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落尽岁月离》左渊

3、花自飘零水自流（2)

　　萱堇的父母把她另许的人家是当朝太师的儿子。两个月后，太师派出寻找萱堇的的人最终还是找来了，并且悄悄的暗中带走了萱堇——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当骆洺羽找不到萱堇时的样子，他几近疯狂，双眼通红，不停的找了一天一夜。
　　后来，得到萱堇的消息时，她已经要于三天后嫁给太师的儿子。于是骆洺羽立刻奔回了家乡。
　　萱堇也是个痴情又刚烈的女子，她在上轿前，把一把剪刀藏在宽大的云袖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轿子里的时候用这把剪刀直刺了自己的心窝。
　　等到骆洺羽赶到时，她已经将近油尽灯枯，只留下一口气，撑到了最后见他一面。疯狂的洺羽丢下萱堇的尸身，一怒之下杀了太师的儿子，又连砍了好多来参加婚礼的人，负伤后终是不敌被抓。
　　我在爹爹的书房外跪了两天，求爹爹救他——爹爹虽然洺羽入朝为官，但他有许多的门生在朝堂上身居要职，如果爹爹肯出面，他就有救了——这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自己以后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后来我也想过，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我还会不会去救他？想来想去，终是无果。因为我不能不救他。可是，我更不能不对爹娘感到歉疚。
　　当时的我没想到的，是人心。
　　人心真的很难琢磨。爹爹的门生，表面上答应了帮忙，暗地里，却将书院诬告，并查封了书院。当他带人来查封书院时，年迈的父亲被气的当场吐血，半个月后便郁郁而终。在这样一连番的打击下，母亲也身染重病，而书院被查封，我们母女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韩墨离向我伸出了援手。于是，我带着母亲住到了他家里。
　　在韩墨离的几番调停走动、疏通关系下，骆洺羽被从轻判为发配边疆。去送他的那天，我看着他戴着枷锁脚链的样子，无比心痛。他这一去，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本来我想跟他一起去边疆，也好在途中照顾他，可一念及年老生病的母亲，我只好挥泪与他作别。
　　有一天，我去韩墨离的书房找他，刚来到门口，却听见房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遭天谴的、我爹曾经的门生——尚书大人方天雄！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来找韩墨离，难道是因为韩墨离收留了我们母女俩他就要迁怒于韩墨离吗？？那韩墨离是不是要有麻烦了？虽然韩墨离的父亲是太守，但得罪了方天雄这个混蛋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我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躲在一旁偷听他们的谈话。后来，我曾多次设想：假如当时我没有偷听他们的谈话，那么我会不会就这么嫁给韩墨离？
　　“干爹，这次多亏了你了！”是韩墨离的声音！他竟然叫那个禽兽干爹？？！我惊愕万分。
　　“离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不过干爹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我查封了书院呢？毕竟柳峰教过干爹。”
　　“呵呵，如果我不这么做，微月又怎么会住到我们家来呢？她又怎么会对我感激涕零呢？”韩墨离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此刻听来，是无比的可恨。
　　“哦？那相信要不了多久，干爹就可以喝到你们的喜酒了。哈哈… …”房内的俩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竟然是韩墨离害得爹爹枉死、害得我们一家人家破人亡！！可是，再细细追究起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我才对。我的脑子里混乱不已，趁着他们还在谈话，我悄悄地回到了房间，向母亲说明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说明？？咳咳… …”母亲气得一阵咳嗽。“娘，我们怎么办？”我边替母亲拍着后背顺气，边问道。
　　“不行！娘决不能让你嫁给这种禽兽不如阴险狡诈的人！”母亲思索片刻，“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咱们母女收拾一下，赶紧逃出去！”
　　于是，我们开始了逃亡。我们的目的地是边疆——我要去找骆洺羽。只是，由于我们离开韩家的时候只是收拾了几件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衣物并没有拿他家的一分钱，所以在这样一种困顿的情况下，久病的母亲因为没钱请大夫，所以没过多久就过世了。我伤心欲绝之余，又有母亲的身后事要处理，孤苦伶仃的我无奈之下，只好卖身葬母。却被一个青楼的鸨母看中，从此，堕入了风尘。
　　好在我弹得一手好琴，又是书香门第里长大的女孩，所以我在这间在当地有点名气的青楼中一跃成为了花魁，这使得我有筹码和鸨母商量，让她同意我卖艺不卖身。当然，鸨母也是因为这样做既可以让我的名声扬的更远因而可以替她赚更多的钱，又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给我，才会答应。不管怎样，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干净的去见他。
　　可是我还是太过幼稚，对人性了解的也不够透彻，才会相信狼是不吃兔子这样荒唐可笑的谎言。
　　某天，我在前台弹过曲子之后，身子乏的很，于是便立刻回了房。
　　我推开门，刚进去，就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给拦腰抱住了。那人□□着，嘴里说：“小美人，你可想死我了，来来来，快让大爷我香一个… …”我奋力挣扎着，不停的喊：“救命啊！来人啊！”并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那人的手已经解开了我的衣带，我心里一凉。这时，男人的嘴凑近了我的唇，我一咬牙，狠狠的噙住他的嘴，死命的咬了一口。
　　“贱人！”男人嘴上吃痛，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的一巴掌挥在了我的脸上，把我打的撞到了桌子上，然后才跌坐地上。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侧腰处刚才碰到桌子的一个角，这时疼的连吸气都困难。我抬起头，这才看清这个偷偷藏在我房间欲对我不轨的男人是本城的首富姚老爷。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狠狠的盯着面前瞪着我的男人：“姚老爷，您也是霓裳的熟客了，您也是知道霓裳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么做就不怕大家都下不来台吗？！”
　　男人不屑的看着我，嘴角轻扯：“嗤！什么下不下的来台？！你不过就是个卖肉的！爷要是愿意呢，就称你一声霓裳姑娘，若是爷我不愿意呢，你也不过就是个臭婊子！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公主一样的人物吗？？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弄死你也没人来找爷的事，你信还是不信？”我见我们在房中闹了这么久、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心里已经慢慢变凉，知道鸨母是何他串通好了的，我今天，凶多吉少。只能靠自己，奋力一搏。
　　我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才微笑着开口：“是！霓裳的命是很不值钱、可是，姚老爷，今天霓裳要是真出了事，您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不如您坐下来，霓裳给您沏壶好茶，再给您弹几首新曲子，您看，怎么样？”
　　男人的眼神越发的变的狠戾，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哼！臭婊子，少废话！爷今天来不是听曲儿的！老子告诉你，给爷老实点，赶快的伺候爷宽衣上床！不然，别怪爷翻脸无情！”
　　我看着男人眼中再也压抑不了的情欲之色，只觉得牙根发冷。没有退路了，拼了！
　　“好！姚老爷，霓裳收拾收拾自己，这就来伺候您，请您在内室稍等片刻。”我温顺的看着男人。男人打量了我几眼，似乎相信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也不敢怎么样闹，哼了一声就进内室去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美人，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如花般美丽娇嫩的脸，细细的、温柔的摩挲，片刻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黯淡的笑，突然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紧接着就刺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样的剧痛让我不由自主的“啊”地一声大叫，终于，我承受不了，晕了过去。
　　姚百万听见女子的喊声心下诧异，赶忙出来看了一眼，这一看当场就怒了，唾了一口：“你还真是个贱人！”然后他甩袖走了出去，喊人进来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为了保住清白，我自毁了容貌。
　　我这么一闹，使得楼里彻底得罪了姚老爷。鸨母一怒之下，派青楼里的龟奴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身心都深受重创，躺在青楼后面的小黑屋子里，心里漫出一阵阵的苍凉。
　　由于鸨母怒我自毁容貌，所以没给我找很好的大夫，这样一来，拖了一个半月才养好伤，只是，经此一事，我的容貌彻底没了，身子也大不如前。
　　没了容貌之后的我，失去了飘香阁红牌的地位，连带着住的地方也由有丫鬟的单间雅阁换成了青楼后面的小黑屋。再接下来，我被楼里其他人时不时的欺压，还经常被鸨母苛刻对待，但是好在我那双会弹琴的手还在，境况还不算太差。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总会觉得心酸难当。有时候也会想，就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可是一想到骆洺羽，想要寻死的念头便渐渐的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