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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翩若惊鸿 ...

  •   翩若惊鸿
      四月木槿,五月樱花,如云绽放。一直通向围墙外边的蔷薇,深深浅浅的落下,像是被撒了一头彩纸的新娘。五里小学的阳面围墙上爬满了绿色植物,爬山虎沿着不高的墙垣一直攀附到胡同口的大枣树上。薇安就在那片树荫下等我下课,落日的余辉渗进密密的枝叶中间再斑斑点点的倾泻而下,恰好流淌在薇安密长的睫毛之上,像是涂上一层金色的眼影,妖娆魅惑。风起,吹送零星的几瓣浅粉色的蔷薇落在她墨色的发上,她敛眸摘下捧在手心,眼帘低垂,眼底波光流转。活脱脱一副万花丛中,飘落凡尘的百花仙子降生图。
      回头一看,凌宇眼睛仿佛生了根一样紧紧黏在薇安脸上。我已经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心底隐隐不安,薇安这样的容貌在古代恐怕只能落得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的下场。可是现实生活中的薇安是幸运的,她不必面对人们对她的觊觎,更不必面对人心的伪善。她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或者,正是因为这样,凌宇才会对她更加痴迷。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凌宇看着眼前的薇安情不自禁想到杜甫那篇著名的诗句。
      “薇安,你刚刚的样子快把某些人的魂都拽走了。”我强忍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失落,语气却不免有些嘲讽凌宇的意思。
      “小安,你胡说八道什么。”凌宇也会害羞,推过自行车就要走。
      “小气鬼,开个玩笑都不行呀?”我走过去牵过薇安。
      “姐姐,你又取笑我。”薇安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好呀薇安,竟然帮着凌宇这个外人对付起我来了,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两个。”我心想,薇安还想反了我不成,竟然敢和凌宇站在一边。
      “小安,我看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北京待了这么久,你在东大苇的那股野性子还没收。我要是薇安,才受不了你这样的姐姐呢?”凌宇蹬鼻子上脸,借着机会就开始戳我的短。
      “你才是本性难移呢。我告诉你哦薇安,凌宇就是一头大色狼,你千万离他远一点。”我在薇安耳边故意大声说,凌宇耳朵都红了。
      “小安,你又挑拨离间,薇安才不会相信。”
      “小安,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和凌宇。”薇安眨巴着眼,眼神无辜。
      “薇安,你用词不当,这不叫针对,这是保护你远离一头名叫凌宇的大色狼。”我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那你为什么说凌宇是大色狼,什么是大色狼。”薇安还是不解。
      “薇安,有一句话叫‘非礼勿视’,凌宇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你看就是色狼。”
      “那什么又叫‘非礼勿视’?”我忘了薇安应该没有学过古文。
      “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我也不好深入解释,正中凌宇下怀。
      “小安,你也就忽悠薇安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凌宇鄙夷。
      “薇安,有人说你什么都不懂,怎么办?”我像薇安挑挑眉毛,发出暗示。
      “就地正法。”薇安和我同时扑过去,凌宇一看苗头不对立马掉转头撒开腿就跑起来。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薇安扯着他的书包,我拽住他的自行车后座。
      “薇安,说吧,从哪开始。”薇安笑笑,抬起手对着嘴哈哈气。
      “就从头开始吧。”我知道凌宇最臭美,平时谁动了他头发他一定跟谁急,不过薇安例外。
      眼看自己的发型不保,凌宇满嘴讨饶:
      “薇安,我错了,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小安。”
      “薇安,凌宇欺负我,你说怎么办?”我委屈的看着薇安。
      “道歉从宽,狡辩从严。”薇安摇摇头,我简明扼要的说道。
      最后凌宇的车被我们锁起来,我把他的车钥匙偷偷藏了起来,他只好把车放在学校,一路走了回去。幸好凌宇走回家也就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他没坐过公交,嫌太挤。我就说凌宇从小到大毛病太多,都是惯出来的。
      我和薇安在音像店帮着童晴阿姨收拾了一下物什,刚要关门的时候看见小叔在对面。我兴奋地大叫“小叔”,他朝我招招手走过来,童姐姐搬出凳子,又倒一杯水招呼小叔。
      “谢谢。”小叔有些失神地看着童姐姐,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和凌宇一样类似于惊艳的神色。
      “不客气,小安经常来我店里帮忙,我很喜欢她,你是她小叔,也就是我朋友。”童姐姐落落大方地说。
      “小安她不给你找麻烦就差不多了,还能帮你什么忙啊。”小叔一脸“我最了解你的表情”看着我,我不高兴了。
      “谁说的,我每天都来帮童姐姐整理碟片的,是吧,童姐姐?”
      “嗯嗯,小安真的很乖,除了有时候把儿童组的和成人组的弄混,影视碟片和音乐碟片放错之外,没什么可麻烦我的。”说完,他们大笑起来,我一时间窘得不敢说话。
      “我就说小安只会给你添麻烦。不过我要谢谢你,她能在北京过得这么好,也有你的功劳。起初我还担心她过不了那一关呢。”小叔收起开玩笑的语气。
      “小安一直很好啊,能有什么坎儿。我很羡慕她呢。”童姐姐对小叔的话有点不大理解。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你?”小叔转移话题的本领也不赖。
      “我姓童,单名晴字,晴天的晴。”童姐姐的脸可疑的红了。
      “我叫丁盛俊。”小叔笑起来的时候白白的牙齿很好看。他本来也就才二十岁出头,甚至比童姐姐还要年轻两岁。
      后来小叔一直赖到很晚才走,我觉得小叔有点不大正常。老是围着童姐姐问东问西,语气温柔得不得了,哪有平时懒惰无赖的样子。
      五月走得飞快,一晃就到了中旬。学校下发通知要求每班准备一档节目,在一个礼拜之内上交节目单。我们班有周雨萌本来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但偏偏她那阵子生了病,请了大半个月的假。这件事说起来和凌宇还有点关系,就是那天凌宇戏弄她之后,她哭着回家结果就开始生病了,也没来学校。我和周雨萌关系在我帮她解决了“厕所之困”时早就缓和了。我原先以为周雨萌不喜欢吃东西是因为想要保持好形象,但是后来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每次都要蹲好长时间,我才知道她胃蠕动性很差,肠胃又容易发炎,除了正餐不敢多吃,不然就是一天几次的跑厕所。我那时也是巧合,看见她满脸痛苦的样子在厕所排队,人又很多,她怎么也排不上号儿,我就告诉她左边倒数第三个一会儿会,出来她就过去果然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出来,她对我露出感恩的表情。后来她上厕所总要叫上我,因为我能用耳朵听出来那边的水声比较大,什么起来穿裤子了,所以每次都能节省时间,速战速决。我有一段时间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听声辨位”,跟古代的高手爬在地上听远处的马蹄声就能判断对方有多少人马差不多。
      刚好那天是星期二,薇安下午没课就在学校里等我。我检查完卫生后去水池边洗手,薇安跟着我,凌宇去自行车棚拿车。夕阳残影,花落飘红,晚风微皱。我忽然想起来那天薇安跳的“水袖舞”,我穿的是长袖款口的棉麻长衫,是当时很流行的款式,被风吹动有种挥袖起舞的冲动。
      踮脚,屈膝,侧身,双手微抬向前推送,低头,袖口遮住面部后缓缓打开。再后退一步,左脚往斜上方打开,右手一捞一送,左手大力逆时针挥动一圈,带起长袖翻飞,一个莲花绕指,仿佛繁花盛开,妖娆无比。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微微下腰,两侧长袖垂放地面,右脚借力,四十五度旋转勾背再弹开,甩起长袖纵身向上如腾云之姿,落下敛袖低头。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停下来时,只见凌宇愣愣地看着我。我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都怪凌宇,没事干盯着我看,我又不是薇安。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宇这样说道。
      “凌宇,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我一句话把凌宇打回现实,他看我的眼神终于正常起来,还叹息般摇了摇头。
      我觉得凌宇就是书看多了,而且还是一些不适合我们这个年龄看的书。不过,我好想并没有真的生气,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心里有些羞涩,又有些害怕。凌宇对我的影响力太大,我不能因为他丢了我自己。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从教学楼一直追到门口,气喘吁吁拽着我问道。
      “怎么了老师,我们没犯错误吧?”我皱皱眉头,别又惹上什么麻烦。
      “不是,我刚刚在楼上看见你跳舞,你学过舞蹈,有没有兴趣参加东城区的舞蹈比赛?”那个老师仿佛很急切。我想要是让她看到薇安跳舞,那不是跟童晴一样,激动地跳起来了。
      “不好意思老师,我没有兴趣。”说完转身就走了。我不是拽,我就是偶尔冒了一下泡泡,其实没有多少水在肚子里。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那位老师锲而不舍。
      “我叫林小安,是六年级三班的。老师,我可以走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真走了。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你很有潜力啊,我看你跳得很好。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天赋。”凌宇也劝我。我想,薇安那才叫天赋呢。可是凌宇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有一种很想试试的感觉。或许,凌宇会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我。
      “再说吧。”我假装心不在焉。
      晚上回来之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电筒,写了一篇日记。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偷偷记上了日记,把自己一半的心事都记在里面。还有另外一半关于东大苇的记在心里。
      没想到第二天那位老师亲自找到我,跟我说明来意,希望我可以代表五里小学参加比赛。我回去告诉舅妈和舅舅,他们极力支持我参加,我内心也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好像那个奖项志在必得。
      之后就是训练的生涯,我有童晴的指导和薇安这个老师的及时纠正,学得很快。学校里彩排的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带着童晴特意给我订制的长袖舞衣到学校。我满心欢悦,没注意到楼上刘铭和其他几个人的密谋,在路过教学楼的时候被一桶脏水泼的满身都是。我当时心里就想着一件事儿,千万不能把舞衣弄脏了,放在怀里紧紧抱着。然后有人看到惊叫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常老师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
      “怎么回事,谁干的?胆子上天了是吧?被我抓到非扒了你们一层皮。”然后牵着我到她的宿舍清理。她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也是刚刚定下来的。
      “赶紧去卫生间洗洗,千万别感冒了。”我站着不动,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到了,你手里拿着什么?”她扳开我手里的舞衣然后一脸震惊。
      “这是长袖舞衣?今天不能用了,我再去给你找一套来,肯定没有这个好,但是今天彩排也不要紧,等进了节目名单我们再想办法。”常老师安慰道。
      “常老师,都怪我没有用,连个衣服也弄脏了。”
      “哪能怪你,那帮孩子太可恶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见我只是哭,就用毛巾擦擦我头发上脸上脖子上的水珠,轻声劝慰:
      “跳舞的人最担心的就是临上场的心情好坏了,跳舞是一件精力很集中的事,你的情绪有决定性的因素。要跳好一场舞,讲究的不仅仅是台下的功夫,台上的服装设计,更重要的是舞者能不能真正领悟这舞蹈的含义,并且把这种意思传递给其他人。你的眼神,动作都是一种表达和交流。你只有集中精力,全神贯注,这舞才是成功的,你才是成功的。所以,现在,小安,不要想其他事情,头脑中把舞步再重新演练一遍,要想着台下人看过你动人的舞姿后脸上开心满意的表情。”我听话地闭上眼睛,果然那种有舞者天生而来的喜悦漫天而来,我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那天的舞蹈毫无意外让全场的评委连声赞好,我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激动。我还是很可惜那件被弄脏的舞衣,上面的污渍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我把它放进衣柜的底层,当作回忆一样珍藏了起来。
      这个六月是我们拥有过儿童节日的最后一个六月了。这也意味着我们的童年即将远去,或者早就在我踏出东大苇的那一刻已经远去了。

      紧跟在六一之后的大事就是升初中的考试,在北京小学升初中竞争很激烈,我忙着舞蹈大赛的事忽略了学习。本来我的成绩排班里的前五名,老师也是相当重视的,不过我自从在东大苇数学大伤元气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只是努力维持着不落后的进度。这次的考试凌宇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就有点忐忑,成绩没有出来的时候整天神神叨叨的,心神不宁。大舅看我像是有点紧张,就安慰道:
      “小安,不用那么紧张,就当平常的考试。结果不重要,你只要开开心心的,什么事情都由我来摆平。
      “舅妈,带我去庙里烧香吧,我在东大苇的时候每次心慌的时候我妈都带我去都督山上香。”我感觉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这叫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不顶用。”大舅悠悠来了一句。
      “我哪有不努力啊,明明是最近忙舞蹈比赛的事情没有时间。”我反驳道。
      “反正也放假了,我带她到溪紫那里逛逛。”舅妈看似漫不经心看了大舅一眼。
      “溪紫是谁呀?”
      “你含大哥的妈妈。”我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想起那“含大哥”是谁。
      “溪紫,她跟你联系了?上次酒席她好像生病了也没去。也好,大家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常走动也是好的。你带上小安去西单买几件衣服,再去商场买几盒化妆品作为礼物送过去。”我怎么看着大舅好像脸色变得跟平时有点不一样,舅妈也是不大高兴的样子。不过大舅这话绝对不是真心的,明明我跟他去万隆碰见含年风的时候他一脸的不高兴,现在有改口说是多年的老朋友。真是商人多变呀!
      “知道了,她身体一直不好,自从欣紫夭折之后她一直没见好。我跟她是故交了,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她。”舅妈收起眼底的失落,把叠好的衣服收进房里。
      我刚想进一步追问那位病美人溪紫和所谓夭折的欣紫是不是含欣如的妹妹的情况,这时大舅那部旧式的摩托罗拉手机铃声响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喂”一声接起来。
      “盛俊,怎么回事儿?慢慢说。”我惊了一下,竖起耳朵。
      “机器出故障……绞断了手指……严不严重?”我依稀听到这些字眼,满眼都快要冒出火星来,但是大舅躲到浴室去接,没有办法不让我怀疑。
      “大舅,是不是厂里出什么事情了?”我见他出来像是要出门,赶紧赶上去想要跟他一起出去。我心里的那根弦现在在紧绷着,我很害怕,非常害怕。希望老天爷不要跟我开玩笑,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
      “没什么事,就是厂里的工人受伤了,我要去处理一下。你在家里呆着就行。”大舅尽管轻描淡写地说,但我能察觉到他脸上可以掩饰的紧张。
      “不行。”我大叫,舅妈薇安闻声出来。“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坚持。
      “你以为是什么事情,不过是你小叔和工人发生矛盾一不小心把他推到了正在运行的操作架上,他会用手扶了一把被传送带绞断了一根手指。你不要任性,我就怕你知道了沉不住气。”大舅语气有些严厉,但我却放下心来。还好不是爸爸出事了,但是下一刻又开始担心起小叔来。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大舅看懂我脸上的担忧,说道。
      “真不知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成天都在瞎操些什么心,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来给你汇报情况。”大舅一下楼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我。
      “这叫早熟,早熟的孩子早当家,连这都不懂。”舅妈轻声笑了,薇安露着大白牙。
      晚饭时间大舅回来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个工人的一家已经安顿好了,小叔也是无心的,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想着,要是杀人犯也说自己是无心的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杀人了。不过那个人终究是自己的小叔我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没事我也心安。

      含年风的妻子叫陈溪紫,和舅妈宋春瑶是老乡。当初在北京打工的时候,还是大舅先认识的陈溪紫,后经她介绍认识了舅妈成就了一段佳话。不过,以我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和对周围事物的敏感度,我猜测他们之间肯定有一段故事。只是都快二十年过去了,再美的故事也跟那些抽屉里泛黄的老照片一样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
      不得不承认含氏的大宅子的确有些年月了,不过飞檐红瓦的院落还是有些古朴的韵味的。这里临近郊区,附近并不多见人迹,往东五十里处还有一座寺庙名曰“落客寺”,我觉得有点挽留游客就地歇脚的意思,有些趣味。含年风和陈溪紫看到我都热情得很,我隐隐觉得这或许跟他们早夭的女儿有关。
      “子郡就是有福气,竟然有两个女儿,也不给我分一个。”含年风的语气似三分真七分假。舅妈说薇安是养女,我是后来接回北京的正牌女儿,听得含年风直叹自己没有福气。
      “哪有,你们家的欣如才是真正的出息,小安和薇安都是不省心的很。”
      “娶了媳妇忘了娘,小厮总要长大,你时候全心系在媳妇身上,谁还会管你死活呀。哪像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溪紫阿姨说的话很对,我很赞同。
      “妈,你这是在给我暗示吗?想要我找个女朋友好提前让您抱上孙子?”含欣如调侃道。
      “你要真是找到了就算你有本事,现在不要说大话。”溪紫阿姨“啐”了他一口。
      “妈,您这话就太伤儿子的心了,您自己生的儿子您难道还不了解他的魅力吗?现在我立马一放话,就有成群结队的小姑娘来眼巴巴等着我看上她,您信不信?”这含欣如还真是个油嘴滑舌的货,溪紫阿姨被她哄得乐呵呵的,就是说话太臭美了点,我看不惯。
      “就你这一个大平头,出去能不能吸引小姑娘我不知道,但是下雨的话绝对不愁。”我一说这话来,含伯伯就笑得不行,指着含欣如直点头,仿佛在说“你今天遇到对手了”。
      “那你看什么样的人能吸引小姑娘?”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最起码像凌……电视上演的头发长长,鼻挺肩宽的帅哥差不多。你又黑,又瘦,头发和胡同口的大爷差不多,肯定不行。”估计这么些年来还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他愣愣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用手捂住嘴巴,后悔不迭。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缺点,我以为我还是完美无瑕的。看来我的那些朋友对我不够坦诚呀。不过,小安,电视上演的鼻子很挺的一般不都是坏人的角色吗?”他眼角有揶揄。
      “坏人也有长得帅的,又没有人规定坏人一定要长得凶神恶煞,丑不拉叽的。”我理所当然的说道。
      “原来你喜欢这种的。”他摸摸下巴一脸恍悟的表情,等我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早就红着脸追着他满屋子打了。
      我很奇怪,当时已经二十岁的含欣如是怎么就跟只有十三岁的丁小安较上劲儿的。还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虽然他当时的形象一点没有深入我心,甚至我还拿他跟人见人爱的凌宇相比较,结果都显示他不及凌宇的一半。但是,凌宇不知道我曾有过这样的比喻,更不会知道我曾经是那样依赖他的存在。
      “落客寺”后来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我高兴的时候去逛逛,逢年过节也要找个理由去拜拜,就当是给父母拜。我难过的时候就把它当成一个会倾听的友人,说说我的东大苇,说说凌宇,说说凌华。

      在踏进初中的前一个礼拜我们搬了新家,同时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凌华的父亲,凌信。我本来满心欢喜,以为凌华会来,结果只有凌信一个人登门拜访。
      “真是贵客呀,大信子咱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大舅一见家乡的人就很热情。
      “子郡,你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呀,这脸还跟二十年前一样。我就不行,彻底老了。”凌信这番话说得很是好听。
      “还不是一样,我也老了,女儿都这么大了。这是小安,你们在东大苇应该也认识的。”大舅牵过我,我礼貌打过招呼,凌信看着我的眼神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会儿。我想他应该和凌波一样,什么都清楚,大舅也没打算跟熟人隐瞒。
      “今天咱们老友相逢,去饭店搓一顿吧?”大舅拍拍他肩膀说道。
      “子郡,你就放过我吧,我好不容易能吃上嫂子的招牌菜,你就想搅和了是吧?嫌我这些年在外边儿吃得不够是吧?要真是这样你说一句,我立马走人。”凌信作势要走,被大舅一把拉住。
      “还来脾气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我记得以前在东大苇凌宇说过凌信的妻子商云华改嫁了,这么些年来他都一个人,恐怕真没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其实凌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借钱,他跟大舅分析目前北京的股市交易火爆,可以趁势大捞一笔,大舅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太多,他一心还扑在建立汽修服务公司的事物上。不过我总觉得玩股票就像驾着一只小船行驶在大海上,虽然收获丰盛,但是一个大浪袭来就有可能血本无归。
      搬家的新址是“锦官小城”别墅区,模仿唐朝金堂碧瓦的建筑风格,奢侈俗气,后来在我的强烈建议下装修成具有书香气质的环境。基本上每一个来祝贺乔迁之喜的人都说有品位。不过真实的情况是,那么贵的一栋别墅,就是装修成菜圃人家也会拍着马屁大夸有田园风光的。凌宇来的时候倒是表现的很镇定,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含氏一家也来道贺,但是没见含欣如,据说他已经准备出国了。
      我的日子在舞蹈大赛获奖后又掀起了波澜。大赛的评委认出童晴是当年被称为“最具潜力的舞蹈家”,要求她重出江湖。常梦又常常要我引见,要见一见我这位传说中的师傅。而她刚好也是获奖舞蹈的指导老师,被舞协提拔去了更有资历的新学校。我觉得这两个人有很多的共同爱好,一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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