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魄》木头人大爷

5、心悦君兮君不知

　　空旻十八岁，赵芊芊十六岁。
　　十八岁的空旻开始辅助皇帝监国，朝堂上风起云涌，他波澜不惊。太傅授课，开始更多的涉及朝政。赵芊芊听于耳，记于心，却从不接口插话，除非是太傅点了名要她开口。她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赵谦的替身。
　　虽然不参与讨论政事，但她却喜欢看空旻沉吟思考的模样。他长长的睫毛若扇片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眸流转间，可见他眼里掩不住的少年之志。她扭头看窗外的槐树，碎花点点。
　　原来又是一年的春季了。
　　她随手拿过手边的书，微微打开，便见着了书中完整的绿色叶片。她蓦地嘴角弯弯。
　　空旻十八岁寿辰的时候，皇帝在皇宫摆露天筵席。那一日，朝中大臣带着如花美眷齐聚宫中，丞相府也不例外。
　　空旻入席的时候，便将目光胶着在了不远处跪着的赵芊芊。赵芊芊一件珍珠白的纱裙，素白的衣衫，配着腰际一条浅蓝腰带，腰后束着柔软的蝴蝶结，飘带随着夜风轻轻飘逸。她垂着头，露出雪白的颈项。那样柔软的线条，竟是如同一只手扼住心一般，令空旻胸口一滞。
　　他强迫自己别开眼，然后入座。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女装的赵芊芊。平日里她将身子裹在男装中，看去丝毫不见曲线。可是今日，这件寻常的纱裙竟是将她的婀娜身段全然衬托了出来。
　　君臣一席，其乐融融。这本是拉拢臣子的大好机会，可是空旻却竟是半点心思都没有。
　　他越过那么多的人，看远处的酒席桌。赵芊芊清柔的一张脸，盈着浅浅的笑意，正同身后的男子。那男子……正是两年前的状元——史星恒。
　　“这丞相家可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状元郎又是丞相的得意门生，不知状元郎何时能让我们再吃上一顿喜酒呀。”两年前调笑的话，他记得那样清楚。不知不觉，他已经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他的手那样用力，灯火通明下，骨节竟是发白。
　　蓦地，皇帝轻轻开口，对着空旻道，“太子已十八了。明日起太学便停学吧。有些东西，不自己经手，空在太学中也是学不到的。”
　　空旻空手握住手里的酒杯，杯子在他手里碎了个完全。扎心的疼一点一点自手心透进胸口。继而，他便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儿臣遵旨。”
　　“太子，你的手！”一侧的大臣猛然发现了空旻手上的血迹。
　　空旻于是行了礼暂时退席，被小太监领了去上药。
　　上了药，他却没有回筵席，他疯了一般跑回了太学中。槐树在月光下微微的晃动，墨色一般浓重的绿，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银辉。
　　太学停了。
　　他与她之间唯一的联系便这么断了。日后，他是要辅政即将登位的太子。她是丞相府上待嫁的幼女。
　　再无瓜葛。
　　心口闷慌，他却无处发泄。蓦地，他一抬眼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躲躲闪闪自太学中走出来。白色的丝带在身后飞扬，乌发缠绕肩头，一张娇俏的脸正鬼鬼祟祟的张望。
　　他玄色衣衫，融在夜色中，所以并不易发现。
　　赵芊芊见着没人，便蹑手蹑脚自阴影中跳出来。她路过槐树时，却觉得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拉入了槐树下，她张口欲喊，身后那人却仿佛知道她有这样的意图，又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她双目圆睁，正是慌乱挣扎，却觉得耳后一阵热热的呼吸，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空旻？太子？
　　他微微松开手，她得了自由便扭头看，身后刚才行那不轨之事的正是今日的寿星——太子殿下。
　　她微微蹙眉，许是因为穿了女装，她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平日里的故作深沉，有了几分少女的清脆娇柔，“太子，你是要吓死我呀。”
　　他被她这样紧张的模样逗乐了，“明明是自己鬼鬼祟祟。”
　　她有些心虚，声音不由放低，“我又不曾偷东西，只是来取东西罢了。”
　　“哦？”他轻抬眉，“拿了什么？”他离她极近，这番说话，又是贴着她的耳侧。赵芊芊的脸微微发烫，继而后仰身子，离他远一些，“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说罢，她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喃喃道，“你果然知道，我是女的。”
　　空旻一愣，却没有再说话。
　　“我还想，那不过是你幼时的一句玩笑话。皇上和太傅，都看不出来我是男是女，一个方才六七岁的孩子又怎么会认得出来呢？更何况，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提过。”她的声音飘渺若云烟。
　　空旻默然，过了许久方才道，“你可知，父皇下旨明日即停了太学。你不必再来做侍读了。”
　　赵芊芊一愣，“你说什么？”
　　“明日，你不必再来做侍读了。方才父皇刚下了旨，太学停学了。”月光透过枝桠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眸恍若辰星，闪着赵芊芊不敢面对的情绪。
　　“嗯。好。”她淡淡的应承，只是微微捏紧了腰际的荷包，包里，那片槐树叶正安静的躺着。
　　“赵芊芊！”
　　她闻声抬头，却见空旻正低头死死盯着她。眼神那样炽烈，饶是她想装作不懂，此刻也不得不有了些遐思。
　　她攥紧腰际的荷包，垂着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他伸出手，微不可闻的叹息，继而便将赵芊芊抱入了怀中。
　　赵芊芊杵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她很想将脑袋靠上他的肩膀。可是，怎么可以呢？他是她的姐夫，亲姐夫。
　　她愣着不回神，他扳过她的脸，逼迫她对上他的眼睛。月光明灭，云丝飘动，他们在彼此眼里找互相的影子，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靠近，四片唇终是触到了一起。柔软的唇，带着酒香的余味，让他不能自已。他将赵芊芊抵在槐树下，热烈的摩挲和亲吻。
　　十五岁便开始有的绮念，一朝成真，他无法自控。

作者有话说

　　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呼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