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回首》多米诺米多

12、冷烛无烟绿蜡干（中）

　　胜利者很难压抑兴奋的心情。穆旻昊第一次在自己的弱势项目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他到达终点时，江远还没跑完半圈。然后又想自己是不是天赋禀然，根骨奇清，练功随随便便就已经步入高手行列，再三告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无法阻止雀跃的心情。坐在廊下和流月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下午的大获全胜，天渐渐黑了，兴奋感也渐渐沉默了，沈文蔚还没有回来。
　　流月看穆旻昊安静下来，问“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现在开饭呢？”
　　“不等世子了吗？”世子不来，伴读先开饭，不大好吧
　　“没事，世子下课还要一个时辰呢。”
　　“不用了，我还是等他来了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
　　穆旻昊坐了一会儿，很无聊，起身去书房，把今天老师布置的字条誊抄了五十遍，算作沈文蔚的作业。这样沈文蔚一会儿回来吃完饭还可以休息休息。等着等着，趴在桌子上浅浅地睡着了，感觉思绪飘在空中，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的呆呆的。
　　四周很安静，流月坐在沈文蔚的卧室门外，……，她站起来了，她进房间了，……，沈文蔚出来了？
　　穆旻昊猛地醒过来。沈文蔚在自己的卧室上课，这是为什么，什么知识需要在床上才能教授？他才六岁啊，不过古人一般很早就结婚了，然后就有了孩子。《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的母亲不是说我十三岁就嫁给你的父亲，十四岁就生下了你。但是我还是觉得十岁学习也不晚，可能皇室有皇室的规矩吧。
　　沈文蔚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流月说你在等我一起吃饭，等了这么久一定很饿吧，我吩咐他们开饭了，过来吃饭吧。”第一次有人等待自己一起吃饭，感觉很好，不过穆旻昊表情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你每天都要学这么久？”那方面的知识有这么博大精深，需要这么辛苦学习？
　　“是的，你以后要是饿了，也可以先开饭。”还是很希望你能等我一起。
　　“你是不是觉得下午的学习很难？”对于六岁的孩子，床上知识是不是不好理解？
　　“师父很注意循序渐进，我觉得不难，但也不轻松，总体来说很辛苦。”
　　Oh, no!!!!!六岁就循序渐进，有没有搞错，还没有发育，怎么循序，怎么渐进啊。穆旻昊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干涉这件事。
　　沈文蔚很诧异穆旻昊每秒都要变一次脸，现在脸色铁青，明明对话很正常，怪哉怪哉。
　　穆旻昊故作轻松实则沉重地地说，“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古代有位皇帝，非常的好色，天天都要和很多女子合欢，一位大臣劝谏他道‘陛下，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啊？”
　　“你明白了吧？”他看上去没听懂。
　　“我明不明白不重要，问题一，这个笑话你不要告诉别人，有辱皇家。问题二，以后你再要讲笑话必须事先告诉我，我说可以，你再讲给别人听。”

　　容若随想偶记：
　　对于皇族教育方面，我只能说-------很超前，很强大。

　　晚饭后，尽管穆旻昊将五十张字交给沈文蔚，沈文蔚还是自己练了五十遍，穆旻昊有些奇怪，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按部就班，乖乖听话的学生。这些无关紧要的，有人替你完成作业就好了，何必还要自己做一遍。”
　　沈文蔚认认真真地练字，回看他一眼，“我觉得你的书法很好看，想学习一下，并不是为了作业。”
　　穆旻昊有点小得意，写了首唐钱珝的诗给他：
　　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
　　“猜猜看是什么，打一植物。”
　　沈文蔚稍微想了想，笑问：“芭蕉？”
　　“答对了，奖青玉小龟一只。”
　　“这是南安郡王的奖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晚上，两人还是睡在沈文蔚房间，沈文蔚一拽被子，把两个人的头都蒙住，在一片黑暗中对穆旻昊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每天天亮前都要去练功房修习武功，所以你要是那时醒来我不在，不要声张，别人都不知道的，除了流月。”
　　对于沈文蔚给予的信任，穆旻昊很珍惜，他也小声地说：“我告诉你两个秘密。第一，你不好好睡觉不利于长高，你以后会比我矮的。第二，我实在不喜欢喝茶，我以前喝的可是百花蜜酿。我不喜欢茶的味道，只喜欢茶的香气。以后房间里可不可以给我准备点蜂蜜水，要不然白水也好啊。”
　　沈文蔚不理他，扯下被子，自顾自的睡了。
　　撒娇的前提是你觉得他会包容你的幼稚，而撒娇的对象一般都是你喜欢的人。
　　以后的日子，房间中除了茶水，不断变换各种古代饮料，又过了些日子，房中的熏香也带着隐隐的茶香。

　　沈文蔚在苏策的监督下完成了晨课，然后沐浴更衣，没有回床上睡回笼觉，而是到书房处理日常事务，一个清影卫详细汇报了穆旻昊昨天下午的一举一动，虽然穆旻昊和江远的比试他昨天晚饭间就听穆旻昊讲了，但还不够。
　　“金书判官笔，千针度穴，高妙的轻功，外加上出众的书法，这么看来倒也算是文武双全。据说万能隐士苏策的弟子最低要求就是文武双全，凌绝众人。父王是苏策曾经是苏策唯一正式承认的弟子。姜维，你说会不会有人猜穆旻昊是苏策或者永宁王的弟子呢？尤其是无处可寻的来历，别人会以为是永宁王府故意隐去，会觉得穆旻昊很重要很重要。”
　　姜维是清影卫的副首领，也是军师级人物，双十年华，但行事原则是狡兔三窝，同一个任务他至少要交给两组不同的人手去完成。
　　姜维道：“属下在查询穆旻昊来历时便伪造了他的假来历：他是得不到苏策认可的弟子所收的徒弟，父母双亡，因为他师父死了，所以一路流浪上京，巧遇世子。至于金书判官笔，千针度穴，轻功，书法，是苏策传给他师父的绝学，他只学了个入门。您觉得还需要做些什么？”
　　苏策这个人随随便便就会收个弟子，但是他不会承认，比如他去酒楼吃饭，某道菜很好，他很喜欢，他给了这个厨师一本自己编写的菜谱，然后飘然而去，厨师靠着苏策的菜谱闻名一方时，苏策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弟子的。苏策传授知识就如同往水缸中倒水，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容纳多少，他便传授你多少。苏策对于弟子就像永宁王对待女人，喜新厌旧，翻脸不认人。因此，姜维这个说法也算比较稳妥，一般很难鉴定穆旻昊算不算是苏策的徒孙，除非苏策自己站出来说。
　　“金书判官笔和千针度穴只是一家之言，但轻功和书法却是真实的，。然不想让他和苏策扯上关系，但即便不说别人也会猜测这一点，既然如此便再多一份传言：轻功和书法是苏策传授的，金书判官笔和千针度穴是永宁王府的绝学。让他们不要小瞧永宁王府。”沈文蔚心中还是很担忧，因为他不知道苏策听到这个传言会有什么反应。
　　接下来姜维汇报了柳如云在寺庙中的偷偷深埋了刘生的人头，李盈盈在家中闭门不出。沈文蔚只说静观其变，然后挥退了姜维。
　　回到卧室，穆旻昊睡得很是香甜，不由得愤然他的毫不知情，上去摇醒他，看着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很有趣，他撅着嘴巴的样子很有趣，他没睡够又把头埋到枕头下很有趣。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他会好好的保护他。
　　沈文蔚换了衣服上床，一脚将穆旻昊踢下去，穆旻昊这下彻底醒了。
　　“What’s up?”
　　“？”
　　“你就是这样在床上练功？！”
　　沈文蔚优雅地打了个呵欠，铺了铺被子，说：“你也是习武之人，一日之计在于晨，去练会功吧。你要是不去，这个月的月钱取消。”

　　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穆旻昊第一次闻鸡起舞，迎着第一缕阳光，开始伸展身体，练习轻功。在院落中转了几圈后，穆旻昊运起轻功飞檐走壁，上了屋顶，然后一个大鹏展翅，荡到另一个屋顶上去，接下去跳到下个屋顶上去，然后看到一个院子中种了一棵枣树，红彤彤的枣子挂满枝头，不由得朝那个方向飞去。爬上枣树，吃了几个枣，很甜很脆，又摘了几颗准备给沈文蔚尝尝。
　　突然一枚核桃打中他，核桃速度很快但用力并不重，一时重心不稳从树上栽下来。穆旻昊用尽全力，内力流转达到极致，一瞬间半空中身若浮萍，下一刻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先是慢放然后快进，结果浑身散架。悲催的是迎面一鞭子抽了过来，看得见躲不过。
　　穆旻昊对一身藏青布衣的苏策说的第一句话很没骨气，“求你别打了，我不是小偷。”
　　苏策温和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小偷，我只是很想抽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