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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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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龙煜和夏晨诗、夏晨希姐妹去路边的大排档吃面,饿了一天的龙煜一等到面端上桌就迫不及待地大吃特吃起来,一点也不顾忌身边还有两个女生在场,不过好在夏晨希也不是一般的女生,两个人一起吃得稀里哗啦,跟现场大胃王比赛似地,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整整一大面吃完了,连碗底都在噌噌放光,好似两面光可鉴人的大镜子。
“姐姐,你怎么才只吃了那么点呀?是不是又吃不下了?我帮你把葱和蒜全挑出来,剩下的你要乖乖吃完,不然身体会不好。”
看着夏晨希那双亮晶晶的满是关怀的眼睛,夏晨诗扶额,和平日里一样闷声不吭地把葱、蒜、姜末还有肉丝肉片等挑出来放夏晨希碗里,夏晨希乐呵呵地全吃完了,中途夏晨诗还感应到两人头顶上方一束刺人的视线,抬起头一看,正是龙煜那双跟吸铁石似地牢牢焊在面条上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既犹豫又不甘心,眼里像是能射出绿光来。
这副表情和夏晨希饿肚子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果然吃货就是共通的。为了不引起“血流成河”的灾祸,夏晨诗很明智地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又给分了一大半给这两个馋鬼,这俩人果然不负众望又把面条吃了个底朝天,吃完之后同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夏晨诗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打个嗝都那么默契?
“该回家了,你的作业还没写呢。”
见夏晨希吃得满嘴油光,夏晨诗抽出餐巾纸不着痕迹地替她擦了擦,但是夏晨希一听到作业两个字,一张小脸立马苦了起来:
“姐姐,在外面就不要提起做作业了嘛……”
“不行。”
“姐姐,那……那我晚点回去做作业好不好?”
“不、行。”夏晨诗不为所动。
“那……那我现在就回去做作业好不好?”夏晨希俨然已经缴械投降。
夏晨诗眉毛一扬,将三碗面的钱往桌上一放,提起书包朝夏晨希抬抬下巴,一副干练大姐头的派头,而夏晨希只得像个可怜小跟班似地拿过书包跟在她的后头,由于吃货之间惺惺相惜的本能,以致于临别的时候夏晨希有些恋恋不舍,待姐姐走出一段以后夏晨希悄悄回到龙煜的桌边,把一枚小石子和五十块钱塞进他的手里,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武侠小哥,我看你一个人流落街头身上也没钱的样子,是不是和剧组失散啦?既然我们碰到了就是缘分,这些是我一个礼拜的零用钱,趁姐姐没看到你赶快收好,用它来买点吃的,然后打辆出租回去继续拍戏吧,还有这块石头是今天早上我在窗台上捡到的,送给你作纪念。我叫夏晨希,以后如果拍戏间隙出来吃大排面还可以来萃华中学找我哟,嘻嘻~”
“夏——晨——希”
每当夏晨诗叫她的全名的时候夏晨希就知道她的耐心值快要归零了,果不其然一粒小石子以弯弯的抛物线形状凌空飞来正中她的脑门,虽然石子很小并不痛,但夏晨希的脑门还是红了一块,夏晨希委屈地摸摸脑门,但转眼又屁颠颠地追上了夏晨诗的脚步两人肩并肩一块儿回家了。
在夏晨希姐妹说话的时候龙煜光顾着解决排骨上的肉,啃得正专心呢完全没注意这俩姐妹在干啥,只觉得这小姑娘叽叽喳喳地真啰嗦,可当他一啃完才发现那两个穿奇怪衣服头上顶个蓝蝴蝶提着个大包的小姑娘不见踪影了,桌上只留下一张五颜六色的纸头还有两颗小石子,龙煜急忙追出去喊了一声:“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徐韶云在哪里呢?!!!”
举目四望,除了陌生的行人以外还是陌生的行人,哪还有那两个小姑娘的影子?龙煜看了看手心里的两粒灰色的小时候,一个上面写了“日”字,一个上面写了“快”字,嘴里叼着块排骨,脑子里塞满了问号……
与夏晨诗夏晨希姐妹作别之后龙煜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晃着,越走越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个地方太奇怪了,他真怀疑这里到底还是不是他小时候住的扬州城啊?脚下的马路上画满了鬼画符似地白线黄线,马路上到处都是屁股后冒黑烟的铁盒子还有两只轮子呼啦转的玩意儿,四周的房子都高得像是要刺进云里,街上的行人也是一个个装扮怪异,要么就是跟被削了头发的罪犯似地,要么就是头毛花花绿绿的,还有好些像是志怪故事中出来的罗刹国女妖,披头散发,眼睛画得乌七抹黑,张着张血盆大口,穿着暴露还露肚脐眼儿,龙煜看到她们就绕道走,还好几次差点被那飞驰的铁盒子给撞到。
龙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走啊走,走啊走,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夜幕降临,街道上就开始闪烁各种诡异的光,时而红得像血,时而白森森,时而绿惨惨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唱歌声,龙煜被那满眼的红光晃得头晕眼花,此时魔音穿闹的乐声听上去愈发叽叽咕咕、口齿不清,就跟天空中有无数个和尚在唱经似地,龙煜甚至都疑惑自己是否掉入了传说中的妖穴魔窟,被那迷眩的视听还有心中如潮水般蔓延的无所适从压抑到快要爆炸,龙煜飞快地逃离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从那交织着诡谲异彩的巨大电网中逃脱,龙煜跑得全身脱力,,眼前是一条江流,江上有座吊桥,龙煜一个转身坐到了吊桥的栏杆上,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江水,对岸是五光十色的灯火。龙煜喘匀了气,从怀中摸出那三枚小石子,一个“祝”,一个“日”,一个“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研究了遍,就差把它们全剖开来观察观察内部的构造,死活就是研究不出到底有啥玄机。捣鼓了好一阵子龙煜只得作罢,先收起来,又拿出那张五十元的纸币仔细研究起来。
那个头上顶蝴蝶的小姑娘给的这张纸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花花绿绿地,上面印了个不认识的老头,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字符,这是用来辟邪的符咒吗?龙煜用手指弹了几下,没反应,揉了几下,没反应,折了几下,还是没反应,忽然一夏晨希临走前说的一句话从脑海中闪过——“用它来买点吃的。”,莫非,这其实是用来吃的???
虽然这玩意儿看上去实在不像用来吃的,但请原谅那时候龙煜脑子已经混沌到一定境界了,跑了那么长时间白天吃的那碗大排面早消化地差不多了,肚子又重新饿了起来,龙煜内心纠结地盯着那张五十元纸币盯了好一阵子,皱起眉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凑近了,再慢慢地、慢慢地,咬了下去,嚼了嚼……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龙煜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吃过那么臭、味道那么古怪的东西!忙不迭地想要吐出来,可是那玩意儿好死不死卡到了嗓子眼儿里,害他猛烈咳嗽咳了老半天,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龙煜把那臭烘烘的纸头揉成一团扔进了脚下的江水里,然后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刚才咳出来的眼泪,龙煜刚暗自庆幸幸好刚才的糗事没被第二个人看见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背后适时响起:
“你……怎么了呢?为什么哭?”
毫无预兆出现的声音让龙煜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这一惊吓的结果就是龙煜再一次荣幸地被呛到了,咳得天昏地暗,海枯石烂,直到一个矿泉水瓶子递了过来,龙煜接过去猛灌了大半瓶,这才勉强把咳止住了,整个人像是虚脱过一般,满脸被呛出来的泪痕,看上去更像一个为情所困哭得不能自已的傻帽了。
“嗨,哥们儿,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不开要自杀,不过你也太有创意了,打扮成这副模样来跳桥,我保证明天一大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一个大标题‘惊天悲剧!古代男子穿越时空来到现代,不幸时空机故障从天而降掉入江中溺水身亡’,到时候你就火啦,想想多刺激?啊哈哈哈哈。”
什么自杀?什么跳桥?这人脑子抽筋吧?
龙煜抬起眼眸打量了一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的人,短到连脸侧都没有过的头发,宽大的上衣,宽大的裤子,一张脸长得倒是纤细清秀,如果是个男的,长得未免太阴柔,但如果是个女的……不,应该不是女的吧,女的头发哪会那么短?单纯的龙煜这样想着。
“你才想自杀呢。”龙煜不屑地说,很显然,他对这人目睹刚才自己一系列糗事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料,那个脑袋构造与常人的家伙听了他的话竟然露出一脸“你好厉害啊连这都猜得到的表情”,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自杀?”
“……”
“我真的很倒霉啊!从小读书不好,大学考不上只读了个三流中专,什么工作都做不好,一天到晚被老爸老妈骂,男朋友被最好的闺蜜给抢了,我跑去问我闺蜜为啥抢我男朋友,结果我闺蜜竟然跟我说她暗恋我!好不容易找到份高新高危工作结果又被女上司看上了,顶头老大不信任我,出去做生意他妈的欠了一屁股的债,老爸老妈都被我气到住院了,呜呜呜呜,我不活了我……”
沈月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不能喝酒,一喝酒就会肆无忌惮地刨家底,乱刨一气就差把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刨出来给人家看了,沈月从路边的自动售货机那儿买了十几罐啤酒,和龙煜一起坐到了吊桥的栏杆上边喝酒边吐槽,不一会儿就被两人喝光了好几罐,桥下堆积了一堆的啤酒瓶。
“我也很倒霉啊好不好!本来好好一个富家大少爷,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抢了身份名头,被送到深山老林十五年,明明有亲爹亲娘还不能相见,普通小孩吃的东西我吃不到,普通小孩玩的东西我不能玩,身边没有一个玩伴,整天都要被两位凶巴巴的师父管来管去,不能说她们老,不能说她们皮肤干,不能说她们腰粗,不能说她们凶!好不容易终于让我找到机会偷偷下山去把徐韶云那小子杀了把爹娘抢回来,可却莫名其妙被颠到这鬼地方来了,你说我倒不倒霉啊我!”
“我比较倒霉好吗?我老爸老妈现在还半死不活躺医院里呢。”
“切,明明是我比较倒霉,我爹娘在扬州城里吃好穿好可我连他们的头发丝都见不到。”
“我倒霉。”
“我倒霉。”
“我倒霉。”
……
一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就一个劲地互相吐苦水,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勾肩搭背,有一搭没一搭聊得可欢了。天边的一轮月亮从中天慢慢下移,夜渐渐深沉了,一阵寒冷的夜风从岸边吹过来,宛如一盆凉水浇在身上,把因酒精麻痹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一些,沈月打着酒嗝打着舌头说道:
“哥……哥们儿……今天天气有点冷,水太冰了,我先回去睡会儿,咱们改天再约个时间出来自杀吧哈……”
沈月扶着栏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正待走下桥去,却不料酒喝多了平衡性有些差,再加上栏杆上凝结了露水,一不小心脚底打滑眼看着就要掉下桥去,幸亏旁边的龙煜反应快,一把抓住沈月的手臂,好歹暂时抑制住了她下落的趋势,可是沈月这家伙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装醉,在如此千钧一发时刻,她竟然……睡着了?!
“喂!睡你个头啊!你不会起来用点劲再睡啊!”
真不知这沈月是吃什么长大的,看上去小小一只,结果死沉死沉地,龙煜感到自己越来越吃力,可沈月却还睡得跟只死猪似地,龙煜气得直咬牙,只能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拎上来往地上一扔,连带着他自己也累瘫在了地上。后脑被坚硬的水泥地磕了一下,终于把沈月的睡神驱走了那么一小会儿,沈月揉揉发胀的脑袋,嘴里咕哝着:
“怎么天那么快就亮了啊……咦?哥们儿,你脑袋上怎么那么多星星在闪啊?”
看到沈月这副迷茫的表情龙煜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刚差点从桥上掉下去。”
“哦,原来我刚刚差点从桥上掉下去……”沈月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叫起来:“什么?我刚才差点从桥上掉下去?!!”
龙煜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弱智儿童。
沈月望了望脚下冰冷汹涌的江水,身上一阵恶寒,这才想起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那刚才是谁救的我?!”
龙煜继续看着她,眼神已经从看弱智儿童升级成了看弱智青年:“你觉得这方圆十里内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其他人在吗?”
沈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救的我?嘿,哥们儿你身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当杀手啊?”
龙煜嘴角抽搐,当这人在发酒疯,拍拍身上的泥土刚想站起来,却在无意中绊到了沈月的脚,踉跄着又摔了一跤,正巧摔在沈月的身上,龙煜脑袋晕乎乎地,用手撑地面想再爬起来,可是迷茫之中感觉手掌下的触感不对,软软地,虽然很平很平但还是有些许的弧度,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
几乎是同一时刻,深邃夜空中划过两个清晰的声音——
“你居然是女的??????!!!!!!!!!!!!”
“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