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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夫妻道(二) ...

  •   傅庭悠闲的坐在院子中央的红漆乌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一手搭在摇椅的扶手上随着晃动的律感拍打节奏,一手提着壶大肚酒,不时灌上几口,很是潇洒。傅庭脚边一只浑身雪白毛色纯正的短腿小狗崽呈大字状安安静静的趴着,若不是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以为它睡着了。
      傅庭眯眼看着头顶的那片蓝天,天很蓝,云很白,偶尔几只苍鹰盘旋在空中,长啸声绵长雄厚,威风凛凛。
      傅庭很喜欢图合城,虽然她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三年,可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它。
      图合城有中原没有的蓝天白云,草原湖泊,牛羊马群,还有,自由!

      “咚”、“咚”,傅庭敏锐的听见不远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正向她“悄悄”走来,她数着那人的步子,酝酿一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接着傅庭便听到那脚步声立马凌乱起来。
      那人一面快步向傅庭走来一边大着嗓门“说”道:“宝贝女儿,要睡觉别在这睡,小心着凉。”
      一眨眼的功夫,傅庭眼前出现了张十分英武好看的脸,他笑得很没威严,甚至带着几分傻气,“爹,别那么肉麻行不!”傅庭带着几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傅宗浑不在意,随手拉了个椅子坐在傅庭旁边坐下来,顺脚踢了踢小白狗,“狗崽子,鼻子还挺灵的,跑得比我还好。”
      小白狗竖起尾巴对着傅宗凶恶的叫了几声,奈何稚嫩有余威严不足,半点震慑力也没有,狠狠咬了口傅宗的靴子后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傅庭的另一边继续趴着。
      傅宗哭笑不得的瞪了眼小白狗,果然是原主人回来了,底气足了,胆子大了。

      “这狗崽子和你亲近,你还是把它带走吧,我才不要浪费粮食养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傅宗一会抬头望望天一会低头瞅瞅地,别扭的说道。
      傅庭嗤笑,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留情面的说道:“得了,你还是自个儿养吧。我可不想天天看见某人打着想念二白的幌子跑来韩府打秋风。”
      “瞧你这话说的!我知道韩衍有钱,可你爹我也没穷到那个地步吧。”傅宗有些不乐意了,酸溜溜的说道,“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说说,自你嫁进韩府,除了回门,半年了你就没踏入城主府半步过。你不来看我还不许我去看你了!”
      傅庭撇撇嘴,傅宗是只要有人搭话,他就会越说越起劲,傅庭干脆闭嘴。

      场子冷了一会,傅宗左扭扭右动动的坐不住了,找话问道:“宝贝女儿,今天你怎么想起回家来了,是不是韩衍惹你生气了?或者是在韩家饭菜不合口、衣裳不喜欢……”
      傅庭眨了眨眼,想起韩家清淡寡味的饭菜,内心一阵悲愤怒吼,不过面上却死撑着不肯表露出来,她正直且鄙夷的斜了傅宗一眼:“爹,有点志气吧,我们早过了追求温饱的时候了。”
      傅宗乐了,虚心求教:“那追求什么?”
      傅庭饱含深意的说道:“精神。”
      傅宗干脆摇头:“不懂。”
      傅庭嘁了声,她就知道,她爹只有匹夫之勇,凡是动脑子的事都是他那群幕僚办的。
      傅宗摸摸下巴,感慨道:“不过半年呀,我那目不识丁的野丫头闺女也成才女了。韩衍那小子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傅宗一提到韩衍,傅庭立马收了笑,闷闷不乐的抱起二白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它的毛。这时傅宗倒不追问了,从傅庭摇椅身后也提了壶大肚酒揭开盖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傅庭到底没傅宗沉得住气,待憋不住了,自己先开口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傅宗一边听着,一边喝着酒,不时“嗯嗯”两声。平时傅宗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傅庭说完后带着崇拜的眼光等着傅宗支招。本来她回娘家也就是找傅宗求开导的,顺便再告上傅蘅一状,修理修理她。
      傅庭亲娘不在,姨娘不亲,上无姐姐,妹妹未婚,傅家已经连续几代单传,她也没个婶娘什么的可请教,从小到大她的姑娘家的所有事都是傅宗黑着脸教的,傅宗可谓是真正的又当爹又当娘,还当得尽职尽责。如今傅庭已成亲作他人妇,一遇上麻烦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爹傅宗。
      傅宗面无表情的问道:“就,咳,就抱着你睡?不痛?”傅宗再次万分庆幸自己脸黑,不然这张老脸可不得在女儿面前丢尽了。
      傅庭有些莫名,看了眼神经的傅宗,摇头:“不痛啊,抱着睡觉有什么可疼的……唔,有时相公手劲大了,把我肩膀勒得紧,就有些疼。”
      傅宗沉吟片刻,又表情呆滞的问道:“洞房那晚,那个……帕子,白帕子,咳,脏了么?”傅宗不住的绞着手指。
      傅庭没注意傅宗的小动作,偏头努力回想了下:“貌似,没有个白帕子。”
      傅宗眉骨微微一动:“第二天老夫人那边也没人来?”
      这次傅庭点头了:“来人了,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婆子,她就进来叫我们起床,什么也不做就走了。”作为一名花丛老手,傅宗淡定的点头:“哦,我明白了。”然后没了。
      没了?
      没——了!

      傅宗表面平静不动声色,实则心里一片沸腾。他就偷了那么一次懒,在宝贝女儿成亲之前只扔给她一册避火图就立马羞涩闪人,没想到就出了大篓子。傅宗顿时深觉自己的存在举重若轻不可或缺。
      傅宗很是头疼的想,他该怎么告诉宝贝女儿,光他们这样睡觉就算睡一辈子也绝不可能睡出孩子的呢?
      傅庭可等不得傅宗慢慢想了,一个劲儿的催促问道:“爹,我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所以才怀不上呀?”傅宗单手支颔拧眉做深思状,就是不回她傅庭,傅庭气道,“韩衍他娘说了,我再怀不上孩子,她真给韩衍纳妾了!”
      傅宗一个激灵直起腰板,不可置信的看着宝贝女儿:“你说什么?”傅庭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韩、衍、他、娘、说、我、再、没、怀、上、孩、子就、要、纳、妾!”
      傅宗拉下脸:“那韩衍呢,他怎么说?”
      傅庭重重放下酒缸,哼声道:“没说!”
      傅宗展颜笑道:“没说就是好说嘛,有爹在你怕什么。放心,韩衍不会纳妾的。”傅宗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还有,阿蘅那丫头我也会好好收拾的,真是长胆儿了。”
      “其实,阿蘅也不是真的想那样想的,她就是想看我的乐子。”傅庭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她知道,傅蘅是绝不会给人做妾的,哪怕是所谓的平妻。

      傅蘅从懂事起就立誓,要做男人名正言顺的妻子,明媒正娶的正室;傅蘅十岁那年,对着真神安拉道:她要□□她的男人的妻子;傅蘅十五及笄之时,她默默许下的愿望是□□她的,她也爱的男人的妻子。
      傅蘅的生母是妾,纵然姨娘上头没有主母压制,纵然在图合城大家都尊称姨娘为一声“二夫人”,纵然她衣食住行皆与嫡出的她无异,可“庶出”二字就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管做什么,“庶出”的都比“嫡出”的矮半个头。
      傅蘅不要再矮别人半个头,更不要她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也矮半个头。
      所以,傅蘅不会做韩衍的妾或是平妻。如果傅蘅当真爱惨了韩衍,她只会想法设法的让韩衍休了傅庭,再三书六聘锣鼓花轿光明正大的从韩府正门迎她进去。

      这般想来,傅庭讨厌傅蘅,傅蘅也定是恨极了傅庭。

      傅宗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方难得正经的说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不是图合安乐,不是傅氏无忧,不是自己长健,我只希望你们姐妹俩能够相互爱护、相互关心,就像平常家的姐妹一般。我可能是注定命中无子了,只有你们这两个女儿,假如你们姐妹有一天能和睦友爱,纵然我不在了,也能走的安稳些。”
      傅庭低头讷讷道:“这隔阂也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我都和傅蘅吵习惯了。”她望见傅宗眼角重叠的皱纹和鬓发里掩藏的银丝,不禁有些心酸,“不过,我尽量吧,说一定以后我还真有事要求她帮忙。但若她非得跟我拗着,我可不会低声下气的。”
      傅宗欣慰的微笑:“阿蘅是个心软的丫头,你好好与她相处,她也会待你好的。”见傅庭面色不豫,紧跟着又道,“当然了,阿庭更乖更懂事了,勤奋努力温柔善良豪爽大方惹人喜爱。”傅庭撅嘴哼了声,这才满意的点头。

      时辰不早了,傅庭依依不舍的朝傅宗和二白挥手道别。
      傅宗道别时反复叮嘱着,碎碎念道:“宝贝女儿,别看那些酸里酸气的诗词歌赋了,没用的,还不如多看几本房中术多研习几册避火图,入了门你就知道它的妙处所在了。切记啊切记!爹给你那几本别舍不得翻,翻旧了再给你几本新的便是。看完了记得和爹说啊,爹这还有好多呢,它们以后都是给你和阿蘅留着的……”
      傅宗一路送着傅庭一路念叨着,傅庭掏掏耳朵,吵死了都,傅宗没脸没皮的,丝毫不觉得不妥,目送着傅庭上了打了韩家标记的马车后,又十八里相送的挥了挥手做最后的道别,知道载着傅庭的马车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傅宗方收回视线。

      傅宗脸阴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剑眉虎目双眸炯炯,面容威严气势煞人,他快步走到书房,翻出写有“韩衍”二字的信封,轻轻一哼,瞬间冷意四溢。傅宗对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文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说道:“尚先生,所有于韩家商队的有关提议一律给我压下,再告诉那些老不死的,平时他们自以为是作威作福我容忍了,这次!谁敢跟我唱反调,我就让他整个家族滚出图合城!”

      “图合城,到底还是傅家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夫妻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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