惊,想不到这花娆虽只是青楼女子,看问题却如此透彻,一下便点穿她所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正自斟酌间,夕颜抬眼望见之前所见凤尾琵琶,有了主意,微微一笑说:“早听闻花娆姑娘不仅美艳无双,还擅歌艺,正好我也喜欢唱歌,不如就献丑一曲请姑娘指教如何?”
花娆见刚才听她说出自己用意夕颜已脸色大变,此时却又恢复如常,不由饶有兴趣她的打算,便点头示意。
“檀色点唇
额间用鸳鸯黄淡淡的抹
铜镜里岁月的轮廓
光线微弱
拂烟眉勾描得颇有些多
剪裁成贴花的金箔
闪烁着诱人的独特光泽
再没有什么可以诉说
自从跟随风尘而沦落
假戏真做又有何不妥
舞榭歌台即使是场梦
也无需去捅破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那姗姗来迟的我
尽管微醉却依旧倾城倾国
飘扬的彩绘披帛
就足以把所有的心
全部都捕获
全部都迷惑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毛笔已蘸上了墨
正慢慢朝着宣纸写着什么
含苞欲放的花朵
在一阵往昔过后悄悄折落
谁能读懂的落寞
烛光也微弱
映红了夜色”
夕颜所唱乃是一曲《醉青楼》,之所以唱这首歌,是因为她觉得花娆决不似普通青楼女子,直觉告诉她这样的女子委身青楼一定有什么难言的故事。因此希望以这首歌打动她。
果然花娆听到夕颜的歌,先是面露诧色,待听清歌词,又有些感同身受的动容,结束良久,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夕颜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终于花娆悠悠开口:“韩姑娘之歌实比花娆高明许多,花娆喜欢的很,改日便去丽颜坊请教。”
夕颜知她这么说便是同意合作,暗暗吐出一口气,客气地说:“我一定在丽颜坊恭候大驾。”
二日后,一架华丽的马车张扬地停在丽颜坊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她在丽颜坊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第二天,这架马车和这名女子又来到丽颜坊。第三天大街小巷都流传着天下第一名妓花娆连着两度光顾丽颜坊,对丽颜坊赞不绝口,言称丽颜坊可使她容颜不老、永葆娇美。自此丽颜坊更是客似云来,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