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蒲公英》余幺

16、16、姐姐妹妹

　　春去春又来，转眼几年过去了。
　　余景旭知县任满，小升半级调回京城任职。
　　余灵秋已到将笄之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模样。刘家有意加强与余家的姻亲关系，余景旭也愿意将余灵秋许配给刘家次孙刘涛，两家心照不宣，只等余灵秋及笄礼再定亲。
　　当年余景旭秋闱得中的消息传来，一辈子渴望子孙考功名，希望余家能有人在京城做官的愿望，使得余承昊老爷子即刻到京城买了个小宅院，宅院不大但也足够余景旭一家住下。
　　余景旭想着京城自家并无其它产业，且余家、刘家老宅都在麻城，本家族人、亲友也多在麻城，女儿还是回老宅办及笄礼、婚嫁比较好。
　　余景旭与肖氏商量，肖氏提出独子余志扬尚幼，长途颠簸不利，且需要母亲的照顾，决定让下人先送余灵秋回老宅，待余灵秋婚嫁时肖氏再回老宅主持。
　　余灵秋回余家老宅刚安顿下来，刘老太太想着外孙女及笄后就会定亲，再接来刘家就不方便了，立刻就派人来接。余家二老太太李氏也明白，叮嘱随行的婆子几句就放行了。
　　余灵秋第一次进入刘家，刘老太太抱着余灵秋哭了一通，提起逝去的刘氏，刘家众人也是抹泪相劝。相同的情节，让余灵秋竟然有一种林黛玉进贾府的感觉，只是刘家如今没贾府那么高的门第，余灵秋也比林黛玉当时情形稍好一点。
　　刘家子嗣比余家要旺，所以，刘家人气很旺。余灵秋一时半会都没记住、分清那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唯独用心留意了一下传说中内定的夫婿刘涛，少年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就是眼神有些目空一切的感觉，余灵秋觉得可能是自己看得有些飘忽、不准。
　　等余灵秋差不多快认清楚一帮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时，余家二老太太派人来接了。
　　余灵秋回到余家，二老太太慈祥地说，怕余灵秋孤单寂寞，特意接了李曼瑶表姐过来陪她。
　　李曼瑶，二老太太李氏娘家侄孙女，大余灵秋半岁，穿一身粉紫色长裙，身材窈窕、肤色白皙，笑盈盈地上前拉着余灵秋的手说，“早就听说妹妹你了，一直盼着能与妹妹说说话，如今终于得见。”声音娇美、轻柔。
　　余灵秋连忙说，“能见到姐姐，妹妹也很高兴。”
　　李老太太高兴地说，“你们姐妹正好作伴，曼瑶与灵秋住一处吧，你们姐妹下去亲热，不用耗在这陪我这个老婆子。”
　　一旁的余灵玉也叫着，“我也要去。”
　　三太太吴氏拉着女儿的手，“你去添乱！”
　　“我不添乱，我听话。”余灵玉扭捏着身子，“姐姐，大姐姐，曼瑶姐姐？”
　　余灵秋笑着说，“二妹妹听话就来吧。不听话以后就不带你玩啰。”
　　余灵玉“嗯嗯”挣脱三太太的手，笑嘻嘻跑过来，一手拉着余灵秋，一手伸出去拉着李曼瑶，三人行礼后退出。
　　一路上，余灵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糕点、衣服、小玩具都能串着说到一起。
　　晚间休息，余灵秋让彩云注意打听些消息，彩云回复，“有顺嫂与厨房的余妈妈已经套上交情了，彩绘也与院子里的小丫头满谈得来的，想不太明显地打听，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当初余景旭和余灵秋都对余家老宅的人选不是很放心，结果，余灵秋身边所用丫头与余家老宅都关系不深，甚至完全没关系。有利就有弊，如今突然回到老宅，想知道些情况打听点消息也得慢慢来。
　　余灵秋想了想，让彩云将彩灯叫了过来。
　　“李曼瑶表小姐的情况，彩灯你想办法打听一二，能打听多少是多少。最主要的是注意表小姐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暂时先这样吧。”余灵秋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彩灯，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如无意外，母亲会让你一直跟着我。”
　　彩灯低头应诺，“是，奴婢明白。”
　　可能是余家老宅没有给余灵秋留下什么好印象，一回到老宅，余灵秋就全身汗毛都竖起来，警惕地注意周围是否安全可靠。
　　李曼瑶太漂亮了，余灵秋承认自己有点小小的羡慕与嫉妒。但也觉得有不安定因素存在，突然有个陌生人与自己住到一个院子，余灵秋实在不习惯。
　　二老太太李氏是李曼瑶背后的靠山，怕李曼瑶在余家被下人怠慢，李老太太将身边的丫头拨给李曼瑶用。如果李曼瑶与余灵秋相处融洽没问题倒罢了，如果有冲突倒是个麻烦事。谁更亲，二老太太李氏自己心里明白。
　　余灵秋身边的人，彩云、彩霞是始县买的；彩虹、彩纸、彩绘是余家家生子，但彩虹老子娘很早就已经跟随余景旭离开老宅在外；彩纸、彩绘无良的父亲还在余家的庄子上。有和家的、有顺家的都是刘氏陪嫁，嫁的倒都是余家家生子。只有彩灯是肖氏家生子，肖家官阶高，就算有点小错，余家人也不会全无顾忌地处罚彩灯，何况，这么些年下来，余灵秋也看过了，彩灯也是个圆滑的，不至于没了分寸。
　　让彩灯注意李曼瑶，是有点难为彩灯了，彩灯在余家没有任何根基，也就是个肖家家生子的虚无身份，归根结底还是下人。
　　余灵秋在床上翻来覆去，彩云听见了询问，“小姐睡不着，要不要奴婢陪您再说说话？”
　　“不用，你睡吧。”余灵秋小声回答。表小姐李曼瑶住过来第一晚，可不能失眠，否则明天不知会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次日余灵秋与李曼瑶一同去给祖母请安，李老太太很是慈祥地夸奖了两人姐妹友爱一番，随后余灵玉小尾巴一样跟着两人离开。
　　“大姐姐，大哥哥那儿有一只聪明的鹦鹉，会说话，不光跟着人说，还会顶嘴呢。大姐姐，去看看，好不好？”余灵玉揪着余灵秋的衣袖摇摆，“去嘛，去嘛。”
　　余灵玉也想见识一下这只聪明会顶嘴的鹦鹉，点点头，问李曼瑶，“李姐姐一起去？”
　　李曼瑶摆摆手，“不了，我那个吉祥绣图还没描完呢，你们去吧。”
　　进了长房的院子，余灵玉就抱紧余灵秋的胳膊，余灵秋问，“怎么呢？”
　　“大哥哥院子里有一只很大很凶的狗狗，好大好凶！”余灵玉话音刚落，就传来两声狗叫。
　　“呀！”余灵玉大惊失色，“大姐姐，听到没有？狗狗叫！”
　　下人已经提前通知到余志康，还不等余灵秋安慰余灵玉，余志康已经迎了出来，笑着逗她，“怎么，二妹妹？”
　　“哥哥，你的狗狗！”余灵玉气急败坏地投诉。
　　余志康哈哈大笑，“它从来没咬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它呢。”
　　“秋儿妹妹，小果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呢。”
　　小果子就是当初余灵秋从王家刚回余家老宅时，余志康帮忙弄来的小黑狗，余灵秋无聊时就会自己一边吃水果一边喂小狗吃，并建议余志康给狗取名叫小果子，如今已经是迟暮之年的老果子了。
　　余灵秋笑着说，“应该记得，我上次回来时，它都没冲我叫。”上次回老宅是六年前，余景旭与肖氏成亲之时。
　　余灵玉跳脚叫着，“不要，不要从这里走！”
　　余志康一把抱起余灵玉，“大哥抱着你，看它还冲不冲你叫！”
　　狗有时真的是通灵性的，小果子看到余志康立马摇头摆尾，围着余志康打转。余灵玉在余志康身上尖叫，余志康要抱走余灵玉，她又不干要看余灵秋抚摸小果子。
　　余志康忍不住逗她，拉着余灵玉的小手去摸小果子，余灵玉更是“啊啊”高声尖叫。余志康放下她的手，她又伸手对余志康讲，“大哥哥，要摸，摸果子。”倒是逗得下人们都忍不住笑出来。
　　逗完果子，余灵玉红扑扑的小脸已经微微有些见汗，余灵秋拿帕子给擦了擦，余灵玉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余志康去找鹦鹉说话了。
　　“你好。”
　　“你好。”
　　余灵玉说一句鹦鹉学一句。
　　“你说其它的。”
　　“你说其它的。”
　　“你学我。”
　　“你学我。”
　　余灵玉气了，“坏蛋，鹦鹦是坏蛋。”
　　“坏蛋，你是坏蛋。”鹦鹉偏这一句不全学。
　　余灵秋乐不可支，“大哥，你从哪弄这么个宝贝呀？还知道哪句是骂自己的。”
　　余灵玉恨恨不已，“你再学我说话，我让大哥哥把你煮着吃了！”
　　余灵秋笑着问，“真让大哥煮了吃？你吃吗？”
　　余灵玉转过头来，用手指竖在嘴巴上，压低声音，“嘘……我吓唬它的。”
　　余志康摸摸余灵玉的头，“嗯，不听我们玉玉的话，不是好鸟。”
　　“噗”余灵秋忍不住笑弯了腰。
　　余志康让下人摆了茶点，余灵玉玩得有点累了，一边歇着一边吃喝。
　　余志康与余灵秋也坐下说点正经事。
　　余志康简单谈了谈王家小四、小五的学业，就转而说起刘家兄弟。对刘涛评价没有太多褒贬，对刘波言谈中倒是颇为赞赏，刘波是刘涛的族兄，刘家旁系。
　　余灵秋笑着问余志康未来嫂子林家小姐如何，余志康面色一红，支支吾吾着转了话题。
　　晚上，有顺家的对余灵秋说，“听闻老太太曾经有意将表小姐许给长房大爷。”
　　余灵秋一愣，“许给大哥？真的假的？”
　　有顺家的点点头，“只是有这种传闻，没法确定真假，但十有八九。据说，是长房老太太不允，二老太太对长房王老太太，并不是真心尊敬，一直以来，都是长房老太太礼让居多，所以，都是面子情。”
　　余灵秋追问，“具体情形呢？”
　　有顺家的接着说，“具体情形也说不太清，反正说前年，老太太曾将表小姐接过来住了一个多月。那段时间，老太太常招了大太太说话，表小姐也曾送过针线孝敬长房老太太和大太太。结果有一次，长房大爷那狗不知怎么就没栓住，正好，表小姐过去，惊着了，养了好几天，然后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