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的光芒》温热

17、开往婚礼的自行车

　　当我从换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坐满了一排沙发的三个半男人一片称赞。秦芒，应该算半个吧。照了照镜子，哪里好看，他们都说是我天生对西装有偏见。这套西装很贴身，但稍微有点紧，不过把线条勾勒地很好看。淡红色的衬衫，领带是休闲款的，外面套一个白色的外套。
　　最后，还是没买，一套衣服上万块钱，这点钱让我活半年都行。跟他们告别后，刘远拉着我走了出去。
　　“芒晓军，你不会打算穿你现在这身去做伴郎吧。”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呀。”
　　“嗯，挺好的，带着你的史努比去吧。”
　　“我唯一那么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就是工作服。那你借我好了。”
　　“你总不能每次都跟我借吧，上次去收购酒吧也是的。”
　　“上万啊，红艳艳银子的啊，送给别人你就不心疼吗？”
　　刘远白了我一眼，拉着我继续走。“我说你能别给我丢人现眼吗？大街上的有必要嚷那么大声？说得我好像老穷似的。”
　　“哦。哎，这不是停车场方向。”
　　“我是去带你吃饭。”
　　“哎哎，这里是南京路，吃的不是饭是钱啊。”
　　他转身，指着我高挺俊秀的鼻梁对我说：“小气鬼，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刘远，知名设计师，不管你是吃饭吃钱还是吃金子，尽管吃。”
　　“喂，吃个饭而已嘛，又不是钱少就吃不到好吃的。”我拉着他的手，往旁边一条街走去。
　　“哎，我说你档次能不能不要这么低。这里全是民工来的地方。”
　　“我说你阶级主义思想怎么这么根深蒂固的啦。民工怎么了，我告诉你民工有的不怕蟑螂，有的不怕看恐怖片，也有的不会跟你一样幼稚。”
　　“我说过了，是对蟑螂比较客气。”
　　我拉着他坐到一家麻凉皮店的摊位上，叫了两客后又到旁边摊位叫了点小吃什么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别看这没啥装修，东西好吃的很。而且，五十块哎，我觉得奢侈到有一种罪恶感了。”
　　“你就那么点水平，你回头吃到五百块的牛排岂不是要自杀了。”
　　“五百块让我吃块半生不熟的肉，作孽吧那是。”
　　刘远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我。
　　“其实我觉得啊，你那个车子开出来多耗油啊，现在那油价涨的。干脆吧，你就骑自行车，弄个能载人的，我们两个出去多省钱啊。还有还有，你洗个澡也太娇贵了吧，护发素、洗发露、沐浴露，你头发是金丝啊。一块肥皂不就解决了。最重要的是那个洗手液，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用到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往里面加水……”
　　“停——”正好凉皮送过来了，他把勺子塞进我嘴里，“赶紧吃吧，趁凉。”
　　我撇撇嘴角：“哦。”
　　五分钟后，刘远边嚼边喊：“老板娘再来一份。”
　　又五分钟后，刘远依旧边嚼边喊：“老板娘再来一份。”
　　再五分钟后，刘远伸手正要说来着，老板大娘喊：“小伙子，再来一份是吧。”
　　刘远尴尬地笑笑：“哎，对。”
　　我白了他一眼：“吃货。”
　　“这是我吃到第二好吃的东西。”
　　“那第一是啥？”
　　“你做的，除了胡萝卜和茄子。”
　　我挑眉，冲他笑笑：“不错，很识相。”
　　他谄媚地冲我笑着说：“那是不是该给些实质性的奖励啊。”
　　我故作了然的样子：“哦~~那，上，床，吧。”
　　他笑得一脸猥琐与□□：“我去买单。”然后急吼吼地跑到老板娘面前，“阿姨，打包好了。来，不用找。”
　　我见状赶紧冲上去，赶忙接过老板娘打算要找的零钱：“他说笑的，来美女，给我就行。”
　　三十分钟后，我们站在一幢平房前，刘远呆呆地望着门前的招牌，古典的斜体字，笔画有些波浪式的弯曲，两个大大的字“床吧”。
　　“干啥呀，不认识中文哦。”
　　“靠。芒晓军你《春娇与志明》看多了吧。”
　　“我原来以为只有北京有，可是上海也有唉，找了好长时间。”
　　“这玩意儿，太特么祸害人了。”
　　“这有啥，有酒吧，为什么不可以有床吧？还是说，你跟张志明（电影男主）一样，保险套都带好了。”
　　“啊？哈哈，怎么会。”
　　“下流。”我率先走进去。
　　他也跟着跑了进来：“喂，芒晓军。”
　　跟酒吧差不多，不过就是有床而已。原来以为会是一个到处有圈圈叉叉的人的地方，其实，内部还是挺纯洁的。
　　手机上日历的圈一天天变多着，婚礼也如期地来了。
　　“芒晓军，你起来啦。”刘远拉着我，硬是要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刘远，你禽兽啊，五点钟把我拖起来，有没有点人性。”
　　“少废话，你说交通用自行车的，今天骑车去婚礼现场。”
　　被他这话一吓，我立马坐起来：“刘远同志，宝山啊，你是打算长征吗？”
　　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放心，身为你男人，车子我来蹬。不过，那个车子好像可以两个人一起蹬的，有两对用来踩的带动链子的那个啥。呃，不知道什么东西。”
　　“滚。老子要睡觉。”再次倒下。
　　他拖着我的腿：“起来啦，起来啦。”
　　不管了，身为一名合格的无党派人士，我的确没有坚定的革命信念。一分钟不到，闹钟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
　　“刘远，给我关掉。”
　　“追到我再说。”说着，就跑了出去。
　　“啊——”我用极度沙哑的声音吼道，顺势往他身上砸了一个枕头。
　　下楼的时候，晨曦已经初露容貌。“系好安全带，出发啦。”
　　“你倒是给我变出个安全带来。”
　　天还没亮透，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同时骑着一部车行驶在大街上。我坐在前面，风悄悄地轻抚着脸庞，车轮子一圈一圈地在道路上滚着。
　　“芒晓军，这车子怎么老是咯噔咯噔的，好不舒服。”
　　“你下来，我看看。”
　　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没事，就链子可能有点旧了，现在调了一下应该不会咯噔了吧。”
　　“好长时间没骑了。话说你怎么连自行车都会修。”
　　“要知道，我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
　　“嗯，很全能。”
　　显然，我们高估了自行车的行驶速度，已经九点了，还没到。
　　“芒晓军，聊聊天吧，这样光踩太无聊了。”
　　“聊啥？”
　　“秦芒是你孩子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牧告诉我的。”
　　“你跟他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缓和了？”
　　“嘿嘿，就不告诉你。”
　　“还有啥想问的？一趟头全来吧。”
　　“秦牧是你初恋？”
　　“嗯。”
　　“苏慕瑶是第二任？还结婚了？”
　　“嗯。”
　　“再然后，离婚了，第三任是高蓝？”
　　“嗯。”
　　“然后，又遇到了我？”
　　“嗯。”
　　“不过，你现在百分之百爱着我。”
　　习惯地脱口而出：“嗯，唉……”
　　他赶忙接下我的话：“好不容易套到的一个字，就算是假，骗骗我的也好。”
　　“让我说完，我不喜欢骗别人。我不清楚爱不爱，我清楚的是我喜欢你，或许又不至于喜欢，反正一切顺其自然好了。但我有种预感，我说不定哪天会爱上你。”
　　“那我等着。”
　　“嗯。”
　　微风将嘴角拉起了两个弧度，我猜的。开往婚礼的自行车，继续行驶，但目的地是彼此的心里。