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那千年岁月的我们》阿林

14、（9）

　　「公主，我就先告退了，若是有需要请再通知弟子，我和碧云及其他弟子都会在西院那边。」赤云点燃薰香後说道，她和走知性路线的碧云不同，比较偏向元气、俏皮的风格，不过当在做正事时，身为姊姊的她实是比较可靠的那一位。

　　「真不好意思，赤云，时常都要麻烦你和碧云教导师妹们，我这作师傅的实在——」龙吉公主显得过意不去。

　　「不不不，怎麽会麻烦，能帮上公主的忙是我赤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而且现在教导师妹正好可以当作复习，所以说真的，对我们来说绝不是麻烦。」赤云慌慌张张地说，「那麽，公主，我先走罗，请好好歇息吧。」龙吉轻轻笑著，看著那年轻女子挺直的身影消失在门後，她那精神的模样总是令自己想起燃灯。

　　燃灯走後很长一段时间而骚乱早已不知平息多久的某日，元始天尊将年幼的赤云和碧云交给她当徒弟，她们是她第一次正式收的弟子，她本来不认为自己的情况可以提供完善的教育，没想到那两个孩子既懂事又听话，事情进行的比她想像中顺利多了，而在大约过了两百年後，元始天尊又再度请她接手几名弟子，这下真的就有些勉强了，好在赤云、碧云自告奋勇帮忙，代她将凤凰山门下大小事务处理得稳当妥贴。

　　＊＊＊

　　「我在想呀，公主时常一个人待在净室里不会觉得无聊吗？虽然碧云师姐她们说是要静养，不过公主不是看起来好好的吗？好好的为什麽还要时常在里面呢？」双麻花辫的少女驼著背，下巴倚在顶著扫把末端的手背上，她的名字是紫儿，「好奇怪、好奇怪呀呀呀。扫地好无聊、好无聊呀呀呀。」

　　「我说你，别光顾著讲废话啦，就算要讲也可以，但别忘了要动动手呀。」紫儿的同期好友青儿瞧也不瞧紫儿一眼，专注在清扫的地面上，从她这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就知道她办事有多牢靠、个性有多认真，同其他几位少女到凤凰山修行後，生性懒惰常惹麻烦的紫儿，莫名地就跟所有女孩之中，这位各方面都和她相反的家伙黏在一起了，正所谓异性相吸的道理吧。

　　「唉，是是，我知道了，小女子这就继续扫就是了。」紫儿交到青儿这朋友倒也算有点福气，青儿的提醒的确帮她省了不少麻烦，比如说若她现在再慢个几秒开始扫地，就会被出现在这里的赤云师姐和碧云师姐斥责的吧。

　　「喔！师姊好。」紫儿扬起手挥著，其他几位女孩也纷纷出声跟师姊们问安，「那个，师姊、师姊，我想问问题。」

　　「这真是难得呢，紫儿竟然会想问问题。」赤云惊奇地挑挑眉，她向碧云点头表示这里由她解决後，碧云便先行去确认其他徒弟的扫除状况了。「有什麽问题吗？」赤云微微蹲下身，平视女孩。

　　「阿，其实也不是什麽大问题啦，就是每次修行都是师姊你们来指导，但是都见不著公主，虽然我觉得不用当面见老板公主压力必较小……」紫儿越讲越小声，随即又清清喉咙道：「咳咳，不不，这不是我想说的。我记得我娘说过万丈高楼平地起，既然如此为什麽不是由公主来给我们打基础呢？」

　　看紫儿素来不正经的，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挺机敏的，青儿正开始佩服起来时，马上又一脸青绿，因为没想到紫儿又补了几句：「该不会是公主总是在净室里偷懒吧？这样不行啊，叫我们出来扫地做劳动服务，自己却在房间里快活，我娘也有说过，不劳动者可是会变成猪的唷。」

　　哇啊啊，死了死了，真是何等大不敬的禁句，竟然有胆在凤凰山青鸾斗阙龙吉公主门下的赤云面前撒野，紫儿的皮不被扒了才怪！青儿惶恐地将紫儿的嘴巴捂住，强迫紫儿跟她一起弯腰道歉：「对不起！师姊，紫儿总是心直口快，想到什麽就乱说什麽，请师姊帮刚刚的话都忘了吧！」

　　「我跟了公主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公主只要有任何馀力，都会将其用在我跟妹妹身上，所以师妹还请放心，我跟碧云师姊所传授的基础教育，绝对好的绰绰有馀。」可以隐约感觉到赤云的怒火，尽管她是平平静静地在讲话，「虽然公主平日身体无恙，并且看来总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她的……」赤云停顿，发觉自己说这麽多做什麽？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於是改口，火气也不似方才那麽大了，「紫儿，你年纪还小，修行也还远远不够，所以可能很多事无法了解吧，现在你所需要的，便是专心於自己的修行，其他杂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语毕，就把师妹们打发了。

　　＊＊＊

　　龙吉所使用的薰香传承自她的母亲，其特殊的香气具有舒缓、洁净身心的效果，这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特别是她所必须承受的神经紧张度是比一般人要大的，因为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注意著自身的力量是否处在平衡的状态，若是不注意导致天秤倾斜翻覆，後果不堪设想。

　　需要掌控的东西只有一样，看似简单，然而管理的门槛其实是很高的，有时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达到这门槛的，只是自从她尝试使用抵销法开始，便有某种直觉告诉自己该如何去做，而当她达到门槛後，她便停止了，未曾尝试要改变现下法力的分配量，龙吉了解尝试所带来的风险，她知道任何不当的分配都有可能使她大出血，况且她的身体必须承受力量在内部抵销所带来的伤害，内在的伤害使她的健康维持在正常边缘，也是她认为自己无法好好带领弟子的原因。总之从各面向看，新的尝试都是无理且不被建议事项。

　　碧云轻手轻脚走入净室，她的动作是很小没错，却还是在这个空间中造成无数震盪，基本上若精神、意志力锻鍊到公主这个地步，这些微妙的小细节对她来说有巨大分别，她脑中彷佛有座图书馆，而图书馆中每本厚重的书，则是描述著她所感受的情报其各自的细目分类，这些成果出自她天性的敏感以及毅力，亦使公主在操纵水时，展现出无人能及的精细雅致，不只是寻常所见的技艺，甚可说成是一种艺术。

　　「公主，这一期的能源申请已经完成，请您过目。」碧云将几张资料表单递给坐在大骰子浮石上的龙吉公主，公主拿来看了一遍後，留下龙飞凤舞的签名，再将资料递回给碧云。

　　「谢谢你，做的很好。」

　　「谢谢公主称赞，那我马上将它交送至玉虚宫。」碧云有点心花怒放。

　　「路上小心。」碧云很喜欢每次出门前公主的温馨提醒，这也是为何她总是乐於去做需要要出门的差事，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次回来的路上，会这麽不小心给落石砸到。

　　＊＊＊

　　「师姊，为什麽碧云师姊还未回来呢？都已经是晚餐时间了。」青儿早就注意到赤云私下不安的样子，「请问碧云师姊是有其他要事在身，所以才未归吗？」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赤云知道碧云不会无故晚归，但送个单子却搞到这麽晚也的确奇怪，这事必须速速通报公主。

　　碧云……失踪了？龙吉公主听到这消息时，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失踪这个词对她来说有点烈。

　　「别慌，你先交代其他弟子今晚的工作，我先联络看看碧云有没有在谁那里，到时再决定下一步，懂了？」其他徒弟年纪都小，出去找人怕只会出事，现在凤凰山可以管事的只剩她和赤云，她不希望再有其他意外。

　　＊＊＊

　　碧云失踪三日後总算回凤凰山了，将碧云送回来的，听说是玉鼎真人门下的杨戬，他只作短暂问候後便离去，听说他正在协助封神计画的进行，也难怪他这般忙碌了，没能邀请他进来坐坐的碧云似乎颇为失望。

　　「除了杨戬外，碧云有好好谢谢那位土行孙先生吗？」已经被杨戬好帅冲昏头的碧云听公主一说，才发觉自己的失礼之处，她向公主承诺有机会定会好好道谢，凤凰山算是欠了土行孙一次人情。

　　「不过更重要的是，杨戬大人真是位优秀的青年呢。」

　　「恩，看来天才道士的称号不是叫假的，如果是那样优秀的人，作姊姊的我是很放心的，碧云你要加油！」

　　「而且他超级有绅士风范，第一次见面便用哮天犬送我回来，这可不是普通道士做得到的事呢。」

　　「对对，绅士风范，这点很重要。杨戬大人刚刚的谈吐简直迷人到不行，任何初次见面的人都会喜欢上他。」

　　「讨厌啦，赤云姊，你是指你很喜欢吧。」

　　对赤云和碧云来说，公主不只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亲人般的存在，所以只要关上门解除工作状态後，三位女子聊的私房话也就不免世俗，不过讲话的大多是那对姊妹就是了。

　　「等等，我记得你们两位和杨戬都不是初次见面。」一直静静倾听的公主忽然说道。

　　「咦？我们以前也见过吗？」

　　「我怎麽没有半点印象？」

　　「因为那时你们还小，大概才3、4岁吧，我有一次带你们去玉泉山，那时後玉鼎就有介绍过杨戬，当时他还是个少年，身高是蛮高的，但眉目尚有稚气，没想到那孩子现在已经是如此出色的人了，想必玉鼎真人会以他为荣——怎，怎麽了？」龙吉公主难得露出弱势的表情，因为现在的碧云彷佛饿虎猛兽，真是有点可怕哪，「发生什麽事了吗？」

　　「公主！请务必讲详细一点！这是碧云一生一世的请求，」碧云已经扑上去，双手握住公主的右手，她越讲脸越靠近公主，气势强得将公主也给逼退，「拜托您了！」

　　「啊呀，失礼了，公主。」赤云稍微把妹妹往後拉一点，再不往後拉就怕她要亲上去了，「我帮您添茶，还请您再多讲讲那天的事。」

　　「我知道了，那就来谈谈吧。」龙吉公主温和笑道，「真拿你们没有办法呢。」

　　＊＊＊

　　到了就寝时间，碧云去安排其他事，而赤云则负责服侍公主。

　　「碧云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之前实在很担心呢，一时间内心都乱遭遭的。」赤云边整理床铺边说道。

　　「还好有公主告诉我该怎麽做，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抚平了几道摺痕。

　　「原本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著碧云时，有好多遗憾在心头翻滚，像是跟她借的书尚未归还啊，哪一次吵架其实我也有错啊，之前约好要一起去吃三三家的炸茄子也还没去……虽然都是些小事，但是若碧云不在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永远无法解决吧。」赤云宽心地笑一笑，「所以，真的很感谢土行孙先生跟杨戬大人的帮忙呢。」

　　「赤云，可以了。」

　　「我快好了，请再等一下公主，就差一点儿。」她加快速度。

　　「赤云。」

　　「公……」

　　赤云抬头，僵硬地挺起身子後，静静离开房间，关上公主的房门後，头也不回地奔往廊道的另一头。

　　隔日赤云来打扫时，床单还是如昨晚她刚铺的一样整齐乾净，而公主仍是像她对师妹所说的那样——和和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