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蒲公英》余幺

34、34、定下来了

　　过后，张涵敏将自己所说的同门师兄妹一话当笑话在娘家又讲了一次，张母听了若有所思。
　　张母仔细思量一番，儿子已经二十一岁了，之前是想着儿子中举后再找门第高一些的姻亲，对儿子日后的仕途有帮助，如今要等到两年后下次考试才能有机会。若是公爹或者丈夫在世，以张家的门第完全可以在名门官家小姐中选嫡媳，但张家当官的、有功名的都已经去世十几年，官场中人差不多都忘记张家了，想替儿子攀门高亲，有点不实际。本来就是，人走茶凉，已经过去十多年，下一代又没有人出仕，这家就已经不属于官场圈中人了。
　　余家官阶虽然不高，但余老爷为人不错，名声也好，前后两个外家都是官身，特别是肖家官阶还高。
　　余家小姐张母虽说没见过，但自家儿子和女儿都见过幼年时的余灵秋，以前在始县就听闻是个聪颖乖巧、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余老爷继妻肖氏，张母见过一次，很有主见，感觉不是个温顺会受人拿捏的人，从余小姐与后娘肖氏十来年相处和睦来看，这个余小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张母知道如今自家就算是求娶余家小姐都有点高攀的意味，但在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父母眼中，自家孩子都是最优秀的，没有配不上别人之说。
　　张母前前后后想清楚后，找了儿子来询问意见，并不是说要两情相悦，只是遇大事还是要商量一下儿子。
　　张承宇听了，沉默了一会，说自己只有一个秀才身份，恐怕不般配。
　　张母连忙说，“你要是中举了，肯定大把好条件的人家愿意与张家结亲，为娘还不一定要选余家呢。”
　　张承宇不快，“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就算是中了，这官阶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说，这娶亲只看人家官阶高低，未免太势利了。当年祖父去世后，娘还说世态炎凉，……”
　　张母安抚儿子，“这不是咱娘儿俩说闲话嘛，考个一甲官阶就能高一些，你父亲当年是二甲七名，你要争气，可不能丢了你父亲的脸面。”
　　张承宇见母亲提起过世的父亲，只得连连点头应是。
　　张母见儿子似乎也不反对，就说，“也不知余小姐定亲没有，你既然觉得没什么不妥，娘过两天就去拜访余太太，探探余太太口风。”
　　张承宇低头，“娘费心了。”
　　“应该的，为了你，娘做什么都愿意，何况这是好事。”张母高兴地说。
　　肖氏接到张太太拜贴，仔细听下人回报清楚是始县来的那个张家后，想着这是有什么事？但不见不好，余景旭在始县做了多年知县，当年对张家也很礼遇，没道理到了京城人家来访不接待。
　　肖氏打起精神应对张母的来访，张母是带着结亲探口风的目的来的，自然是挑好话说，等到二人都感觉闲谈差不多了，张母也不明说就透出想求亲的意思。
　　肖氏担心秦家的事情没解决好留下后患，正在为余灵秋的亲事发愁，如今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自然欣喜。因为之前秦家事情的影响，肖氏随即表示会与自家老爷余景旭仔细考虑。
　　肖氏当晚对余景旭说了张母的意图，余景旭商量肖氏，“张家情况你也知道一点，张承宇这孩子你也见过，觉得如何？”
　　肖氏不敢说得太肯定，“读书人主要看文才，这得老爷您来评价，妾身可不懂这些。至于说张家，在始县感觉产业还是有，家风也还可以。”
　　余景旭点点头，“文才嘛，还是有的，只是还有些欠缺。”
　　肖氏笑着说，“老爷以为个个都能跟您一样，年纪轻轻就中举呀。”
　　余景旭知道肖氏在拍马屁哄自己高兴，笑着说，“原来太太心目中，为夫还是年青英才呀。”
　　肖氏捧场地说，“那是，要不，怎么就嫁给老爷了呢。”
　　余景旭不由哈哈大笑。
　　笑完，余景旭心情正好，想起自己当年的一些事情。自己求聘原配刘氏时，只得一个秀才身份，与如今张承宇倒是相同的。当时余家也没有当官之人，当时刘家岳父与自己如今的官阶也差不多，这样一对比，好象还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余家在自己之前往上数几代，都没有为官之人，张家父祖虽说去世，但有功名、曾经官阶也不低，门第方面来讲好象比余家当年还要强一点。
　　刘家岳父慧眼识英才，当初认定余景旭能中，余景旭是真的一考就中了。
　　余景旭思量张承宇，学习刻苦、为人稳重，若说考功名恐怕还得磨练几年。
　　余景旭再想想张家境况，产业估计还可以，婆婆相中媳妇，婆媳关系也能融洽一点，当年原配刘氏刚嫁给余景旭时，虽说有祖父护着，但内宅是女人为主，刘氏最初做新妇时也有委屈，张家唯一一个小姑子已经出嫁，就是张承宇没有亲兄弟，遇事助力也少，但总体来说，还真是个可以考虑的女婿人选。
　　余景旭既然想通了，再想就觉得结这门亲也不错。人有时就是如此，觉得好了再看就怎么都觉得好，甚至觉得越来越好。
　　肖氏得了余景旭的首肯，张母再来拜访时，就示意可以请人来提亲。
　　张母得了准信，为了张家及儿子的体面，寻了一位官夫人出面（这家人原先有受过张承宇祖父的恩惠），本来亲事就是两家已经说好的，出面的人只是走过程，又是喜事，哪有不愿意的。
　　两家人都希望快点将亲事定下来，这程序走起来自然就很快。
　　余灵秋听到消息时，心里有一点说不出的滋味，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
　　余灵秋发觉，如果父亲对人选不是很满意，就会让肖氏探自己的口风，比如之前那些条件好，但人选总有着一些不如意的小瑕疵。而如果父亲觉得很妥当，就根本不会过问自己的意思，比如之前刘家表哥，再比如这次的张家张承宇。
　　两家定亲，张母开始提成亲日期。
　　余景旭之前很着急给女儿找婆家，但如今已经定下来了，又觉得应该再留女儿一年，最后两家商量着婚事不能马虎，将成亲日期定到明年。
　　孙立琛回家安排了一些事务，再回到京城就听到张承宇与余灵秋已经定亲的消息。孙立琛知道余灵秋的婚事不会拖很久，因为女子定亲成婚的年纪也就是这几年，只是听到消息仍然还是会难受。
　　如果余灵秋没有返回问孙立琛“只有一个女人还愿不愿意”，孙立琛也会难过，但只是那一会。而余灵秋有问，那就是说余灵秋曾经是愿意嫁给孙立琛的，孙立琛也为了娶到自己想娶的女子在努力，满怀希望奋斗时却突然得知希望破灭了，比从来不曾拥有希望更令人难受。
　　孙立琛从小就聪明，后来养父孙志鹏手把手带着指导时，也夸他头脑灵活。
　　孙立琛调整好心态，带了银两去求见余景旭，孙立琛对余景旭说银两是送给余小姐定亲的贺礼。
　　余景旭看了礼金，觉得太厚，正要推迟。孙立琛对着余景旭说，“余老爷可否听在下将话说完？”
　　余景旭想了想，让孙立琛讲。
　　孙立琛很认真地回忆了当初在人贩子手下遭到毒打时余灵秋的救护，也说了余灵秋就是自那次昏迷后就不再记得原先的事情，孙立琛强调余灵秋对于自己相当于有救命之恩，自己岂能有恩不报？
　　余灵秋一直声称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也的确没有记起来的迹象，余景旭也只是通过下人的打探知道女儿的大致遭遇，具体细节从来都是个谜，如今听孙立琛仔细讲述着当初的一点一滴，明白了孙立琛的意思。如果说行贿似乎少了点，如果说送礼又太多了，如果因为曾经的恩情这些倒是合理的。
　　余景旭点头收下，让下人将礼金送去小姐那里，说大喜的日子请孙立琛赴宴。
　　孙立琛客套过后告辞，走出余家大门，孙立琛回头又望了一眼，然后大步离去。
　　孙立琛一直明白男女私相授受的厉害，在想尽快取得余老爷认可的同时，孙立琛从来没对身边的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意，但可能还是让人看出端倪，而这点点苗头报告到养母那里，就出了林妈妈试探一事。
　　孙立琛很感激孙家，感激养父母，让自己有了稳定的生活，能平安长大，接掌孙家产业。养父去世的悲痛并不比当初生父去世的悲痛少，孙立琛是真心想与养父母共同生活，侍奉两老百年的。
　　这几年养母和大姐一家越走越近，对自己越来越不满意，时常戒备得还不如外人，孙立琛都会努力想象着养父生前慈祥地拍着自己的肩膀安慰自己的样子，“你娘没坏心，只是有时有点转不过弯……”
　　“你娘也是疼你的，偶尔犯糊涂……”
　　“为人子女，受点委屈……”
　　“你娘这人哪，为父有时也是没有办法的……”
　　“男人嘛，不拘小节，要大气……”
　　事后，养父也定是要与养母说教的。养母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相信她的丈夫，只要是丈夫说的，她总会无条件地相信是对的，所以，就算养母偶尔不客观地对待了孙立琛，在养父知道劝说后，养母又肯定是要补偿孙立琛的，对孙立琛加倍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