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孟小能

19、承诺

　　太子的位子暂时空了下来，长公主孙鲁班此刻蠢蠢欲动，又开始在宫中寻找下一位太子的人选，以保住自己的地位。孙亮的母亲潘氏，素来是个心胸狭窄、贪慕虚荣的小人，这一点和鲁班公主倒格外的相似。鲁班公主的夫家有一女孩，叫全惠解，今年八岁，与孙亮年纪相仿，于是趁机为两个人孩子定下亲事，达成结盟。
　　潘氏暗暗感激这位长公主，眉飞色舞颇为卖弄地说：“我记得西汉的武帝小时后曾经说过有朝一日娶了自己的表姐，一定要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子来让她住，我们亮儿长大以后，肯定也是如此。”
　　唉，没文化，真可怕。孔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潘氏虽然记得前边的故事，但她却忘记了汉武帝后来还不是废了他的表姐陈阿娇，将她囚禁在冷宫。尽管陈阿娇千金聘得司马相如为她写下哀怨婉转的《长门赋》，但依旧无法挽回武帝的心，最终在冷宫呆了数十年，郁郁而死。
　　鲁班公主也算是从小读过书的，自然知晓其中的故事。听潘氏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惊，面带怒气，难道等以后要像对付馆陶公主那样对付我么？随后想想潘氏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肯定没读过什么书，她的话不足多虑。
　　潘氏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鲁班公主的脸色竟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孙亮突然推开房门跑了进来，对着潘氏大声地说：“我不要娶她，我不要娶她。”
　　两个女人诧异地这个小孩子，鲁班公主还没发话，潘氏一把将孙亮拉了过去，“你说什么呢！”手随即在孙亮的屁股上狠狠一拧，又对着鲁班公主谄媚，“不要听小孩子瞎说，他哪懂得什么事。”
　　鲁班公主也没在意，以为就是小孩子随口胡说，走到孙亮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蔼地说：“成亲多好啊，有人陪你玩，有人陪你睡觉。”
　　“我才不要她陪我呢。”孙亮插着腰说，一直就不喜欢这个比自己的母亲还老的大姐，平日里因为父皇和母亲的缘故才对她恭恭敬敬，但是她现在居然打起自己的主意了。
　　“你还没见过她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呢？”孙鲁班继续开导他，“她可是很漂亮的。”
　　“我就是不喜欢！”说完逃脱出孙鲁班的魔掌跑走。

　　鲁班公主开始经常带着小全氏出入宫中，以便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孙奋的孝期已满，也回到了宫中，这宫里又变得热闹些。
　　十月，魏将文钦投降，献密书与朱异，希望他可以亲自迎接。朱异将此事报告与孙权，孙权看出文钦是伪降，找自己的儿子孙奋和孙休前来商议，顺便也考验一下他们两个人的头脑。
　　孙奋认为不可排除文钦是真心投降，若担心是谲计，就领重兵以作防御。孙权对孙奋的看法很是赞同，于是派朱异与吕据率领二万人至北方边境。
　　孙奋主动请缨一同前往，孙权应允。
　　袁嬗听到孙奋要和大军一起出征的消息，内心忐忑不安，此次出行凶吉难定，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连忙跑到孙奋的宫中去找他，发现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刀剑，“你……你真的要去么？”
　　孙奋看着袁嬗紧张的样子，放下手中的刀剑，笑着点点她的鼻尖，语气中充满宠溺，“我只是去接降兵，又不是去打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可我还是好紧张啊。”袁嬗用手推开孙奋，“吴、魏之间的关系原本就这么复杂，谁知道他们是真心投降还是假意诱敌，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孙奋打断她的话，将她的手我在手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袁嬗天真地问。
　　“当然。”
　　“不许骗我。”
　　“绝不！”
　　袁嬗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但一会儿又负了气，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我……”孙奋欲言又止。
　　“嗯？”袁嬗等着他继续说。
　　“现在太子已废，鲁王赐死，正是展示我的大好时机。此次前去，如果能顺利接到降军，必然是大功一件，也对我日后……”
　　“你想做……？”袁嬗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原来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孙奋认真地点点头。
　　袁嬗慌张地问，“可是，那个位子向来是在风口浪尖上，太子和鲁王一个被废，一个赐死，我真的不希望你也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不会的，三哥一向懦弱，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四哥的欺压，不曾还击，最后才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四哥有勇无谋，难成大事。而如今只剩下六弟和七弟，论年龄，我最长，七弟太小，根本不能和我们相争；论武功，六弟向来喜文弄墨，不善武功，这方面也是没法和我匹敌的。如果我此次能立下一功，他日太子之位一定非我莫属。”孙奋言语中透露出志在必得的感觉。
　　袁嬗听着还是有些担心，那么多人死在了太子之中，现在孙奋也要卷进这里面去，她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难道没看出他的意图么？不是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况且前几年一直是太子和鲁王之间的争斗，他就算想参与到其中也没有机会，可是现在……
　　“相信我，如有朝一日我成功了，你定是我的皇后。”孙奋拉住魂不守舍的袁嬗的手。
　　袁嬗也握紧了孙奋的手，“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孙奋拉着她来到宫门前的一棵树下，“你看，冬天就快要到了，等到叶子全都落了下来，我就会回来了。”
　　上一秒的烦恼都被此刻的甜言蜜语暂掩埋了，“你不许骗我，不然我定饶不了你。”袁嬗摘下捡起地上一片叶子，“这个就算是你的承诺，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孙奋将袁嬗拉进怀里，“嬗儿，等我回来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袁嬗猛然抬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自己等这一天已经多久了，真的可以嫁给他了吗？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傻丫头，怎么哭了？”孙奋帮她擦着眼泪，“难道是不想嫁给我了？”
　　袁嬗推开他的手，自己用手帕擦着，“是你不想娶我。”
　　“母亲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现在守孝一年已满，我不想再等了。”
　　袁嬗抬起脚尖，凑到他的耳朵旁，轻声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