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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江湖中出名的最快方式【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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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简钧天只得苦笑。
纵是不懂药理,这直白的名字他总是能听明白的。
对方的手指箍得极紧,紧得令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被扼住了,才会什么也说不出。
幸而江雪舟说完那句话,没多时就松开了手,回了原处,含笑看着他。
简钧天反倒更不敢看他。
江雪舟从容得很,手背支着侧脸,斜斜坐着,道:“听闻前辈大多时候都在剡山……剡山是个什么地方?好玩吗?”
简钧天不及与他说“好玩”这词用得是否恰当,好不容易拣着个熟悉的话题,当下稳了心神,道:“剡山经年有雪……”
一句之后卡了壳,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雪舟极善解人意:“想来前辈习剑辛苦,才会对玩闹事一无所知。”
这的确是真话,剡山上任掌门有十位弟子,他排行最末,若非刻苦二字,哪会有今日成就?可从对方嘴里说来,听来生生成了搪塞之言。
简钧天犹暗自苦恼,便听对方道:“有雪多好啊。我与师父住在清障江边,因为往南去了些,少有见雪。师父有时在江上垂钓,与我抱怨没有落雪,减了风雅。”
他说得乱,简钧天听得却明白。
江雪舟又问他:“先前听方白鱼的话……前辈的师兄怎么了?”
简钧天立时收了旁的情绪,肃声道:“我那位师兄天纵奇才,只一念之差走了邪道,得罪许多武林同道,当年也算不大不小的事。你要引以为鉴。”
也不知江雪舟那心不在焉模样听进去了没。
他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留江雪舟独自休息。
夜已深,客店中并无人声,烛火晃动照着他,打在壁上时便成了个奇形怪状的模样。
外面打更人刚经过,江雪舟在桌边坐了小半个时辰,此时若有所感,推窗看去。
他在二楼,楼底下站着个人,大半张脸都是模糊的。
江雪舟瞧了好一会,才道:“沐潮平?”
那人微微抬起脸,稍看得清楚些了,的确是天下止戈的副盟主。
江雪舟笑道:“你是来寻我的吗?”
沐潮平一语不发,手心上摊着那枚木牌:“宋、马两位前辈身死时候,不知你在哪儿?”
江雪舟闭目苦思,良久才道:“许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得了”
他表情诚恳,歉意真挚,沐潮平却不吃他这套,将那木牌仔细收起:“那人既留了名,没道理不露半分形迹。”
江雪舟眉峰一扬,道:“无论你说什么,至少你家盟主是信我的。”
沐潮平冷哼:“简钧天?当年江泛与他交好,最后还不是死在他手上?这人惯会大义灭亲,与他亲近只有死得更快。”
江雪舟声线忽飘了起来:“若能死在他手上……我求之不得呢。”
沐潮平没见过这般无耻之人,被他噎了声。
江雪舟竖起根指头,“嘘”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在这儿,可晓得前辈就在隔壁?”
还真不知道。沐潮平忍不住瞟过左近,见没其他人冒头,悄悄松了口气。
他虽对简钧天有许多看不惯的地方,但还没胆大到当面说的地步。
只是如此一来,他对于江雪舟观感更差,直恨不得将他押回天下止戈,再撬开他嘴。
江雪舟见他脸色难看,终于发了慈悲:“我与那些人素不相识,为何杀他们?只因想杀便杀了?”
沐潮平从这一句话想到了许多,忍不住往深了的想:“我必定会查出他们当年做过什么,可有结下仇家。”
江雪舟饶有兴味地问他:“若他们当年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你待怎样?放过血手魔屠吗?”
沐潮平抓紧了剑:“若情有可原,未必不能通融。”
江雪舟大笑:“若有人某日杀性大起,出门闭着眼连杀百人,事后一查,这百人全是罪大恶极之人,你能说杀人者便是个清白无辜的好人吗?”
沐潮平心中怒火冲天,偏还要压低声音:“你小声些!”
旁边一窗忽然打开,露出简钧天那张白玉般的脸,在月光下几乎生了光。
他看了眼江雪舟,又看了看沐潮平,对后者说:“你来做什么?”
真见了人沐潮平反倒定了心,道:“我也想问盟主,为何对血手魔屠如此上心?”
7、
江雪舟这时倒被放在一边,无人理他了。
简钧天似是没想到沐潮平会问出这话,略有疑色:“……我与万年青曾有些交情。”
当事人已不在,沐潮平无法判断他所说真假。但简钧天素来品行良好,身任盟主期间,也未做过以权谋私之事,一时也想不出对方说谎可能。
他虽不甘心,也直觉其中必有问题,仍只得恨恨离开。
临走前看了江雪舟一眼,既有告诫,也有警惕。
沐潮平做事极有效率,几日后送了封信过来。
简钧天打开瞧后,便取了剑寻江雪舟一道往游仙观。
信上内容不过是段往事,当事人除了宋马二人与万年青外,还有一个姓魏,魏真的魏。
游仙观乃是小观,名字虽好听,人却只魏真一个。
他独坐静室,燃了香炉,雪白鹤氅在缥缈烟气间愈发出尘。
简钧天微微皱眉,问:“你便是血手魔屠?”
魏真仍是悠然模样,缓缓抽出长剑,道:“他们是害我亲族的仇家,自然要杀。”
江雪舟在后头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有理。”
魏真对他回答颇高兴,竟露出个笑容,道:“……可惜你我竟是在此种情境下再见。”
简钧天道:“你是想自己随我回天下止戈,还是我擒你回去?”
魏真起身,整罢衣衫,仍是那漫不经心模样:“自然是要搏上一搏的。江湖传闻说盟主名不副实,我也好奇得很。”
他口中说好奇,实际未看简钧天一眼,只注目剑上,与先头对上江雪舟时别无二致。
待得剑尖一挑,便是一剑送出。
上次他出剑毫无烟火气,这回却有种酷烈之气,眉目间也萦绕杀机,揭下绝俗仪表后,不过是江湖中寻常的剑客。
他的剑气仍然像风,像野火上方炙人的热风,又轻又烫。
可他这回遇见了山,巍峨的、直冲云天的高山。再轻盈或是猛烈的风,都是掀不动山的。
简钧天出剑比他更慢,神情比他更自在,信手便挑落了对方的长剑。
魏真怔然去看掉在地上的长剑,简钧天见此,伸手朝他肩上抓去,不想横里多了一柄剑。
他动作一滞,魏真趁此往后退了几步。
是辟寒犀!
江雪舟剑已出鞘,挡在魏真身前,扭头与他说:“还不走?”
魏真抓起剑,道:“愿君好运。”
简钧天没有拦他,只问江雪舟:“为何?”
他神色有些迷茫,却没有太多震惊,似眼前之事没有让他太过讶异。
江雪舟仍是那般瞧着他,眼中并无一丝恶意,道:“你若找血手魔屠,本就应该寻我才对。”
简钧天道:“我不明白。”
江雪舟放下剑,朝他走近:“万年青固然不是我动的手,前两个与我却脱不开关系。”
简钧天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江雪舟握起他手,贴在自己脸侧:“师父在江湖中并无朋友,从哪里能给我寻来辟寒犀?所以我只是在赌,赌前辈到底知道多少事情,看见‘江雪洲’这名时,又是否会想到什么。”
他侧过脸吻对方手心,道:“有段时间,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是绝望的。在那最后的时光里,我常听师父说你的事,我看出师父说话不尽不实,仍不可免地去想你是什么样的。”
“于是我便与自己打了个赌,”他继续说着,“赌前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我赢了最好,若输了,不过是与师父一道……那也很好。”
简钧天以目光描摹他的眉目,青年肌肤是未经风雨的细嫩,眼中也没有阴霾,似犹残存着点少年人的天真。
他道:“我初看见‘江雪洲’这名,便想到了你。”
江雪舟笑了:“是我荣幸。”
他举起对方另一只握剑的手:“我便在这儿,你要杀我吗?”
简钧天叹了口气。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