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一輩子》勺磁

3、《第三章》

　　＊ ＊　＊

　　早上七時正的時候，王若新一如既往地緩緩踏出了家門；身上所有血污早已經被清洗乾淨，現在的他活像真的只是摔倒一樣。

　　卻在他走到附近的一個巷口時，王若新卻忽然之間停下了腳步，愣住了。

　　「金毛獅？」

　　真不敢相信，那個一頭金髮、愛抽煙、穿刺著許多耳環鼻環的傢伙居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前，而且腳下還有著一輛腳踏車，明顯是有備而來。

　　聽見王若新的聲音，抽著煙的金毛獅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才剛抬起頭，目光便與王若新對上了。

　　急忙轉過了目光，金毛獅生硬地乾咳了幾聲；隨便熄滅了煙蒂後走到他的身前，轉過頭搔了搔頭：

　　「騎上來。」

　　「什麼？」王若新聞言，更愕然了。

　　被王若新奇怪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金毛獅再搔了搔頭，粗聲粗氣地再道：

　　「就是叫你騎上來！」

　　「……我為什麼要突然騎上你的腳踏車？」王若新忍不住再問。

　　卻見金毛獅聞言，只是眉頭一挑：

　　「狗幫那些傢伙這幾天可能會找你麻煩，我是來保護你的。」語畢不耐煩地低啐了幾聲，一把扯過了王若新的手臂，強硬地讓他騎在自己的身後。

　　粗魯地抓著他的兩根白晢手臂，硬是將他的放在自己的腰前；金毛獅眨了眨眼睛，開始緩緩前進。

　　「慢、慢著……」阻止已經來不及，王若新現在已經沒有了離開的機會。

　　漸漸的，王若新已經停止了叫喊；只是皺緊了眉頭一臉奇怪地盯著那個人的背脊，看著那個人的背上滲出淡淡的汗水，還有那一頭在空中飄揚著的金黃髮絲；看著看著漸漸便定了神，抓著他的腰側的雙手開始愈發愈緊。

　　他的身體很熱，像是一個大暖爐一樣；假如此刻是冬天的話，王若新覺得抱著他應該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而且他的身體很結實，別看他外面瘦削，實際上卻練出一副好肌肉；撫摸上去便能夠感受到一陣堅實，王若新真的很羨慕他這一種身材。這種身材絕對是他這種文弱書生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的。

　　緩緩的風配上柔柔的熱，溫熱配上清涼。

　　王若新這次，可是第一次騎著腳踏車，即使不是自己騎著；但還是很新鮮的嘗試。

　　坐在公車裡總不如騎著腳踏車，騎著踏腳車總會有一種更接近一切的感覺；感覺得到涼風撲面而來，王若新看著身邊的景色逐漸變換；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就伸向太陽。

　　手掌先是展開掩蓋著太陽，再緩緩收攏、緩緩張開；玩到高高興興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輕笑了幾聲。

　　「笑什麼？」陣陣涼風當中忽然傳來金毛獅低啞的聲音。

　　「我第一次騎腳踏車。」

　　「啊？」金毛獅驚訝了。

　　「對啊！」王若新笑了笑，笑得瞇起了水靈的雙眼。

　　「以後你多的是機會。」

　　「啊？」這下子換著王若新驚訝了。

　　「……因為這是我的責任，所以以後你放學、上學的時候，我都會用著這一部腳踏車「護送」你回家。」

　　王若新完全無言了。

　　「用得著要負上這麼大的責任嗎？我、我只是被揍傷了一點兒。」用不用突然這樣？

　　即使看不清楚金毛獅的表情，卻聽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我們幫派的人很有責任感，總而言之，不會讓你再被碰一根毛。」

　　當金毛獅語畢後，王若新實在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了；只好苦著臉收起了手，緊緊攏著他的腰肢嘆了一口氣。

　　──他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到正常？

　　撲面而來的涼風吹散了他的無奈，王若新長吐出一口氣；反正他只是這麼說，倒不代表他真的會天天維持著接送，相信這傢伙只是三分鐘熱度的人，說出來的話應該不是真的。

　　只是，明顯以上一切的想法皆是錯誤的。

　　王若新明顯看輕了金毛獅的「責任感」。

　　直到之後的好幾天，他確確實實地感應得到金毛獅獨特的堅持；無論王若新離校的時間多麼晚，上學的時間多麼早；燦爛的金髮身影仍然會站在門前等待著他，這讓王若新真的忍不住驚嘆。

　　卻在驚嘆的同時又忍不住再作賭注。

　　反正──他再過幾天就會開始厭煩了吧？絕對絕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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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當日復一日，直到一個多月後；燦爛耀目的金髮身影還是依時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在這一個月內他們還會形成著一股獨特的友誼、默契。例如當他友善地向金毛獅一笑的時候，那個超級小混混居然還會回他一個同樣很友善的微笑。

　　──天啊！這金毛獅到底是什麼人？

　　直到一個多月後的黃昏，騎在熟悉的腳踏車上；王若新終於忍不住問：

　　「你的恆心怎麼總是放在錯誤的地區？」

　　這句話絕對沒有錯，一個這麼有毅力的人居然不將毅力放在讀書身上；反而常常做出這種無聊的事情，實在太奇怪了。

　　金毛獅明顯已經與王若新熟絡了，呵呵一笑就回答：

　　「我的恆心只會放在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身上。」

　　「……你這樣只會讓其他人以為我跟你有勾搭！」

　　「怎麼了？跟一個混□□的小子交朋友不好嗎？」挑起了眉頭，金毛獅調笑著。

　　王若新聞言還是決定不要再作聲了，其實這金毛獅天天來學校真的讓王若新惹起了不少煩擾；許多同學看見他與一個金髮男子坐在同一輛腳踏車之上往往會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麼不當勾搭，還有些老師們曾經向他暗示過許多──例如叫他不要誤進歧途啊、不要有同性戀傾向啊──等等，分明就是因為看見他們兩人常常待在一起才會這麼說。

　　只是因為王若新這個月內校內成績還很理想，所以老師們才沒有說得這麼明顯罷了。

　　而且很明顯的，大概是因為王若新跟金毛獅混著久，那些告白的女生貌似少了一點兒；似乎懼怕他擁有不為人知的黑勢力。

　　反正女生就是這種奇怪的生物，就只是喜歡帥帥的、成績好的男生；特別在名校裡的女生，總是認為無一絲雜質的男生才配得起自己，看見男生們認為一些小混混自然就不高興了。

　　總而言之，王若新討厭他們，討厭那些虛偽的老師還有同學們。

　　比起他們，王若新覺得與金毛獅相處一定會更快樂。

　　「而且你像個娘兒般的，我真怕你被狗幫的人再揍個小時便會吐血身亡。到時候我真不知道該內疚還是抱歉。」

　　聽見金毛獅隱約的嘟嚷，王若新不滿地轉過頭；他就是身子柔弱，他就是柔弱啊！不行嗎？

　　伴隨著王若新的不滿，夕陽讓他們二人的身影連接著長長的影子──

　　接下來，他們之間就過著一如既往的日子。

　　像是習慣性一樣的，不，不是習慣，而是幾乎變成了一門習慣。

　　每當早上、放學，金毛獅皆會在他的門前等待，金毛獅這舉動活像是上了癮一樣；而王若新都不例外，只是他的情況比較好一點兒；只是習慣而已。

　　有時候金毛獅會比約定時間晚一點過來，王若新已經不會像起初一樣直接離去；而是會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等待那一個熟悉的金髮影子到來；讓他們一同坐上那一部腳踏車，再慢慢經過著公路離去。

　　每天品嘗著淡淡涼風已成為了王若新的習慣，撲臉而來涼風總會吹散了他所有的煩惱。

　　每當感受得到陽光，王若新便會伸出手；將手輕輕覆蓋上太陽，再慢慢收合、展開手掌，讓手掌充滿了陽光的氣溫。

　　假如，此刻能夠變成永恆的話；倒不算是一件壞事。

　　而當這一天，已經兩個月後的一天；還以為會變成永遠的事情忽然來了一個突發性的終結。

　　站在王若新的家門前，一如既往地等待著那個優等生；只是金毛獅的開場白已經不是那一句「早安」，而是淡淡的一句：

　　「這天是最後一天了。」

　　王若新一個愕然，手一鬆，提著的背包差點兒就摔倒在地上去了；看見對面的金毛獅面無表情的，王若新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強顏歡笑：

　　「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兒刺痛。

　　看見王若新這種奇怪的眼神，金毛獅於是乎再解釋：

　　「狗幫那些傢伙受到教訓了，他們的老大已經答應不會再滋擾；經過兩個月漫長的保護總算結束了吧。」

　　騎上了腳踏車，還是靠著一樣溫暖的背脊，風還是一樣的涼快，太陽還是一樣的溫暖；只是王若新重新騎上腳踏車的時候，心情已經變了。

　　變得反反覆覆，甚至覺得鬱悶。

　　他再沒有伸出手掌才玩那個太陽遊戲，一路上他只是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袖；一直無言以對。

　　直到最後的時候，在放學的時候；金毛獅沒有送他回家，而是將他帶到一間地下酒吧裡；在王若新的疑惑下一下子抓了他進去，落下了長長的梯級，這次還是王若新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來。

　　起初有點兒抗拒，但想了想發現這是最後一天；不由得就放鬆了，讓金毛獅將他帶到任何地方向。

　　酒吧裡的人比較少，似乎不是一些熱門的酒吧；而酒吧裡面的客人應該都是未成年的，更有幾個跟王若新一樣背著書包、穿著校服；所以即使他身穿著一身學校制服，但酒吧裡的人卻完全不顯得奇怪。

　　這一定是非法型酒吧，單看這一點王若新便知道。

　　「現在你已經算是老子的朋友，待老子介紹些朋友給你認識。」肩膀被搭了數下，金毛獅棕色的眼眸就這麼瞪著遠方，嘴邊卻這樣說著。

　　語畢，手一推，就讓王若新走進了其中一個包廂。

　　才剛推開門，王若新便能夠感覺到一陣濃往的煙草味道；裡面一定有著許多人抽煙。果然才定睛一看，就能夠發現裡面站著好幾個男女；其中一個男生正抽著煙，他的身上同樣穿著制服，看見他們兩人進來還挑釁地往他們吐了一口煙霧。

　　正當王若新不適快要咳嗽的時候，一把輕柔的女聲忽然之間傳來：

　　「就是說你不可以抽煙！」女聲之中混合著淡淡嬌柔，溫柔的語氣像是陽光一樣的溫暖。

　　抬起眼，在一大堆高中生之中只坐著一個成熟的女性；那個女性留著一頭及肩長髮，穿著成熟的裝扮，素顏卻甜美漂亮，她渾身都散發著一陣獨特的氣質，讓王若新才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就只是抽一口而已，小菁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