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蒲公英》余幺

6、6、如今的余家

　　余家长房老太太王氏寡居多年。
　　余大老爷余景明，娶母亲娘家侄女小王氏为儿媳（余大太太），生有嫡长孙余志康（余灵秋堂兄）。
　　余家二房老太爷余德才，原配沈氏和填房李氏各生一子。
　　沈氏出余景旭（余二老爷）娶妻刘氏（已丧）仅留一女余灵秋。
　　李氏出余景晨（余三老爷）娶妻吴氏，尚无子女。
　　二老爷余景旭与大老爷余景明从小由祖父教养，堂兄弟感情深厚。与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余景晨（继母李氏所出的余三老爷）感情反而一般。
　　二房老太太李氏从不阻拦丈夫余德才花钱附庸风雅，此举甚得老太爷余德才欢心。
　　二老爷余景旭原配刘氏出身官家，刘父官职不高，但当时仍算是低嫁。因当年余家还没有人为官，刘父看好余景旭有前程，余家当家人余承昊携孙子亲自上门求亲成功。
　　刘氏嫁入余家，余承昊对孙媳刘氏的看重胜过二儿媳李氏。
　　如今余家，二老太爷余德才游山玩水，大老爷余景明主理余家事务，二老爷余景旭外放知县。
　　去年三老爷余景晨娶妻，二老太太李氏派人接继子儿媳刘氏回老宅，帮忙操办婚事。
　　刘氏进门拜完长辈就禀明怀有身孕，长房王老太太当即说子嗣要紧。王大太太也连忙表示刘氏安胎为主，不可操劳。
　　刘氏准备产子后再去丈夫任上，却因嫡女失踪受惊小产，拖了十来天，刘氏也撒手人寰。临死刘氏挣扎着写了遗言，自己所有财物留给女儿余灵秋，并派人将信送交自己母亲刘老太太。
　　余灵秋原本是养在祖父母身边的。
　　余家二老太太李氏劝丈夫余德才要向公爹余景昊学习，老祖宗余景昊在余家人的眼中那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万贯家财，振兴祖业，育孙成才，改换门庭……功绩说不完。
　　二老太爷认为李氏言之有理，盛赞李氏贤惠。
　　因此，余灵秋与父亲余景旭其实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母亲刘氏此次回老宅才与女儿亲近了一些。
　　马车中，沈嬷嬷一手抱着余灵秋，一边耐心地、仔细地讲述着余家众人。听说是被打得不记事了，看着是个聪颖的，得抓紧时间说，能明白多少是多少吧。
　　沈嬷嬷是余灵秋父亲余景旭的乳母，已经不在余家伺候了，是余景旭此次专门派人请来的。
　　年青仆妇自称“有和家的”，是小厮有顺的嫂子，也是余灵秋之母刘氏的陪嫁丫头。
　　有和、有顺是余家家生子，父母已经去世，兄弟二人并不被余家当权者二老太太李氏看重（二老太爷一般不管事）。
　　余灵秋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来接自己的几个人。
　　丁管事：据讲是从小跟随父亲的小厮，现在频得余景旭重用。
　　沈嬷嬷：父亲乳母，而且是已经不在余家之人，特意请回来的。
　　有和家的：暂时只知道是母亲刘氏的陪嫁丫环，嫁了余家家生子。
　　有顺：余家家生子，机灵却不得余家二老太太待见。
　　总总迹象，让余灵秋感觉父亲余景旭不信任余家人，或者说是在防备余家人。难道此次走失不是意外而是阴谋策划？传说中的宅斗？
　　但也从中可以推断出，二老爷余景旭是真心在乎嫡女余灵秋的。二老爷判定余家老宅的人不可信，那自己要坚决先抱定父亲这个靠山，保命保平安哪。
　　临近余家老宅，沈嬷嬷叮嘱余灵秋要听话，不要贪玩随意跟着别人走，别人给的东西也不要吃等等。
　　余灵秋想着，父亲准备将自己一直交给余家老宅的祖父母吗？难道说自己理解错误，不是重视嫡女？还是说重视的程度也仅此而已。
　　踏入余家老宅，拜见长辈，众人唏嘘不已，二老太太李氏拉着余灵秋一边抹泪一边笑，三太太吴氏在一旁劝解，长房大老太太和大太太两婆媳也一直感叹祖宗保佑。
　　只余灵秋表现呆滞，让叫人就叫人，不哭也不笑，面瘫。
　　回到余灵秋曾住的房间，奶妈过来贴身伺候，抱着余灵秋又是一阵痛哭，不停地说小姐受苦了，奶娘如何担心，坏人罪该万死……
　　次日去给二太太刘氏上坟，余灵秋仍旧表现呆板，让跪就跪、说拜就拜，但是没哭。
　　后来刘家也派人带了礼物过来探望余灵秋，转述了刘家众人特别是刘老太太的关心。有和家的还与刘家来人说了话。
　　一拨拨人拜见探望，余灵秋总是不哭不笑，大小姐被打得不记事的传言在余家传得人尽皆知，众人看余灵秋的眼神就写着可怜两字。
　　丁管事启程回二老爷身边当差，离去时神情复杂。
　　余灵秋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起网络上曾见过的话“穷思变，变则通，通不过，就靠蒙”。先蒙吧，看看众人反应才能知道如何应对对自己最有利。要不是怕装得太过分，让人以为自己傻了，真当疯傻处理，自己还能更轻松点，把握分寸是个技术活。
　　刘氏身边的大丫头青柳，在刘氏死后因伺候不力打了一顿板子责罚到庄子上，身体一直不太好，有和家的请沈嬷嬷搭救一二。沈嬷嬷离开余家也有十多年了，再次进入余家内宅，也深感余灵秋身边得用的人太少，最主要是忠心的人太少。
　　刘家陪嫁过来的下人，忠心得用的，因为刘氏小产、离世，后来接回假余灵秋的尸身，已经被二老太太借着伺候不力等等罪名责罚得差不多了。刘家会为女儿或者外孙出头，为下人出头就不大可能了，何况处罚都还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人得想办法收到余灵秋身边，刘氏留下的嫁妆传给余灵秋还得靠这些人。
　　沈嬷嬷私下叮嘱余灵秋，一边让有和家的送信给刘家。
　　从王家一路回到余家老宅，余灵秋现在装迟钝，沈嬷嬷肯定是看出来了，小姐是个聪慧人，象老爷当年一样。沈嬷嬷半是心酸半是欣慰，当年老爷丧母有祖父教养，还有自己这个奶娘真心守护，如今那奶娘伺候根本就不用心。
　　余景旭想保持与岳家的关系，刘父仍看好余景旭前程，维持两家关系最好的纽带正是余灵秋。
　　余灵秋外祖母刘老太太还有个六品安人的称号，余家内宅尚无有称号之人。
　　这日，刘老太太又派身边的周妈妈送衣物过来给余灵秋，说是惦记外孙女了。二老太太李氏一边多谢刘老太太费心了，一边让奶娘带余灵秋出来相见。
　　余灵秋仍保持面瘫，李老太太让她说多谢就说多谢，周妈妈连忙说看到表小姐无恙，回去也好说给老太太听，让老太太别太揪心了，老太太想起姑奶奶（刘氏）就伤心。
　　李老太太即刻表示失了儿媳刘氏自己也是伤心不已。
　　带到一边坐下的余灵秋突然摔倒，手按到掉地上的茶杯碎片上出血了。
　　下人慌忙找东西包扎，奶娘一靠近，余灵秋就“啊！”一声尖叫然后躲闪，弄得满屋子下人不知是躲闪还是上前来帮忙抓人才对。
　　直到沈嬷嬷过来，余灵秋才安静。
　　周妈妈只说，这可如何去回老太太，老太太又要挂心了。
　　沈嬷嬷一边清洗包扎，一边埋怨，这是怎么搞得，伤成这样？
　　本来沈嬷嬷告诉余灵秋摔倒将茶水当着刘家人的面弄自己身上就行了，让大家都看到奶娘不称职，沈嬷嬷再“一不小心”说几句，将这奶娘先弄走。
　　茶水是热的，但并不烫，余灵秋觉得这样摔一跤伤害不够。
　　想想当时尸身是奶娘确认身份的，打得面目全非在地里埋了几天真到了无法辩论的地步吗？三月的天气还寒冷着呢，又不是暑天水泡过腐烂了，带几年的孩子，用心辨认还是能分辨出差异的。而余灵秋回归，李老太太也仅仅是罚奶娘半年月钱，原因还是因为余灵秋正需要奶娘的照顾。
　　余灵秋提前几天偷偷藏了点食物（要避过沈嬷嬷的火眼金睛），感觉已经变质了，昨晚悄悄吃的时候，余灵秋感觉自己真勇敢，不知情吃估计没那么难吃。本想着今天刘家来人，如果自己病了正好。结果到出来见客，肚子都没反应，看来这身体的脾胃经过之前逃难时的磨练已经强壮到非正常人的程度。
　　无奈，临时决定让自己见点血，苦肉计不是那么好使的。
　　躲闪、尖叫除了要体力，还要表演功力的。
　　包扎完，沈嬷嬷抱起余灵秋准备回房休息，刚走出两步，余灵秋一口吐出来，反应迟钝的脾胃终于发作了。
　　沈嬷嬷慌了，连忙叫，大夫、大夫。
　　沈嬷嬷是真心心疼余灵秋的，虽说要苦肉计，但真伤害到余灵秋，沈嬷嬷是舍不得的。摔倒是沈嬷嬷计划好的，见血已经超预期了，现在吐了，沈嬷嬷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心担忧余灵秋的身体。
　　等到大夫来时，余灵秋已经上吐下泻得差不多了。
　　大夫看完，开药方，说是吃错了东西（不干净或者坏了的食物）。
　　沈嬷嬷开始哭诉了，不知是谁给小姐吃的啥，万一是要命的东西可怎么向老爷交待。
　　沈嬷嬷转头问余灵秋身边的一众下人，大伙忙声称自己没给小姐吃过东西！更有下人直接说，小姐身边吃穿贴身伺候都是奶娘经手，奶娘最懂小姐的喜好。
　　李老太太见状，让人拿下奶娘，细细审问。
　　周妈妈见了连忙说，奶娘伺候表小姐几年了，肯定不是有意的，小孩子贪嘴，吃食坏了也不懂。
　　看诊大夫听的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